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沈王同人］花轻似梦》泉一

68、（五十八）

　　想归想，没人敢问，纵然问了也不会有人答，明着自讨没趣，傻子才会干嘞。
　　小矮子道：“既然是朋友，是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
　　柳空城道：“自然是的。”
　　小矮子从怀里掏出那张纸道：“那你瞧瞧这是什么。”
　　说话间已经将纸扔了出去，待说到“瞧瞧”时，他整个人似一只猎鹰般跺地而起，说到“什么”时，两个手指已从纸后对准了柳空城两只眼睛，柳空城的视线被白纸挡住了，本来处于弱势的他不知如何，竟向上飞了出去，他竟然是从原地飞上了半空，连力都没借。
　　小矮子那里想得到他竟会有这样一招，自己一击不成，失了先机。
　　又有人立刻吹嘘起来：“柳公子果真名不虚传，功夫深不可测。”
　　“是啊，是啊，不像某些人一般，吃了别人的酒水，却不懂得感激。”
　　……
　　精壮汉子双眉皱成一团，强压了多次心底的怒气，终于还是爆发出来，只见他右手怒拍桌子站起来，嘶吼道“够了，还要再奉承到什么时候？”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立刻被他吸引过来，瞧他虽是愤怒，也不过是个纸做的老虎罢了。
　　精壮汉子默默向退了几步后，方才拍过的桌子片刻间崩塌，就在这些人还未将脑子里的语言组织完说出来之前，毫无防备的坍塌在众人面前。
　　有人面漏难堪，心中虽有怒气，无奈发作不出。
　　众人推搡着，想找个什么来转移开话题，之前还乌泱泱的人迅速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将小矮子和精壮汉子圈在了里面。
　　柳空城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人群之外，小矮子方才与他交手，竟没占得半点便宜。
　　圈子里还有一个人，见他身长八尺，怒眉嗔目，一身玄衣松垮披在身上，顺手从右手旁的桌子上抄起一盅酒饮下去。
　　精壮汉子道：“方才可是你叫唤的？”
　　玄衣人道：“正是老子。”
　　小矮子气恼，怒道：“你却又是哪个？快快报上名来，爷爷手中不杀无名之辈。”
　　玄衣人拍着胸脯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老子我正是俞三舟。”
　　“此人莫不是那‘江南大侠’俞三舟？”
　　“错不了，瞧瞧此人的气态，神色，除了‘江南大侠’俞三舟外，谁还能如此？”
　　“坊间曾传言俞三舟与柳家不和，如此看来，倒是三人成虎了。”
　　“俞大侠心怀仁义，柳家又宅心仁厚，就算有过节，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听到此刻，俞三舟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却又碍于这么多人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忍了声，道：“你们却又是谁？”
　　小矮子嘿嘿一笑，道：“方才柳空城已经问了一遍，你莫不是聋了？还是对他不屑一顾，他说的话你权当放屁？你若是……”
　　语未罢，柳青江终于忍无可忍道：“今日是老夫寿辰，尔等在此如此无理取闹，几曾将老夫放在眼里？”
　　此时看热闹的人才想起今日的主角竟被冷落了一上午。
　　既然有人出面调节，一场针锋也就此结束。
　　难免有人心里犯嘀咕：白白一场戏被老爷子搅和了。
　　人们总是这样，当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之后，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们只是乐得看戏，俞三舟站出来的时候，没有人帮他。
　　为什么没有人帮他，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小矮子后退几步，站到那精壮的汉子身边，柳空城却从地上捡起那张纸，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又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道：“事出无因，兄台就这么走了？”
　　小矮子道：“你却还要打一架么？”
　　柳空城笑着摇摇头道：“若真是打起来，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到那时想必在下也不会处于下风，阁下也未必能占了多少好处。”
　　小矮子胸膛起伏剧烈，显然是不曾有人这样怼过他，精壮汉子一把捉住他的手，对柳空城道：“好，今日便买柳老爷个面子。”
　　柳空城不依不饶道：“面子不需你这种人给，那样只会掉了父亲的身价。”
　　这次不光他们诧异，连院子里的宾客都纳闷：“那里有人如此不知廉耻，更何况当着这么多绿林好汉，即使对面之人是那宵小之辈，也断断不可出此言语啊。想那沈浪沈大侠，纵然名满天下，却也未曾有半点猖狂之意，如今这柳家公子，不过借着家族之势，便在此耀武扬威？”
　　精壮汉子终于是没能拉住小矮子，但见他冲了出去道：“你如此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仔细瞧瞧能不能粘住。”
　　柳空城道：“不劳阁下费心，阁下还有何事，不妨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讲出来，也不惘来走的这一趟。”
　　精壮汉子上前道：“你早已看出来了？方才那般也是来试探我等的。”
　　柳空城道：“不错。”
　　“想不到他城府之深，竟能轻易看破人心。”
　　精壮汉子道：“方才让你别多说话，你瞧为了一时口舌之快，如今骑虎难下了吧？”
　　摊摊手，耸耸肩，小矮子倒表现的无所谓，道：“只管来吧，咱们从洛阳走了那么远，又经历了这么多，为了什么？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你难道要临阵脱逃了吗？”
　　精壮汉子道：“你不走，我又怎会走？若是少了你，今后的路一个人又怎么走的下去？”
　　小矮子心中似泡进了蜜罐子一般，道：“你这意思便是陪我瞎胡闹了？”
　　精壮汉子心道：“哪次我不陪着你，便真是错了，我也愿意与你一起错下去。”
　　嘴上却冷冷道：“注意一点，莫要失了分寸。”
　　小矮子跳出来道：“既如此，那好，我便要问问你……”
　　话语停顿，双目怒视柳空城一字字道：“你到底……是不是……柳空城？”
　　话锋一出，令人咋舌，面前站着的不是柳空城又是谁？
　　柳青江尤其震惊，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能弄错了不成？
　　却听柳空城淡淡道：“你怎知我不是真的？我若不是真的，那么真的去哪了？”
　　他将包袱又甩给小矮子，精壮汉子却接过来道：“柳空城去哪了，想必阁下比我们清楚。”
　　“柳空城”哈哈笑道：“阁下此话何意？在下便是真的柳家公子。”
　　又转过身对柳青江道：“爹，你看看我啊，你难道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认识了么？”
　　柳青江脸色亦变了，后退几步嘀咕道：“亲儿子……亲儿子……”
　　小矮子冷哼一声道：“莫要再狡辩了，你那易容的本事想要出来卖弄还要再多学几年嘞。”
　　“柳空城”冷眼瞧着他，道：“你如何知道我是易容的？”
　　精壮汉子抢先答道：“我们不仅知道你是假的，也知道你是谁，但你却不知道其实我们也是假的，更不知道我们是谁？”
　　“柳空城”思索道：“我易容的本事虽不是登峰造极，却也是炉火纯青，千古独步，却被你们一眼便看穿了，你们……莫不是……莫不是那王怜花与沈浪？”
　　小矮子刚欲说的话全被卡在嘴里，只得敷衍般的笑道：“王怜花是谁？沈浪又是谁？我们只不过也恰恰会一点，懂一点而已，又怎么能与那两位大侠相提并论？”
　　精壮汉子无奈的笑着，“柳空城”道：“能认出我来的人并不多，能让我佩服的人更少，但今日我却实在是佩服二位，在下虽不是什么英雄，但这两杯酒还是要敬沈公子，敬王公子。”
　　话说道了这个份上，再就算再死皮赖脸的赖着，也不是那回事。
　　小矮子笑着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只见那面如白玉，双眸宛若星辰，眉如远山含黛。
　　众人瞧的，不觉痴了。
　　哪里有出手如此狠毒的温润公子？
　　谁也想不到令人谈之色变的恶魔竟会有如此天使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