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引航 ...
-
除了新家园、彼洋、光影桥，给云端号巡航员输送新鲜血液的还有与彼洋毗邻的“希望方舟”，依次偏靠土星的“蓝星”、“白羽”、“七音符”，贴向天王星的“绿野”。
这些信息本来于她可有可无，只是和仅来了寥寥数人的光影桥新生同处一室使许澄改变了主意。
举行开学仪式的礼堂在云端号的顶层，首先夺去她注意的俨然是那占了近半面积的高透明度天幕，深邃的太空登时如张开了无数的眼睛，源于造物者的光幔跨越过遥远的空间，化成无以言喻的绚丽画像。
当统一穿纯白长袖礼服的新生齐聚礼堂，离仪式开始尚有十来分钟，许澄没有颜贞的热情去和其他同班同学混脸熟，仅限于跟克尼娅、丹娜她们点头问候。正因为心思闲置着，她没怎么劳神就发现了礼堂的平台两旁陆续泛起的极轻的能量波动。
数名以思想形态现身的联邦委员会成员来临了会场。
在她的移居地尽管偶尔听到有关这些成员的报导，这般近距离目睹却是她在之前完全没想象过的。饶是许澄这样对大多事兴致缺缺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尖叫的冲动，身体在那里微微发颤。
大概是她的激动太过明显，对于逐渐反应过来他们到场而同样雀跃起来的新生，一个周身发着淡紫光晕的身影偏偏向她瞟了过来。
许澄无来由一僵。
一股细细的能量流却像一只温柔安抚的手围绕住了她，待她平静下来才不着痕迹地消散。放眼过去，那人的注意力已转移到了同袍身上，正待她收回视线，只见分在第2班的顾莫笙也盯着成员们的方向，难得翘起了嘴角。
便在这阵功夫间，时间刷的滑过。犹如得到了统一的暗示，学生们迅速消了声响，整个礼堂安静得像天幕外的太空。
一个身着宽袖白袍的男子踏上了平台。
认清他脸孔的一刻，许澄在心里轻叹，有些意料之中，又依稀意料之外。
“各位来自不同移居地的新生，从今天起，你们就和我一样，是正式的云端号一员。我是负责你们这期的辅导师，你们可以称我为‘引航者’，也可直唤我的名字，宋衍景。”
宋衍景淡笑着环视台下静听的学生，左耳上的紫色坠链随之变换折射的光彩。
“相信你们已经对航舰系统的使用有一定程度的熟悉了，往后的日常课程、测试，我都会经由系统发布到你们的数据库中。希望在自觉自律成为你们根深蒂固的本能同时，你们可以一点点适应与同班同学的合作，到跨班，然后是跨届。在未来，充满可能性的你们是选择成为卓越的驾驶员，或精确的侦察员，俱充满跟其他光的子民携手并肩的可能。说了这么多，最后只请各位记下、也能在今后作任何行动前想起，我们都是同一个圆上的小点。”
一波波共鸣在他和新生之间回荡起来。
这就是受联邦委员会认可的引航者，散发着无以比拟的魅力。
半晌，他带着玩笑的口吻转了话锋：“自然，你们遇到困扰或烦恼的情况，尽管发出呼求，较之辅导师，我先是乐意为你们服务的光之子民，而身为辅导师，我更有责任体察你们的情绪。”
气氛霎时间轻松了起来，人群里传出了好几声低笑。
仪式结束，委员会成员早在他们没察觉的时候离去。
许澄呆站了没多久，第3班学生的腕带不约而同闪起了红光。
“果然像他们说的，今天会进行意念力的测试。”颜贞从林思清他们的身边小跑过来，拉着她混入了前往新指定地点的队伍中。
许澄昨天在查食堂跟养份间的坐标时，就留意过附近一个占据了真实空间夸张体积的房间。之所以说夸张，是因为云端号上很多用于教学、休憩的地方多少在原真实空间的基础上进行扩展，即学生们身置的房间往往意念模拟的部份更多。可就是这样一艘相当程度仰赖意念塑造的中型航舰，居然有这么一个连地图上都看得出占了可观真实空间的房间。
无论是被纳入选送生的列表前或者后，新生能由外界获取对云端号的认知一般少得可怜。很显然，这是消息封锁的结果。所以赫然发现违背常理的所在，众人在一路上既抱着疑问，又暗暗兴奋。
穿过门廊，显现眼前的是一个空间成球形的巨大房室，被无色无缝的边缘环绕，却又剔透泛白，像是水构筑的墙体，时而流转过涟漪似的粼光。正中浮空的水晶柱通身雪白，发散着柔和的光圈，但并未企及墙壁，似水的光华与水晶亮光间存在着一层可辨的过渡带。
“前面的人都等在了……”颜贞观察着，不假思索地脱口：“那里还有一道墙壁？”
许澄听她这么一说，才将心思移到或成群或疏落分散着围观的学生上，他们面前仿佛有看不见的边界阻隔了向前的余地。
丹娜走上去，探出手臂：“不是意念界限，只是单纯改变了原子折射规则的玻璃墙。”
“对。”克尼娅将能量集中到了双眼，“稍微换一下视界模式，这堵墙就能清晰无遗。”
不过就算看到了它的外观，也没有谁会生出干扰墙内测试的想法。
许澄倒是来了兴趣，徒手摸索玻璃墙，打算围着它转一圈。
耐心等候的同伴也好，有个人举动的陌生人也好，一旦进了墙内，比外面的人一般望不见玻璃墙更甚，里面的被测试者是全然看不到墙外事物的，视线中只有头顶上的水晶柱，以及散射着水晶柱光芒的玻璃幕壁。
意念力的测试是全体新生同时段进行的，只不过班级接到通知的时间各有延迟。当前待在测试室的主要是第2、3班，其余的则是第1班特意留下的、第4班尚未接到通知但尾随前者来到的部份学生。
“现在看来，善于转化跟善于探知的比例十分接近。”林思清说。
“但是就选择上看，志愿走上驾驶员道路的人数简直一边倒。”
测试室的边缘确实是被半固体化的水幕，在玻璃墙内的学生需要以最佳的入神状态，调动四周的能量，注入上方的水晶柱，经过水晶柱的放大，进一步投射到水幕上，被测试者擅长的能量操纵方式也会紧随浮出水面。如果水幕最终以在水晶柱同一直线上的点为中心，出现中到大范围的轮廓分明的高密度结晶化，表明这个人擅长转化，水结晶越精细，越是驾驶员的料；如果水幕上出现不同位置的小范围结晶化，则说明他擅长探知，适合加入侦察员行列。
然而应该做的，不总是与喜欢做的重合，甚至有时候这两者加在一起，亦未必代表最后的志向，这便是并非所有选送生都能留在云端号，有的更是没毕业就返回移居地的缘故。
可不管以后如何，根据这次的测试结果，新生需要当场决定志愿方向，让辅导师安排接下来的课程。林思清一直到刚才都没在意这件事，这时蹙了蹙眉。
听到许澄的声音，颜贞歪过头喜道：“你快看！到顾莫笙了！”
林思清见状，别有深意地沉吟：“才一晚，你们就结下这么深的感情了？”
颜贞没搭理他的揶揄，“他太不简单了，实在没办法不注意他。”
许澄知道她惦着顾同学一人扩展了寝室等量空间的手笔，乐呵呵接道：“是啊，很不简单呢。”耳边霍然就响起昨晚那净冷的嗓音，一如它的主人此刻一身白衣，清净如雪，又灼目如日。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引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