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灯火阑珊》梅三有语

25、Three big families 25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可一世的神情，比利此刻恨不得掀桌而起，可就在理智即将冲破的那一瞬间，他最终还是强压住了怒火，握紧双拳说道，“夫人，我知道，凭我们的身份，无法跟您相比，但是，您就真的希望，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这对您有什么好处？”
　　那个女人冷冷地瞥了比利一眼，没有立即答话，显然，这句话是戳中了她的软肋。
　　她当然不希望自己丈夫出轨这件事在奥兰多若得人尽皆知，他们霍齐亚家不管怎么说在整个佛罗里达也算是个显赫的家族，怎么可以轻易让外界曝出他们私生活，更何况是这种丑闻。
　　看到那女人一瞬间犹豫的表情，比利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可只单凭这一句话，她当然不会轻易就此罢手。
　　果然，那个女人想了想，对着他扯唇轻笑说道，“小伙子，你很聪明，但你要知道，我既然有能力将你母亲送进牢里，就有能力控制消息的散播，让这件事，变得悄无声息，所以，你威胁不了我。”
　　“可是夫人，您浪费这么多心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您是希望我母亲和您丈夫分开，再无往来，那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如果说您只是为了消除您心中的那口恶气，那么您同样身为一个女人就应该清楚，真正犯错的人，是您的丈夫，您真正应该惩罚的人是他，而不是我的母亲，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
　　那女人挑起双眉，定定地看着比利，本来她是打算看看他们这些下贱的人低三下四求她的丑态，可没想到，那个婊子的儿子倒叫她刮目相看。
　　她把手中那条贵重无比的钻石项链，随意地，重新丢在了盒子里，哗哗啦啦一阵刺耳的响声，一反她之前表露出珍爱无比的态度。
　　比利看着，心里禁不住泛起寒栗。
　　那个女人将盒盖扣上，顿了一下，然后，又将那盒子推回到比利面前，比利不由地暗暗吃了一惊，不明所以地盯着她，那女人却哧地一声，笑了。
　　“小伙子，如果是你的母亲敢这么跟我说话，那她的牢是坐定了，但是……”她一边说一边笑望着他，眼中透着令人无法猜测的深意，“好，我可以撤消对你母亲的控诉，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在来之前，比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他明白，就算这个强势的女人答应放过他们，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全身而退，只是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无礼要求。
　　“什么条件？”比利握了下双手，感觉手心里全都是汗。
　　然而那个女人的下一句话，却真的使他全身立即都冒出了冷汗。
　　“你……”她指指比利，“陪我一个月。”
　　什么？
　　比利只觉得头顶上一道霹雳划过，他不敢相信地直视着这个比他母亲还要年长的女人，看着她戴满宝石戒子的手指不停在桌面上划动，眼中的欲望昭昭显现。
　　他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人，您……说什么？”
　　那个女人翘起本已下垂的嘴角，冲比利笑了笑，“孩子，我突然对你很感兴趣，因为你很与众不同，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也很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来陪我一个月，怎么样？”
　　比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女人哼笑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身为那种女人的儿子，不要告诉我你不明白，那好，那我就直说了吧，这一个月，我要你随叫随到，具体做什么，还用我再说吗？”
　　不，这简直……这些人简直是疯了。
　　比利心中一阵恶寒。
　　他不敢相信，前一刻，这个女人还在扮演着怨妇的角色，跟丈夫偷情的对象大打出手，下一刻，就能迫不及待地为自己寻觅新的情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跟丈夫偷情的女人的儿子。
　　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比利惊愕不已，已然站在那里无法言语了。
　　这完全不是他的预料之中，他明明是来救自己母亲的，怎么平白无故地又搭上了自己？怎么会这样？
　　那个女人看到他的表情，居然也丝毫不感到尴尬，静静地从包里取出一支香烟，一边点燃一边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但是，我不确保你母亲的刑期会是多长时间，更无法确保她在牢里会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她笑盈盈地盯着比利，笃定他一定会妥协一般，开始像看待猎物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比利慌张地摇头，“不，夫人，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那女人哈哈大笑了两声，随手掏出一张名片，丢在桌子上，“我给你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但不知道你母亲还能不能等下去，哦，听说你还有个弟弟，生了很重的病是吗？”女人起身，经过比利时，轻柔地捏了下他的脸，“我随时等你的电话，宝贝儿。”
　　那女人走了，比利听着踢踏的脚步声，盯着桌子那张名片和她刻意留下原本打算还给她的那条项链，突然，胃里一阵翻滚，令他作呕不止。
　　然后，他一把抓起了那张名片，看到上面写的，是这个女人的本名——赛赫·霍齐亚。
　　他彷徨了，究竟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那个时候……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我搞不清这些喜欢玩弄权势的人，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比利摇摇头，“我想了两天，最后……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母亲当天就从看守所里放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形，那个女人一定是在母亲进去的时候交待了什么，母亲身上有很多伤，还有那几天，她一直没能注射，所以……”他哽咽了一下，“雷纳德，你根本无法想像，她前几天还是光艳照人，可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的样子简直就像个鬼。”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聊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一夜，他说得太多，也不知道雷纳德能听进去几分，而那些往事就像是被封存了太久的死水，他没想到，雷纳德只是为他开了个头，他便顺势如洪，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不该……和你说这些。”
　　比利叹了口气，又喝下一杯酒，而雷纳德拿来的确实是好酒，味道甘醇上口，他喝了整整一瓶，此时只觉得身体发轻，脑袋一片空白，他边说边饮，如今人已经有点坐不稳，。
　　雷纳德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再续杯，“好了，Billy，不要再喝了。”
　　“没关系，雷纳德，我没事。”比利擦干嘴唇，扬眸浅笑，笑中溢着浅浅的泪。
　　太久远的事，伤痛早忘了，只不过是因为往事历历在目，借势有感而发。
　　多少次回想他当初的选择，如果他当初没有去理会那个女人，没有给她打那个电话，那么上天也就不会给他机会遇到帕瓦兹，那么，又何曾来的那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出卖，他又怎么可能沦为一个人人可欺的男妓。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选择了这条路，从来没有。
　　就算时间回到过去重来一次，他想，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无论是母亲，还是哈罗伊，他谁都不能放弃，因为他们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剩的羁绊，他们活着，他才算有个家。
　　眼前的灯光开始变得迷蒙，眼前的人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他奇怪，之前布兰森明明灌了他三大瓶伏特加他还能保持清醒，可为什么此时他只喝了一瓶红酒，竟然就醉了？
　　“雷纳德，你说，人的命运是不是很神奇？就好像，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一切早已经注定……”
　　雷纳德望着比利迷蒙的双眼，摇头叹息，“Billy，其实人的命运都是一样的，无论富贵与否，无论你是谁，生活中，总会有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我们很无奈，我们无力改变，但是，我们可以让自己成长，成长到……不惧一切。”他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突然很一本正经地说道，“神说，我们……生来就有罪，我们偷吃了树上的禁果，通晓了一切，我们变得贪婪、懒惰、我们不受控制地愤怒、嫉妒、我们张狂，我们放纵，以及……呃，啊，还有……我们喜欢没完没了地□□，我们……就带着这样一身的罪恶在尘世间翻滚，我们……升不了天堂，于是，我们只能……继续做……一只待宰的羔羊……”
　　“噗……”听着雷纳德很一本正经地那里胡说，比利终于忍不住失笑。
　　雷纳德扬了下眉，“好笑吗？”
　　比利强忍着笑意，抿着嘴摇头说道，“不，好像……还挺有道理。”
　　“嗯，那就好。”雷纳德自满地点点头。
　　“雷纳德……”
　　“嗯？什么？”
　　对面的人，突然低下头，许久没有出声，半晌，雷纳德才听到一声微乎其微的哽咽。
　　“怎么了？”他起身，用手抬起了比利的下巴，可比利却猛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Billy？”
　　比利的肩膀有些微微地颤抖，他咬着唇，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少许，雷纳德把他盖在眼睛上的手慢慢移开，一行泪就从他眼角里倏然地流了出来，他急忙别过头，那行泪盈盈闪闪，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唇边。
　　“Billy！”雷纳德拧着眉，望着他，然后挨近他，一下一下，似有似无地亲吻他的嘴角，“Billy，没事了，都过去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是有你在……
　　可这个希望简直是太过奢侈了，亦如他生命里所有的过客，你……总有一天会消失。
　　“雷纳德，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雷纳德用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问，“什么事？”
　　比利抬起那双朦胧的双眼，“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雷纳德微微皱起眉，没急着回应。
　　他从未觉得自己对比利有什么特别，但仔细想想，发觉自己的确总是会顾及到他的喜乐和感受，然后尽量满足。而如果仅此而已就能让比利感动不已的话，那么其他人，比如说卡罗桑妮，默里安，还有艾温斯……那到底是他们要求得太多，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他扬起眉，勾起比利的下巴，突然调笑道，“可有人之前还说……我是个骗子。”
　　气氛转换，比利也倏然泯怀，哂笑着说，“对，你这个人……坏心眼……就是多！”然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某件事，不由地哼笑，“柯里弗说得……可真对。”
　　“柯里弗？他说了什么？”直觉告诉他，从柯里弗嘴里说出的话，大多数没什么好词。
　　“啊，不，他……没说什么。”
　　比利摆摆手，不打算告诉他，可雷纳德这个人却有个不好的习惯。
　　他扬眉，满怀深意地望着比利，忽然手下施力，将比利整个人锢在怀里，然后将手伸进了比利的衣服下摆，一点一点，向更深处摸去。
　　“没关系，我想，等一下……你会说的。”他低声哼笑，用手指猛然袭向了比利的隐处，顿时引来比利一声惊呼。
　　“雷纳德……”
　　“嗯？”他故作不解地看着他，手指却动得更加灵活，“告诉我，Billy……”他把嘴唇贴近比利的耳边，气息微醺，就像是在念动一个魔咒。
　　“别……好，我说，我说……”比利终于再也挺不住这种侵略，喘了口气，才笑着说，“柯里弗，他说，他说你这个人……天生就是个……神棍！”
　　没错，雷纳德这张脸太会骗人了，想想之前King's Castle竞拍会上他自导自演的那出戏，连比利就想提议为他颁个最佳编剧的金人奖。
　　“呃？”雷纳德先是一脸诧异，随后点点头，露出一记冷笑，“好，我记住了，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谢谢他，但现在……我要先收拾你……”
　　“哦！喂……你别……”挣扎了两下，雷纳德的胳膊却越收越紧，索性，比利倒也放开了，“那好啊，麦克唐纳先生，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两具身躯贴得密不透风，比利微微地扭动着腰部，挤进雷纳德的怀里，笑得近乎妖媚。
　　雷纳德则轻轻一笑，下一刻，便毫不余力地压上了他的唇，并且逐渐由浅尝变得更加热烈，他们深吻，纠缠，唇舌不离，他们不顾一切地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然后，一起倒向床间。
　　此时此刻，他们都深知自己此刻一定很疯狂，可那又怎样？
　　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在对方身上撩起一把火，一切来自欲望，他们将彼此点燃，不死，不息。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柯里弗突然喷嚏连连，打了好几个冷颤，他狐疑地看了看四周，随即回头大骂了一句，“妈的，谁把空调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