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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Three big families 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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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叫醒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但凡用扇人耳光这种方法的,要么就是这个人跟你有仇,要么,就是绝对没走脑,更没走心。
可不管原因是哪一个,比利认为自己若是能坚持活到雷纳德顺利将他救出去那一天,那简直就是个奇迹。
摩兰奇将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丢进洗漱间,可问题是……
拖鞋不能用,因为那是埃迪的。
毛巾不能用,因为那是埃迪的。
香皂也不能用,因为那是特意从埃及运来的,气味是埃迪独有的。
比利看着那个闪亮亮的马桶,摇摇头,“摩兰奇少爷,根据国际日内瓦公约条例,不得对俘虏进行肢体上的残害,虐待,以及人格上的侮辱。”
“哈,你懂得还挺多。”
比利揉了一把凌乱头发,回道,“我只不过是在维护我个人的合法权益。”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可造之材,嗯,说不定埃迪回来以后会很喜欢跟你聊天。”
“谢谢您的夸奖,这是我的荣幸,但您现在能解决一下我最基本的需求吗?”比利打了个哈欠,悻悻说道,“我并不介意在牙不刷脸不洗的状态下走出房间,可至于您家里的其他人会怎么想,请恕本人实在是没能力控制和解释。”
摩兰奇靠在门上,侧着头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比利,忽然一脸嫌恶的说道,“你说话的腔调怎么跟那个讨厌的雷纳德一模一样?”
比利冲他眨眨睡意犹存的双眼,“谢谢夸奖!”
摩兰奇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态度,转身回到卧室忙拨出了内线电话,一分钟以后,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霍德,赶快给这家伙安排一间客房,不管他要什么,你通通都给他。”
那个两鬓斑白的管家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们俩个人,然后轻声问道,“摩兰奇少爷,这位是……”
摩兰奇哼了声,“肉票!”
肉票跟着霍德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梳洗完毕后又换了一身十分得体的衣服,之后跟着霍德一起走向餐厅。
等他们到达餐厅的时候,摩兰奇早已在餐桌上就位,令比利没想到的是,正座的另一端,居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似乎正正对摩兰奇说些什么,摩兰奇的脸也一直沉着,比杯子里的咖啡还要黑。
比利想,也许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所以止步不前,让自己的存在感尽量稀释掉。
可就在这时,那个人,却突然回过头来。
那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美的东方男人,黑发黑眼,确切的年龄猜不出,大概在四十左右,可也许正因为他是个东方人,所以这个人的实际年纪在比利的概念里十分的模糊。
他看到了比利,略微有些惊讶,“霍德,这位是……”
“这位是摩兰奇少爷的朋友,老爷。”霍德恭恭敬敬地回答。
那个中年男人又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摩兰奇,摩兰奇躲开他的目光,随意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中年男人摇摇头,随即回过头来望着比利,脸上充满了笑意。
这一下,比利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猜不准这个人的年龄了,因为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拥有的完全是一张被时间给遗忘了的脸,他的面容上虽然有被岁月磨刻过的棱角,而且你也可以根据他的面部的线条和他沉稳内敛的目光去推算他的年龄,但就是因为如此感性的笑容,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即拥有着成熟的韵味,又不失少年的阳光与柔和。
那个男人笑着对比利说,“既然是摩兰奇的朋友,那就请随意,不要太拘谨!入座吧!”
轻缓的语气以及和善的态度让比利对这个男人一下子就有了好感,他急忙微微躬身回礼,“谢谢!”
“请坐!”
站在一旁的佣人为比利调整了一下座椅,摆上餐盘,面前布上了同样的中西各类的早点,比利入座,有点手足无措,而且刚才他听到那个管家叫这个男人老爷,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也就是摩兰奇的父亲,但他明明就是个东方人,怎么回事?
比利还在纳闷,这时又听到那个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比利缓了一口气,才答道,“比利,比利·希尔,您叫我比利就可以了。”
“好!”那男人点点头,仔细看了他两眼,“你看着不太像美国人,你是哪里人?”也许因为同样是黑发黑眼的缘故,他对这个男孩的外貌有些好奇。
“呃,其实……我的外祖母是个意大利人,而我外祖父和我父亲都是美国人,所以,我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但我母亲说我的样子跟我的外祖母很像,所以我的样子才不像美国人。”
“哦,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比利对这个和善的东方男人很容易就打开了心扉,很不由自主地就想对他说些多余的事,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中年男人始终对他保持着微笑,可很奇怪,一旦他转过头去面对摩兰奇的时候,就很自然地切换成另外一副面孔,无需过渡,变脸的速度实在令比利瞠目结舌。
“摩兰奇,比利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要招呼好,不可以怠慢客人。”
摩兰奇无可奈何地挠挠头,“我知道,我知道!”
“摩兰奇!”
“好的,好的,Diven,求你了,不要一大早就在外人面前对我说教,给我留点面子吧!”
Diven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对比利微笑。
“摩兰奇很任性,你要多担待。”
“呃……”比利有点被惊到,“哦,那是当然,其实……其实,摩兰奇少爷为人处事,还是挺有自己的风格的。”说这种话,不仅自己被自己雷到,就连坐在对面的摩兰奇也显出了惊讶。
Diven呵笑了一声,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他?他的风格其实就是很会闯祸。”
“其实摩兰奇少爷……”比利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那些事,“他做事很不拘一格……(对,打架完全不在乎招式)很……很果断(说动手就动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很有谋略……(居然想到用他做人质,威胁雷纳德),呵呵,也很讲信用!(他答应了雷纳德不会动他一根汗毛,结果却让他睡了一整晚沙发)。”
综上所述,这些全部都是摩兰奇的优点,而且好像还远远不止这些。
比利故作坚定地眨眨眼,第一次觉得,睁眼说瞎话其实很难。
Diven点点头,“看样子,你似乎对他还挺了解,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他一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一边问道。
“呃,我们……”比利有些语塞,难道要实话实说,告诉这个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男人,他跟他们家的少爷是在俱乐部认识的,而他的身份是一个牛郎?
但看摩兰奇那眼神,又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露了这些,正在他举旗不定的时候,只听这个男人又出了声。
“不用紧张,有时间你可以经常到家里来玩,说起来他们兄弟俩的朋友并不多,他能把你带到家里,说明你们的关系很好!”
这下比利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能说,叔叔你想多了,我之所以被你儿子带回来,只是因为我是用来交换他哥哥的肉票吗?
所以比利只能笑着,点点头,“好的,尽量吧!”
Diven没再问什么,只是含笑冲比利颔了下首,然后转过头又很严肃地用手一指摩兰奇,“摩兰奇,你记住,如果你下次再敢惹事,要么就自己把善后处理好,别让我知道,要么最好挖地三尺把你自己给藏好,别让我找到你,你听明白了吗?”
摩兰奇低嚎了一声,“哦,Diven!”
Diven轻轻哼了一声,“臭小子,不要以为你现在做了当家就可以为所欲为,当年你爹地跟你一般大的时候处理事情可比你冷静得多。”
“哦,又来了!”摩兰奇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拜托你们夫妻俩不要在教育我的时候,老是非要掺杂你们的罗曼史好吗,我和埃迪听得都快要吐了!”
“你……”Diven把眼睛立了起来。
“行了,Diven,既然你爱老爸爱得要死,就不要老是跟他吵,吵来吵去又吵不散,根本毫无意义,关键是你们两个吵完又和好,和好之后两个人就拼命玩床震,你们俩年龄都不小了,不要再这么玩了,我和埃迪睡在你们楼下,很苦恼的!”
坐在一旁当听众的比利听得有点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砰的一声,只见Diven拍桌而起,之前的温儒形象荡然无存。
他红着一张老脸,大叫道,“你这个臭小子,你在胡说什么……”
摩兰奇一脸欠揍的表情回他,“既然你们俩个都那么爱讲,那我就索性替你说好啦,正好今天有免费的听众,机会难得,比利,你可以随时给点掌声。”他冲比利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比利哪敢答腔,差点把头缩到桌子底下。
Diven气得手指发抖,“你……你这个败家子,明天就给我滚到别墅那边去。”
摩兰奇鼓掌,“太好了,求之不得,等埃迪回来我们俩一起走,否则早晚有一天会烂眼睛。”
“你想得美,等埃迪回来你最好给我离他远远的。”
摩兰奇怔了一下,“凭什么?”
Diven瞪着他,“有哪个弟弟会整天粘着自己的哥哥,你都快成整个纽约的笑话了,摩兰奇!”
摩兰奇不以为然在哼笑,“谁想笑就让他去笑,我不在乎!”
“你……”
“我就是喜欢跟埃迪在一起,怎么了?”摩兰奇撇开手里的餐具,摘下餐巾,走到比利的座位旁,一把把他揪了起来,“我们走!”
“摩兰奇!”Diven又拍了一下桌子。
摩兰奇走出几米,突然停住脚步,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Diven一眼,第一次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Diven,从小到大我跟埃迪都没分开过,那么从今往后无论是谁,这辈子也别想把我和埃迪分开!”
“你在说什么,摩兰奇?”Diven隐约觉察出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头。
“我在说……”摩兰奇的眼神更加坚定,“不管这个人是谁,都别想把埃迪从我身边带走!”
这句话太过耳熟了,耳熟到当Diven看到摩兰奇的眼神时,不由地吃了一惊。
是的,这句话有个人曾经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对他说过无数遍,现如今半生已过,这句话犹如昨日之声,依然荡漾在耳边。
相似的面孔和声音,好像是时光在他眼前倒流,两张面孔逐渐重叠,Diven意识了到某种讯号,他突然盯着比利又细看了两眼,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颤着声音说道,“摩兰奇,你疯了!埃迪……他是你哥哥!”
摩兰奇轻轻一笑,“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是了!”
“摩兰奇,你给我站住!”
不管Diven在身后怎么叫喊,摩兰奇毅然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厅,被他拖在身后的比利也只能跟着一路小跑,最后摩兰奇来到车库,一把把比利甩上一辆红色的跑车,两人极速驶出了庄园。
没想到对骑马在行的摩兰奇少爷在车技方面也是相当了得,那辆深红色的跑车在急转的山道上甩出了一道道火炎般的线条,几乎每一次飘移轮胎是都贴着崖边飞了过去,每一次当比利侧过头就可以看到山崖底下的绿树带时,小心脏也都会飞出去,然后再飞回来,同时停跳几下。
如此折腾了数次,比利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扶着一棵崖边的大树吐干了胃里最后一滴水,缓了好半晌,才直起腰重新审视那个罪魁祸首。
摩兰奇则靠坐在车头上,看着远方。
十二月的天,山顶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很疼,摩兰奇却只穿着一件皮夹克,一动未动地盯着山下这座美丽的城市。
他戴着墨镜,让比利看不清他眼中的着重点在哪,可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它往往会告知你眼睛无法看到的地方,同样的事物也能让你有不一样的体会,例如这一刻,摩兰奇如此倨傲的神态让比利突然间觉得,那个轻佻狂妄的少爷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在俯看这个世界,他在体会什么叫主宰,却更像一只孤独的狼。
只需要一双可以抚慰他的手,和一个温暖的怀抱。
比利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却隐约看到了他身后的一个影子。
那个叫埃迪的男孩,大概也在某处,做着同样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