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灯火阑珊》梅三有语

18、King's Castle 18

　　终于到了晚会的最后一个环节，一大群男孩女孩花枝招展地在后台等侯，柯里弗将他们分成了十组，每组五人，将几个红牌压后。
　　场下的宾客们中有许多人都举起了桌子上预先放好的号码牌，跃跃欲试，等着自己喜欢的“货物”出场。
　　然而，一楼的更衣间里却再度传来了比利的叫喊声。
　　“这都他妈的什么破衣服！”
　　柯里弗挖了下几乎被震聋的耳朵，盯着比利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来吧，赶紧穿上。”
　　“我要杀了那个该死的造型师！”
　　“行，等晚会结束以后随便你杀，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柯里弗把一条黑色的大长裙塞进比利的怀里，再次催促他换上。
　　比利运了几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柯里弗，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和雷纳德玩这些花样，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用我去换取你们想要得到的那些利益，这个我也可以接受，但关键是，你们觉得这有用吗？我……比利·希尔，是谁？一个男妓。你们认为我在雷纳德眼里值多少钱，或者说凭什么他就领你们这个情？”
　　“这是艾温斯安排的，领不领情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
　　“可你也看到了，柯里弗，雷纳德今天没来，所以，咱们就别再费这个心思了，”
　　方才在台上，他偷偷朝预留的那个贵宾上看过，那个位置是空的，所以他认定雷纳德没来，而他们，也只是白忙一场。
　　比利回身坐在了椅子上，自嘲地摇摇头，“看来这次，老板是真下错注了。”
　　柯里弗侧过头来看他，好半晌之后才说话，“Billy，雷纳德没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比利愣住了，“不，没有。”干笑了两声，“你开什么玩笑！他没来我干嘛要失望？”
　　“是吗？”柯里弗扬起眉，“可我怎么看，你都是一副陷入爱河的蠢样。”
　　比利猛地抬起头，张大了嘴，屏住呼吸，怔怔地看向柯里弗。
　　柯里弗走近他，捏起他的下巴，“Billy，我提醒你，就算艾温斯把你送给了他，你这里……”他指指比利心脏的位置，“也不能为他跳动一下，因为这个男人，你惹不起。”还没等比利开口解释，柯里弗就一把放开了他，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催促，“行了，赶快把这个换上。”柯里弗他怀里的裙子使劲往前送了一下，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提醒，“别忘了戴假胸，妈的，真是什么事都要操心！”
　　砰的一声响，音乐声涌进的一瞬间，又再度被厚实的门给隔断了。
　　比利手里捧着那件黑色的裙子，脑子里回荡起了柯里弗那句话。
　　他承认，雷纳德没来，他确实是有点失望。
　　两个人在床上滚了一个星期被单，说尽了甜言蜜语和四下不着边的疯话，又怎么一转眼说忘就能忘？
　　但……他什么时候陷入爱河了？
　　天！除非……他疯了！
　　会场里的气氛从一开始便十分地激烈，许多人都在频频举牌，竞拍台上的俊男美女，一组接着一组，男孩女孩们陆续出场，女孩的身材凹凸有致，占了很大一部分优势，拍下她们的也都些熟客，虽然最后金额并不是很高，但这种竞拍的做法的确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好胜心和虚荣心，其过程，往往要比结果更加令人兴奋。
　　雷纳德站在二楼的大窗前，偶尔看看台上台下的那些人，听着下边爆棚的掌声和欢呼声。
　　“你的花招越来越多了，乔伊。”他哼哼轻笑，“没想到自从你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之后，还真是变了不少。”
　　“是吗？那我变成什么样了？”艾温斯抵额笑问。
　　“变得……”雷纳德手里转动着酒杯，不知该选个什么合适的词。
　　“变得……不知羞耻了？”艾温斯声音很轻地，替他说了下去。
　　雷纳德的手一顿，扭过头来看他，“别这么说，乔伊，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
　　艾温斯点点头，温和地笑着，“你能这么理解我很高兴，谢谢你，雷纳德！还有，谢谢你上次那么帮我。”
　　“和埃德蒙多的合作还顺利吗？”
　　“正式合作之前，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光要摆平那几个区的区长，就有得他忙了，我们近期没联系，但看样子他还是很给你面子的，否则他办事的速度也不会那么快。”
　　雷纳德呵呵笑道，“这小子终于长大了，看样子，也能撑起家族的事了。”
　　“你明里暗里这么帮他，就不怕他姐姐有意见？”
　　“卡罗桑妮？”雷纳德沉了口气，回道，“什么该是她的，什么不该是她的，她心里很清楚。”
　　“可她从来就没甘心过吧！”艾温斯的话一下子变得很尖锐，“呵呵，同父异母，十五岁才被认回家门，埃德蒙多之所以容她，拿她当姐姐也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他父亲也绝不会把家族的掌权交到她手里，但她，对她弟弟能这么容忍吗？”
　　雷纳德沉默着，喝了口酒，没有说话，因为艾温斯说得没错，卡罗桑妮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而她当初选择跟自己结婚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益联盟，她要联合麦克唐纳家去与埃德蒙多或者说是整个莫里蒂家抗衡，要他们忌惮，但她没想到的是，雷纳德有自己的想法。
　　或许他曾经真的爱过这个女人，也愿意去帮她完成她的梦想，可惜，情感里一旦掺杂了机关算计，所有的付出就只会变得毫无意义，甚至会被人耻笑。
　　而埃德蒙多也并不是他刻意想要去结交的，他只是欣赏这个男孩做事光明磊落，敢爱敢恨，果敢担当的性子，所以这次他才会答应艾温斯，帮他将生意发展到意大利去，并且借由此次合作，埃德蒙多在家族和整个意大利南部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这是件两全齐美的好事，当然，雷纳德那里自然也少不了好处。
　　此时一楼大厅里频频传来掌声和喝彩声，主持人在台上卖力地演说着，鼓动着宾客们抬高价码，又有两个人因为一个男孩争执不下，竞相较逐，眼看着竞价越抬越高，两个人的四周隐隐地有冒出燎烟的错觉。
　　雷纳德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哼笑。
　　好一场即新颖又奢华的表演，被蒙的鼓里的宾客们永远不会知道，这场华丽且带有情色意味的一场游戏，其真相却是一宗被假象掩盖的无法示人的地下交易。
　　那些竞价的人里，分别安排了几伙人，柯里弗站在那些人身边，偶尔贴耳低语，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不过，巧的是，从游戏一开始，洽洽是这些人的竞价的标数极高，而本身，他们出高价得手的那些Whores却又都是十分一般的人物，所以，雷纳德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十分巧妙的设计。
　　艾温斯到底是个聪明人，将几桩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安排在这种场合，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查。
　　再看一楼大厅里，现在的气氛更加热烈了，竞价进行到了后半部，那些俱乐部里比较红的男孩女孩也被人拍中了十来个，但最令人期待的那几个，还是没出现，此时已经有人开始着急了。
　　有人嚷着叫出了戴里米娅的名字，有人叫着比利，还有人叫了其他人的名字，其中以戴里米娅和比利的名字呼声最高。
　　雷纳德料想到这是艾温斯有意安排的，把俱乐部里最红的人放在最后，竞拍的金额也就越来越高，到最后已经不再是单单地货品交易了，那些人更想美人在怀，一举两得。
　　雷纳德可以想像得出，那些人脸上的的表情一定是充满期待的淫意。
　　“噱头搞得这么高调，就不怕真有人色欲熏心，紧咬着不放？”
　　艾温斯呵呵笑了两声，问道，“雷纳德，你说……人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到底能有多执着？在这些人眼中，这些在台上走来走去的，跟木偶跟娃娃都有什么区别？”他摇了摇头，似有感悟地轻叹，“人啊！换一套衣服再换一张嘴脸，挪个地方，谁……又会认识谁？”
　　雷纳德低下头去，继续看台上那出真真假假的戏码，那些艳莺红燕们在台上来来回回。
　　就在这时，又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走了上来。
　　她披着一头波浪长发，脸上戴着半张面具，身上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
　　那条黑色长裙及至脚面，极其修身，衬出了那人极为修长的躯体，但看点并不在这儿，而是在侧腰那条透明的开衩上，纱质的开衩一直延伸到腋下，为了美观，那人里面根本没穿内裤。
　　也许是因为那条长裙的裙摆过长盖住了脚面所致，所以走路的时候那人的脚步总是放慢了一拍，但给人的感觉却显得特别傲然，甚至就在他一转身之际，给人的那种感觉，又是那么的率性洒脱。
　　场下所有人先是被震住了，可几秒钟过后，呼声便如海涛一般再一次掀起了浪潮。
　　雷纳德注视着那个身影，神情一凛。
　　如果，不是对某人的感觉如此深刻，如果，不是对某人的身体如此熟悉，他还当真以为King's Castle，又出了一个绝色。
　　还没等主持人开口，台下已经沸腾了，所有人都以为是King's Castle又来了新人，他们纷纷要求让台上那个人摘下面具，有人甚至直接叫出了五十万。
　　“托兰先生五十万……哦，米尔先生五十五万，哦六十万，坎普先生出六十万，哦，还有那边……”
　　竞价越抬越高，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则越战越勇，这时候，有一个人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便让这些宾客们再度挑起了激情。
　　“什……什么？弗里曼先生？”主持人惊讶了下，然后大声报出，“弗里曼先生出一百万，他说他认出来了，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美女”是……比利·希尔。”
　　场上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有人发笑，有人惊叹，这个时候，麦克风里又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哦！弗里曼先生，您说……现在台上站着的这位“美女”是Billy？我们的头牌宝贝儿，比利·希尔？”主持人故意高调重申着这个名字。
　　“没错。”弗里曼高声答道。
　　气氛沉寂了一下，紧接着主持人又说，“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头牌……Billy，可是个男孩，然而我们面前的这位……可是个身材玲珑的大美女呀！”主持人笑说着，台下同时传来一片笑声，“那么，敢问弗里曼先生，你为什么会认定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美女，是Billy呢？”
　　弗里曼挺着肚子嘿嘿一乐，“我当然认得出来，你们可别忘了，小Billy上一场穿的就是女人的内衣！”
　　会场里再次传来众人的笑声与附和，“没错，没错！”
　　“您肯定？”主持人的询问声在麦克风里回响。
　　“肯定。”弗里曼看见柯里弗朝他肯定地点头，回答道。
　　然后主持人操起话筒，冲人群里喊道，“弗里曼先生出一百万，要与我身旁的这位漂亮小姐共渡一夜良宵，那么……还有人肯出更高的价钱吗？”
　　主持人的声音刚落，马上有人举牌。
　　“如果真是Billy宝贝儿，那我出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五……”
　　“我出一百三……”
　　喊价声一浪高过一浪，即使在二楼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最后的成交价是多少？”雷纳德站在窗前突然问道。
　　艾温斯笑着，冲他举出三根手指。
　　“这么高？”雷纳德挑了下眉，“这次的买家是谁？”他又问道。
　　艾温斯斜眸注视了他一眼，才慢慢说，“是南方霍齐亚家的。”
　　“霍齐亚？以前没打过交道。”
　　“是的。”艾温斯点了下头，“不过，听说老霍齐亚因为上了年纪已经不怎么管事了，从今年开始，就一直都是他大儿子在主事，两个月前他来主动来找我，想跟我谈笔买卖。”
　　“上次那批货？”
　　“嗯哼！”
　　“他要了多少？”
　　“三千万，算是小试牛刀。”艾温斯笑着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看到前排那几个人了吗？都是他的人。”
　　雷纳德低头看过去，看到柯里弗果然在人群里穿棱，并且不时地在某些人身边耳语。
　　他眯起眼睛，心里开始掂量着这个人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