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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Fog is not fog 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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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瓦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比利是真心实意回到他身边的,甚至他们早已将最终的目的摊开来摆在了双方的桌面上,所以连“怀疑”的过程都不需要了,就像是一副极具印象派的画作里那颠覆了事物正常形态的线条,扭曲的,但却又是毫不突兀的,风格怪诞,执意伴着疯狂。
一个人的心终究不是电子方程式,格式化后还能重新录入你想要的情感,对此帕瓦兹也不再是岁月青葱的少年,用玩浪漫玩以心换心彼此交付的手段便奢望比利能够回心转意,这显然非常不现实。
不过没关系,这一点不重要,心在哪不是问题,关键在于即使猫再野只要笼子坚固就足够了。
“时间到了,我的小公主,你必须得回到你的城堡里去了。”帕瓦兹几乎是捏准了时间走进的卧房,语气生硬地打断了一大一小两人愉快的对话。
“我……我还想再呆一会儿。”凯琳小声抗议着。
帕瓦兹却摊了摊手说道,“可我们必须得遵守规矩,还记得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吗?小公主?要不然你问问你的Billy哥哥我们要不要这样做?嗯?”两人每天只有两个小时时间可以呆在一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凯琳扭过头用眼神向比利求助,可很显然比利也无能为力,纵使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
“他说得对宝贝儿。”比利点了点头,“回去吧。”
“好吧!”凯琳走上前,踮起脚在比利的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你,Billy!”
“好的,亲爱的!”比利随后亲吻她的额头,低声道,“谢谢你今天带来的鲜花。”一大一小两人看着桌子上那几枝采来的小野花相视着笑了笑。
帕瓦兹招手叫来保镖,把凯琳带了出去,走之前依然不忘给她戴上眼罩。比利看着凯琳略为吃力地紧跟保镖的步伐小跑,心中不忍。
“你没必要这样,她只是个孩子。”
帕瓦兹却冷冷地回道,“可她却是莫里蒂和麦克唐纳家的小孩,我可不会小看了她。”
“呵!”比利不由地哼笑,“得了吧帕瓦兹,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帕瓦兹短促一笑,“宝贝儿,你的激将法用得毫无意义,我可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松对这个孩子的警惕,她可不是个平常的小孩儿,而且我对她已经是极度宽容厚待了,她的吃穿用度简直跟真正的公主没什么两样,瞧瞧,她并没少一根毫毛不是吗?”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手覆在比利的小腿上,因为前几天他刻意地扭伤了比利的脚踝到现在那里还肿着,他伸出指尖在上面来回摩挲,“怎么样,还疼吗宝贝儿?”
比利瑟缩了一下,极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在这个当口他不应该再受伤的,尤其是他的脚。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疼,非常疼,帕瓦兹,如果你能改变一下能令自己兴奋的方式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帕瓦兹挑起眉玩味地笑着,眼中充满了邪淫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比利总感觉他越来越像条蛇,让人感到冰冷和不寒而栗。
“这种事应该取决于你,宝贝儿,如果你想,我将会很乐意改变方式。”
他等不及了,比利知道,期限大概就在这几天,帕瓦兹其实等不到他“病”好的那一天,他只是让他暂时松了一口气,或者是自己正在酝酿着准备好好享受一顿大餐。
“别这样看着我,宝贝儿,你这样只会令我更把持不住更想提早重温我们的旧梦。”
不,那只会是恶梦。
比利闭上眼,漠视帕瓦兹灼灼的目光,幸好今天治疗的时间到了,几个医生如约而至,帕瓦兹退开床边,趁着他们配药的空档,比利拿起了桌子上那几枝漂亮的小野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命人在房间里多放几个花瓶。”
比利摇了摇头,“不必了,这种随手摘的小花马上就会枯萎,用不着那些。”
“那你喜欢什么花,我可以叫人送来。”帕瓦兹今天难得的好心情,他以前还真的没注意过这些,比利会喜欢花草吗?
比利依然摇了摇头,“相对比较,我更喜欢小孩子的纯真和毫无心机,她送的不是花,她送的是真诚。”
帕瓦兹不置可否地哂笑,“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想当个诗人,也对,这样才是我的Billy,那些世俗脏乱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比利更加不可抑制地发笑道,“呵呵,你居然这么评价我,帕瓦兹,你是不是完美主义的美梦做的太多了?我记得前不久你还骂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帕瓦兹的脸色沉了下来,尽管他还在笑,可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
“从今往后这么说你的人都会死。”
是的,比利是他的所有物,他帕瓦兹·霍齐亚的人生就不该有任何污点。
比利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视线落在那几个穿着白大袿的医生身上。
奇怪,他今天居然一点都不惧医了,真奇怪。
***
“很好,十分感谢你的帮助罗尔曼,请一切小心,好的。”
对话十分简短,为了避免对方暴露埃迪快速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罗尔曼带来了很重要的信息,囚禁凯琳小姐的地方很可能是开着大片黄色稚橘和紫色熏衣草的交叉地,这个我们可以用卫星勘测得到。”
“能排除沿途采摘的可能性吗?”乔纳索问道。
“罗尔曼是个专业性很强的特工,我相信他的判断力。”罗尔曼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个职业医生,另一层身份却是隶属美国情报机关的职业特工,请他出面埃迪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幸好亨利说得上话,因为恰巧罗尔曼是他们沃森家最信得过的家庭医生的侄子,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讲,他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帕瓦兹·霍齐亚很小心,每次凯琳小姐出门前都会被遮住视线,所以沿途采摘的可能性很小,我不得不说……莫里蒂和麦克唐纳家未来将会出现一位特别了不起的女性,她是故意在向我们传达某种信息,借助她最信任的人,希尔先生……配合得相当好。”
这已经不再是配合是否良好的范畴了,比利·希尔做为整件事的轴心人物,他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拯救。
“而且……为了避免引起怀疑,罗尔曼为希尔先生治疗所用的药物是真正具有疗效的,对正常人来说使用超过三天就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动作要快,确认凯琳小姐的位置后我们就要立即行动。”
所有人一致看向那个近两日来一直不太修边幅的男人,以往的雷纳德·麦克唐纳是个叫人仰望的神,可现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罗鬼,他的低气压已经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救不出那两个人没准大伙儿晚上睡觉都要时刻防备别被一根绳子给勒死。
过了这件事儿,大伙儿集体组团去教堂祷告得了。
一脸胡子拉碴的雷纳德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医生的嘱咐被他当成了屁放到一边,索性现在也没人敢管他。
大家都在等他发话,就算目前人人都像避瘟神一样躲着他,但他依旧是大家的主心骨,整个事件的决策人。
事件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凯琳和比利都是安全无恙,这个结果足以令他感到欣慰,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而且由于罗尔曼的加入更保障了两人的安全,对决的那一天这一点是重中之重。
雷纳德静静吸了两口烟,那副表情简直要把某个人碎尸万段活吃了一般,他抿着唇,半晌才吐出一句,“他的脚……”他脑子里一遍遍闪过那天比利那别扭的行走姿势,妈的,那个杂碎怎么下得去手,“让罗尔曼主要负责Billy的撤退路线,把三分之二的火力全部都集中在他这边。”
大家都有些诧异,卡罗桑妮欲言又止,这个决定显然不公平,甚至不是半对半,而是偏向得几乎令人发指。
“雷纳德,这……凯琳她……她还太小……”卡罗桑妮说这话时连底气都快没了。
雷纳德连眼睛都没抬,“帕瓦兹·霍齐亚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凯琳,凯琳如果真的出事他多少命都不够赔,这一点他自己清楚得很。”
没错,帕瓦兹不是傻子,可雷纳德的决定未免也太疯狂。
卡罗桑妮猛地吸了口气,“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也没什么意见,但你最好保证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雷纳德,因为我们没有机会后悔。”
一切都乱了套了,从比利走的那天开始,北方的一切有艾温斯打理没什么值得他操心,可南方这边却已经千疮百孔,还有麦克唐纳家的长辈们每天都打电话来责问他的过失,去他妈的,他是个人,不是机器。
他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都得回来,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少。”他低声喃喃自语。
所有人都沉默了。
******
“老板,今天早上山下的那伙人开始活动频繁了。”
帕瓦兹嗤笑,“雷纳德这是憋不住劲儿了。”转而目光一沉,“他们来了多少人?”
手下答道,“他们的活动十分零散,暂时还看不出规模,大概几个人到十几人,不会超过这个数,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是否要将人质转移?”
帕瓦兹眯着眼,静静地思索了片刻。
“不需要转移,他暂时还那么快能找到。”那地方足够隐蔽,而且即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从没想过要让雷纳德的女儿成为束缚他手脚的累赘,雷纳德应该和他正面来一场交锋,他要大干一场,他等着这个机会呢。
而之所以还囚禁那孩子只是为了能控制住比利,比利对那小公主过分在意了,这是他后来发现的,算是意外收获。
他现在只是在考虑对于雷纳德来说哪边更重,他会出现在哪一边,原先他笃定是他的女儿,可现在他却拿不准了。
“在上山的各个途径都设好埋伏,在这座宅子前五百米和二百米处加派人手,还有,安排好撤退路线,这一点要保密,除了你我以外……不许第三个人知道。”
“是的老板。”手下利落地颔首,以表忠诚。
手下离开,帕瓦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他闭上眼,脑子里却闪现着一个人的笑脸。
——“我刚刚救了你。”
那个阳光男孩面露囧色地快速看了他一眼,他很惊讶也很惊慌,随即低下头轻语道,“谢……谢谢你。”
六年前的帕瓦兹笑了笑,“别紧张,塞赫的确十分难缠,但她不敢惹我。”他从没叫过那个女人姑姑,在他眼中那个浪荡的老□□脏得令人作呕,他也从没正眼看过那些跟她私混过的男人们,都他妈太脏了。
除了这个。
显然塞赫换口味了,变高级了,口味也应该相当不错。
帕瓦兹手把方向盘,用余光扫了那男孩儿几眼。
他还是很紧张,双手的手指几乎扭到了一起,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眸低垂,睫毛挺长的,肤色也是透瓷的白,像一口……绵滑的奶油。
呵,他为自己能想到这个比喻而高兴,挺有意思的。
“你能……”男孩儿突然说话了。
“什么?”帕瓦兹挑了下眉,这男孩儿一直挺安静的,突然发声了,让帕瓦兹很想听他说下去,说什么都行,他的声音很好听。
男孩儿踌躇了一会儿,“不,没什么……谢谢,谢谢你今天……”他扭过头,真诚地笑了笑,“今天很谢谢你!”
帕瓦兹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不用谢,还有……”,他玩味一笑,“下次再需要我的时候就默念我的名字,我会听到的,然后马上空降过来。”
噗嗤……
帕瓦兹看到了男孩儿的笑容,很美,他有些晃神。
“我叫帕瓦兹·霍齐亚,记住了?”
“嗯。”
后来男孩儿下了车,帕瓦兹盯着那人挺立消瘦的背影喉咙渐渐发紧。
刚才那男孩儿想说什么来着?
不用说出来帕瓦兹也知道,他眼睛里都写着呢。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帕瓦兹缓缓地睁开双眼,是呀,他差点忘了。
他和那男孩儿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眼的呼救。
只是过去的时间太久了,他们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