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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King's Castle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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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出院了。
出院那天,比利和娜塔莉是不约而同地赶去的医院,娜塔莉的态度虽然依旧还是冷冰冰,但是对比之前已经有了缓和,不再对比利不理不睬。
罗杰适时地开了两个玩笑,他说他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吃了十几天的流食,终于体会到当植物人的滋味。
他还说有时想想,当个植物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远离世间的所有烦恼,但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是劳碌命,享不了这个福。
罗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弯弯的眼眶里却含着泪水。
两个人为罗杰打包了简单的行礼,坐上了出租车。
因为身体的缘故,罗杰已经无法再回到俱乐部继续上班了。
可不在俱乐部里上班,就意味着分给他的那间小公寓会被收回,即使柯里弗没有驱赶的意思,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放心吧,罗杰,我已经跟柯里弗说好了,让他把那间公寓给你留一段时间。”
“谢谢你,Billy,跟柯里弗说,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好了,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的。”
“不用那么着急,或者,你可以先住在我那里。”
罗杰摇摇头,“不行,Billy,那样会影响到你。”
有些客人会直接跟着他们去小公寓里过夜,所以他在比利那会很不方便。
“没关系的,罗杰,你知道我很少让他们来我的房间。”比利知道罗杰在顾虑什么,“来吧,正好可以给我做伴。”
“算了,Billy……”
“要不然……去我那里吧!”一直没说话的娜塔莉突然说道,“你可以先住我家,我家楼下的住户打算这几天搬走,我可以去跟他们说说,便宜一点租给你。”
罗杰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我上班的时候,你还可以帮我……照看小芭迪,我不能总把她放在邻居家。”
芭迪是娜塔莉的女儿,他们大家都很喜欢那个金发小美女。
罗杰脸上僵硬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些缓和,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了,娜塔莉也很欣慰地笑了一下。
娜塔莉虽然并不擅长表达,也没有比利那张讨人喜欢的巧嘴,但她却是个热心肠女人,这一点比利和罗杰都知道。
“哦,这样的话,罗杰,那你可需要准备许多童话故事了。”
“为什么?”
“难道你想跟我们的小芭迪探讨人类细胞进化与思维构成?还是基因遗传生理学术论?”
“什么乱七八糟的?”
“难道这些不是你在大学里的课程?”
罗杰无声地盯着比利好一会儿,最后微微地笑了,“嗯,是的,我以为……没人记得了。”
那还是他在上大学时候的事,他很久以前只跟比利聊过一次,比利说的是他最优异的那两门学科,但比利显然是把这些学科的名称搞混了,不过没关系,这不是重点。
他只是很遗憾,自己当年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却没能把大学读完。
至于他还跟比利都聊过些什么,时间有些久了,他有些记不清了。
母亲病倒的那年,他刚好上到大二,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好,把钱投在医院里更像是哗哗的流水,他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晚上还要照顾母亲,时间长了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再到后来,一次突发性脑溢血终于迫使他的母亲成了没有知觉的植物人,为了支付高昂的医疗费,他只好把母亲交给唯一的姑妈,辍了学只身来到纽约,寻找挣钱的机会。
他本以为到了纽约就会有希望,然而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这个繁荣的大都市带给自己的,全部都是假象。
繁忙的大都市并没有给他这样一个没有学历和根基的外来人一个机会,不止如此,在他仅仅来到这里第二个月的时候,就经历了一场从未有过的人性欺骗。
那是一个阴雨蒙蒙的下午,他被一个认识了几天,谎称是某公司的招聘人员带到了一间小旅馆,在那间屋子等待他们的,还有另外两个人,那个人告诉他,他们是同事。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记得当时喝了一杯红茶,也许那杯红茶还没喝完他就已经倒下了。醒来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下 身疼得要命,还在不停地流着血,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简直难以置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而后他又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全部都不见了,于是他报了警,但是自己又完全提供不出有关那个人的一点线索,那个人的名字是假的,公司名称也是假的,而且他的身体里也并没有残留下那些人的□□,所以根本就找不到。
身无分文的他白天游荡在大街上,夜晚睡在公园里,渴了喝公共场所提供的清水,饿了却只能盯着街边的热狗摊子咽口水,直到最后……他走进了纽约最有名的四十二街,在那里他碰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他首先带着他吃了一顿饱饭,又为他添置了一些衣服,然后……就带他去了一家地下酒吧。
在那里,罗杰看到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物,他看到各色的男男女女,或是在吧台或是在角落里,也有的人会选择洗手间,在这些地方做着他以前认为是不耻的事,但是同时,他也看到了有一些人手里攥着一堆票子,直接塞进了那些女人的胸罩里,或者是男人的内裤里。
他感到震惊!
而那个人,在那天晚上他们离开酒吧之后,跟他说了一些话,具体都说了些什么,时间太久了,他早已经忘了,他只记得,从那天开始,他就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出入在四十二街的酒吧,地下会所和一切挂着隐意招牌的旅馆里。
黑夜里的生活,最终便成了他在纽约,唯一的生存方式。
两年之后,他才遇到了比利。
一个站在纽约街头,双眼充满着迷茫的俊美男孩。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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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停在了娜塔莉家的楼下,那是一幢是为数不多的老式多层小楼,被附近商业化的楼群包围在内部,很不引人注目。
他们一起上了楼,老式的木质楼梯在三个人的脚底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随时都会坍塌一样。
娜塔莉的家住在顶楼,是一间很老式的两居室,一个小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如果再加一张餐桌的话,三个人在屋子走动肯定会显得十分拥挤。
“进来吧!”娜塔莉打开另一间卧室的门,屋子里很干净,一张床占了大面积,在床中间还摆着一个小盆,“哦,昨天后半夜下雨了,该死,这种老房子根本没人管,希望你不要介意,罗杰!”
“当然不会!”两个男人笑了笑,同时抬头看了看屋顶,因为被雨水长年浸泡的关系已经让白色的屋顶形成了一个一个的黄圈。
两个男人想,这下他们可有活干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比利总是上午补觉,下午来到娜塔莉家,跟罗杰一起帮助娜塔莉补房子,然后三个人吃完晚饭后聊聊天,再带着小芭迪做做游戏,到了七点钟,比利会先离开去上班,娜塔莉的表演时间是在午夜,她会在十点钟的时候再去俱乐部做准备。
他们走后,小芭迪就会缠着罗杰讲很多童话故事,然后在幻想中进入甜美的梦乡。
这样的日子很平凡,却是难得的温馨。
可温馨的时刻也不会太长久,麻烦的事总会到来。
布兰森的一下手下在包房里找到了他,随即布兰森出现了,那个与他相差了很多级的客人一脸谄媚,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包房。
“Billy,看看,看看,这些人多识相,可不像某人!”布兰森阴阴地笑着,带着其余的手下,慢慢地走近比利。
比利稍稍向里移去,“诺里斯先生!”他强迫自己扯出一脸笑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布兰森。
“这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诺里斯先生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呵呵!”
“哦?是吗?”布兰森挑着眉,抬手招来在进来之前找的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是新来的,很俊俏,他大概是还没太习惯这里的环境和人,也可能是从某处听到过有关布兰森的传言,他显得小心翼翼,不时地抬头看看布兰森,又看看比利,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是不敢多言。
布兰森一边用手揉捏着那个男孩的肩膀,一边盯着比利,“最近俱乐部的新鲜货不少,但我总觉得还是这里的老人儿懂得讨人喜欢,真是奇怪,为什么以前我总是忽略了你呢?Billy?”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比利虽然是头牌,但他在这群男孩女孩当中却并不算是最显眼的那一个,俱乐部里总有些男孩女孩喜欢出尽风头,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想方设法把其他人比下去,那样的标准才对布兰森的口味,相对而言,比利却更喜欢自然一点的风格,大多数客人在与他接触的时候,会感觉比跟别人在一起时更轻松,并且他在与客人交流时,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风情总是不经意的,也不做作,就像那个范尼欧说过,与比利在一起之后总会令他很回味,而其他人,不管他费了多少心思,一旦得手,就会索然无味。
这……就是比利与其他人最大的区别。
而布兰森最近显然是打算换换口味了。
他捏着那个新来男孩的肩膀,手上很使劲,男孩隐忍着不敢出声,布兰森玩够了,便把那男孩往前一推。
“去,跳只舞。”
那男孩一愣,“先……先生,我不会跳舞。”
布兰森侧着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那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厌意,令男孩的全身不禁地颤抖了一下。
他弹弹手指,招来了一个手下,“去,想办法让他跳起来。”
那个手下回答了声“是”,然后拽着男孩走到了包房正中央。
男孩不知所措地盯着那个手下,只见那人从腰上抽下自己的皮带,拿在手上抻了抻,发出啪啪的响声。
那男孩吓得倒抽了一口气,紧接着皮带就落了下来,皮革挨着薄衫打在身上,那清脆的响声立即回荡在整间包房里,男孩大叫了一声,趴在了地上。
“嗨,嗨,我是让他跳起来,不是让他趴下。”布兰森不满地怒斥了手下一句。
“对不起,先生!”那手下连忙道歉,马上将他男孩从地上拎了起来,“站好!”他命令着。
男孩不敢反抗,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诺……诺里斯先生,求……求您饶了我吧!”他小声地乞求。
但布兰森完全装作听不见,他只是笑着,等待这个男孩和他的手下接下来的表演。
皮带毫无留情地抽在那男孩的腿上,这下倒是成功地让他跳了起来,他一边躲着皮带的抽打,一边大声地求饶,可他求饶的声音越大,屋子里所有人的笑声也就越大。
比利终于看不过去了,挨近布兰森唉声说道,“诺里斯先生,您何必为难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布兰森哼笑道,“我什么时候为难他了,我只不过是让他跳舞而已,这有什么难的吗?”
他这话是冲着比利说的,比利听得出来。
“舞……不是人人都会跳的,诺里斯先生。”
“是吗?”布兰森哼哼了两声,“可我看他现在跳得很好,哈哈哈……你知道吗,Billy,自从你上次跳了一次之后,我整天满脑子都是你跳舞的样子,啊……真想再看一次。”
如果这句话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的,比利或许会感到一点点得意,但是从布兰森的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挂满了刀子。
比利没有作声,眼睛只盯着那个被抽打得满屋子跑的男孩,恨不得立即上去抢下那根皮带。
“或许……你可以上去教教他,怎么样?Billy?只要他学得像你哪怕是一丁点,我立马就放他出去。”
“不必那么麻烦了,诺里斯先生。”比利叹了一口气,“您放了他吧,我跳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