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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King's Castle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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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King's Castle这里做事的有一大部分是男性,并且客人也是以百分之九十的男性为主,但它绝对不是一个同性恋性质的俱乐部。
有的人曾经说过,一个男人如果对另一个男人产生了欲望,也不代表他对女人毫无感觉。男人毕竟是因为性才会去性,跟女人可完全不一样。
所以有人才会总结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他可以不爱,但却可以□□。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欲望,其实很大的驱动力是来自征服,将同是一样性别与自身有着同样特质的人压在身下,然后俯视他,侵入他,藐视他,甚至是毁灭他,就会让自己产生一种高高在上,凌驾于一切的优越感。
然后需求者衍生了供应者,这种行当从古至今,久胜不衰。
其实除非是真正的同性恋者,大多数的MB还是正常的男人,如同那些来这里寻求刺激,体会同性带给他们愉悦的客人一样,他们对女性的身体还是抱有幻想的。
很多人在告别这个行当之后就会离开这座城市,然后选择在另一个没有人熟悉他们的地方落脚,找一个可爱的女人,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比利曾经也这样想过,可前提是,他的弟弟还可以活多久,他的母亲是否可以成功戒毒,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是否还能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是否没被这种堕落的生活摧残成一只毫无感知的木偶。
每一个在King's Castle里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原因,比如罗杰,他来这是为了八年里一直躺在佛罗里达疗养院里已成了植物人的母亲,高额的医疗费用榨干了他的所有,所以他要拼尽全力卖命地去挣钱,不管什么样的客人都不能拒绝,他不能让他的母亲咽下那最后的一口气,否则,他就没有家了。还有娜塔莉,她是为了独自抚养自己只有五岁大的女儿,等待那个当年为了救她而被判故意杀人,缓刑之后还有二十五年才能出狱的丈夫,她要等他,她爱他,不惜在众多男人面前脱光自己的衣服,但她的爱却是绝对神圣的。
形形色色的人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经历和故事,他们都是被无情的生活困境压迫着的社会最底层苟延残喘的弱者,他们需要钱,需要能在这个以金钱交易才能生存下去的现世里安身立命,所以他们才会视钱如命。
所以比利手里拿着雷纳德给他的那二十万元支票,可以说是心安理得。
午夜的钟声敲响,特别节目在中央舞台上魅力尽现。
比利依然游走在各个包房之间,笑面逢迎。
“嘿,Billy,最近不常见到你,怎么,被人包走了吗?”
“哦,没错,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一个中等个子身材有些发福的客人挨近了比利,准备吃他的豆腐,“告诉我那人是谁,宝贝儿,我要从他手里把你抢回来。”
“真想知道?”比利凑到他的耳朵跟前,低声说道,“我告诉你,这可是咱们俩的秘密,他就是……你的顶头上司。”
那个男人眉头一挑,立刻退后半步,
比利看到那个男人一瞬间的窘态,哈哈大笑着,一手摸着他的脸颊,安慰道,“行了,我亲爱的马丁先生,别这么紧张,等过段时间我一定会找时间来陪你的,千万要等着我哦!”
比利优雅地从他身边走过,从容地抛给留在原地的客人一个飞吻和一个媚眼,然后转进了下一个包房。
King's Castle既然不是同性俱乐部,在这里工作的人自然有男孩也有女孩,这里的男首位是比利,而女首位是一个叫做戴里米娅的墨西哥女孩。
没错,娜塔莉虽然在这里很火,但她只是脱衣舞娘,她只表演,并不陪客。俱乐部的合同里写得很清楚,表演者与侍者不会被俱乐部强迫要求做本职工作以外的事,他们的收入以俱乐部按月发放的工资以及客人付给的小费为主,若想挣得其他收入,那就是私下里的事,与俱乐部无关。
正因为分工明确,所以这里的竞争便不像其他夜店场所那么激烈了,但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戴里米娅看到比利走进包房,表情僵了一下。
同时把男孩女孩一起叫进房间的客人大有人在,甚至客人们有的时候会将他们一起带离俱乐部,一同过夜。
对于这种糜烂而堕落的生活他们早已习惯,对于彼此的身体坦露在对方面前他们也早已丢开了尊严,摒弃了尴尬。
这没什么,就如同产房里有男医生和女医生,面对产床上那具赤裸的女性躯体,他们更关注的是孩子的降生。职业使他们产生不了更多的想法,只不过两个职业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花钱看你脱,一个花钱脱给你看。
这个比喻是谁说的来着?好像是一个三年前离开这的男孩,当时大家听了哄然大笑。后来听说那个男孩去了西弗吉尼亚的某个地方,现在也许过得应该很不错吧。
戴里米娅的目光有一些不自然,她在比利的身上快速地扫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向客人劝酒。
“嗨,Billy!过来过来,你最近真是太难请了,哥哥我可是望眼欲穿!”
“有美女在旁您还不满足,范尼欧哥哥小心美女会生气哦!”
比利大大方方地坐在范尼欧身边,跟坐在他另一侧的戴里米娅对视了一眼。
戴里米娅很高傲地端起了肩膀,向后撤去。
“呦,小宝贝儿生气了,哥哥只是想找Billy来聊聊天,放心,今天晚上只疼你!”范尼欧看见戴里米娅绷着脸,立即转过身去安慰。
乖乖!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可是花费了不少,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比利一脸的似笑非笑,看清形势后立即换上了男人应有的爽朗,拍着范尼欧的肩膀,“我的哥哥,这样才对,只有懂得讨美女欢心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绅士,来,弟弟陪你划两拳,然后你就带着美女赶快回家去吧,良宵苦短哦!”
“哈哈哈,Billy,你真是……太讨人喜欢了!”范尼欧搂过比利的肩膀使劲地晃了晃。
也许这种做法在客人们眼里很得体懂事,但在另一些人眼里,这种做法或许就成了其他的意思。
比利从洗手间出来,差一点就踩到了戴里米娅的脚。
“戴里米娅?”
“你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戴里米娅?”
戴里米娅望着比利不知所谓的眼神,羞愤交加。
“Billy,不要以为你现在很火就可以目中无人,没人需要你的怜悯。”
比利怔住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戴里米娅,我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有目中无人,呵,我又怜悯了谁?”
戴里米娅瞪着她那双涂满了睫毛膏的大眼睛,紧紧地咬着鲜红的嘴唇,比利看得出来,她气得不轻,可比利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Billy,就算你再有手腕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永远都喜欢你,你记住,我不是娜塔莉,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抢走自己的饭碗而无动于忠,否则,咱们就走着瞧!”
“喂……”比利还没来得及解释,戴里米娅便已经愤然地转身离去了,望着那个快步闪身的背影,比利无奈地垂下了头。
生活就是如此,当你和其他人一起身处在最糟糕的境地时,你们会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彼此坦诚,彼此爱护,而一但你有一天摆脱了困境,脱离了你原本所归属的人群,你展露头角,出人头地,那么第一个出来泼你冷水的人,也许就是原来在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不是谁的错,不需要站出来声讨,因为是你打破了这种层次上的平衡,让他们仰望你,使自己的同伴变成了爬行在泥土里的可怜虫。
所以别总去检讨自己,多余的解释在此时也会显得完全无力。
比利站在俱乐部顶楼的阳台上,入秋的风带着一丝寒气吹散了他墨一样柔顺的头发,舒服的有点像一个人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他。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某个人宠爱着,用无声的安慰默默地扫去了他心中的阴霾。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雷纳德·麦克唐纳,那个成熟又富有魅力的男人。
他总是在两个人做完爱之后不自觉地做出这样的动作,让比利在闲暇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
哦,说实话,他不喜欢这样,因为让自己这样肆意无妄地想念一个嫖客的做法是非常愚蠢的。不止如此,他还发现自己最近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状况。
他在挑客,他最近总是喜欢挑选一些能聊得来,让自己感觉到身心放松的顾客,相对的,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些在浅意识里特别讨厌的客人,就像方才的马丁,而在之前,除了像布兰森这类非常变态有虐待倾向的人令他无法接受之外,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做。
这种情况很不妙,会直接影响到他的收入,也逃不过看似很傻实际上精明无比的柯里弗的法眼。
“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Billy。”
比利侧过头,盯着一直叼着雪茄的柯里弗,这个男人的眼睛很毒,能看透很多事情,但是在攸关自己利益的当口,他可什么都不能承认,“呵呵,怎么会?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哦,也许我不该这么说,Billy,或许你有你的想法,你想让更多客人为你神魂颠倒,但你要知道,艾温斯经营King's Castle有他的目的性的,我们不能为了捧红一个人而得罪了那些重要的客人,除了像布兰森·诺里斯那种例外的,我们必须要满足每一位客人的需求。”
“有人投诉了?”
“呵,当然没有,但他们的表情很明显是欲求不满。”
“呵呵!”
比利忍不住低笑,笑这回柯里弗猜错了,为什么他明明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普通人消沉情绪的正常反应,但给其他人的印象却总是他在耍手段?他一直是个擅于伪装自己的人吗?怎么他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而且俱乐部里明明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出色的男孩女孩,可听柯里弗的口气却好像俱乐部里除了他,其他人都在混吃等死看热闹?
可他还是要感谢柯里弗好心地提醒,他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哦,可能是最近感觉有点疲惫,对不起,柯里弗,我不会这样了。”
“嗯,那就好。”柯里弗淡淡地回应了他一声。
柯里弗对他们这些人果真是好得没话说,他从来不像其他会馆的管理者那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臭骂。
比利很庆幸,在他的周围,还有这些能帮助和包容他的人们存在。
“行了,柯里弗,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去干活了。”
“Billy!”
比利回过头,“还有什么事?柯里弗?”
柯里弗把雪茄从嘴里拿出来,咂咂了两声,才说道,“见到罗杰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我很抱歉,他在俱乐部干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家在一起也很愉快,我并不希望他走,但是俱乐部有俱乐部的规矩,我不能搞特殊,毕竟下面还有那么多人需要我管理……”
比利哽了一声,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柯里弗,我知道,没关系,我会跟罗杰好好说的。”其实他们俩个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们在俱乐部呆了这么长时间,见识过的事毕竟要比其他人多得多,再说,依罗杰现在身体状况,他根本就无法再干这行了,再干下去,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其实,如果……罗杰还想在俱乐部干下去,我也可以……给他安排别的工作。”
别的工作……
是像娜塔莉那样的表演者?还是像跟在柯里弗身后的那些打手?还是……和加比一样的侍者?
比利和柯里弗心里都清楚,哪一样都不适合罗杰,不止是因为工作性质发生了变化,更是因为罗杰的脸孔在King's Castle太熟了,那些客人已经无法用其他眼光去看待他了,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比利朝柯里弗摆摆手,笑得很无奈,“不必了,柯里弗,不用担心,他还有我呢,没事的。”
柯里弗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喉咙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比利从阳台走回到楼内,狂热喧嚣的舞曲伴着喋声笑语再一次冲进了他的耳朵。
这就是他的生活,这里就是他的世界,片刻的宁静是奢侈的享受,是不应该属于他的天堂,只有浸身在这个糜烂的污泽之中,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