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悦》莫依moyi

22、（二十二）那是她的初吻

　　林悦出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元旦，在此之前苏俭仍然像往常一样和主任医师一起来查房，像所有医生对病人的嘱咐一样叮嘱她注意身体，偶尔也会以学长的身份过来叫她一起吃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林悦许多次想要开口问他出国的时间，可是终究是放弃了，想要开口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的答案，他不说自然是不想让她知情，那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终究是要被彼此湮没在陌生世界里的人，所有与他有关的过往和将来，她都不需要知情。
　　苏俭好像越来越忙，有时从病房经过,甚至连走进来和林悦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林悦看着那个身影从门口穿过，心情却是慢慢平静了许多。
　　林悦出院那天苏俭正好有个大型的手术要观摩，他从手术室出来赶到病房的时候，被护士告知林悦刚刚已经离开了。苏俭原本想要追出去道别，终究是把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一个人悻悻地回了办公室。
　　晚上空下来的时候苏俭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拨通了林悦的电话，他假装心底风平浪静地询问她回到学校是否方便，又叮嘱了些平时作为医生一直在说的注意事项，林悦坐在宿舍书桌前盯着自己的胳膊笑着说这些话她都能背下来了，然后就是好一阵沉默。林悦不想说话，她不知道还可以和他多说些什么，无论说些什么都只是无济于事而矣，他终要离开，她还能说些什么去挽留。
　　有护士过来叫苏俭去病房，苏俭对着电话另一端的林悦突然温柔起来：“有事要忙了，你早点休息。”
　　林悦回答说：“好，再见。”
　　苏俭轻轻的说了句 “再见”，却突然间觉得有些舍不得。
　　终究还是先挂掉了，电话里响起“嘟嘟”的声音，一直在林悦的耳边回响，林悦保持着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听电话的姿势发了一会呆，好久好久才终于放了下来。
　　出院之后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之前因为住院林悦落下了不少功课，虽然一直看佳琪的上课笔记也算勉强能跟上节奏，但许多内容还是很不熟悉，因此考试之前那段时间林悦全身心的投入了期末复习，每天没课的时间全部泡在图书馆自习室啃书本。
　　因为忙碌，便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思想其它的事情。关于苏俭，因为不常见面，因为她刻意的逃避，因为理智，她的炽热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她动摇了，才刚刚决定坚定的等待他的心因为他的即将离开她动摇了，她没有信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境况。如果他在那里，在她周围并不遥远的世界里，她还可以勉强保持那份勇气。可是他去到那么远，她没有任何动力保留那份勇气，他终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那么遥远，触不可及。
　　他和她的故事原本可以就此结束，从此他去遥远的国度前程似锦，她在原本的世界里云淡风轻，再不会和你牵扯上任何关系，再不会入到你的梦里。可是有些人从一开始便是你命中注定的劫难，你躲也躲不掉，甩也甩不走。
　　那天晚上林悦和佳琪在学校门口的大街上闲逛，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的所有科目，终于可以好好的舒一口气。林悦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一眼便认出那个多日不见的身影从远处朝这边走来，她的心头一震，连忙拉着佳琪调头往回走。
　　一颗心好不容易归于平静，他却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靠近。
　　苏俭远远地看着林悦的逃离，心底里涌上一股热流，倔强和愤怒包围着他，那样理智而冷静的苏俭面对这样的林悦突然就变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她在躲着他，他却追过去，他故意在她身后大声叫了她的名字，她便像触电一般立在原地不能动弹。林悦不敢回头，她害怕这些时日以来那样艰辛堆彻起来的坚强壁垒只在面对他的那一刻便会全部化成了废墟。
　　佳琪看着气氛奇妙的两人赶紧先走掉了。
　　苏俭一步步靠近，一直走到林悦的面前，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各种喧嚣尘闹，他们都听不到。时间就在那一刻静止，他盯着她，狠狠的盯着她，她的逃离，她的冷淡，她的漫不经心，她的故作潇洒，她对他的视而不见，甚至她的沉默，都激怒了他。她也盯着他，倔强的盯着他，他的骄傲，他的遥远，他的不解风情，他的自以为是，他对她的毫不知情，甚至他的目光，都惹恼了她。他们以一种陌生的情绪对望彼此，所有风清云淡的寒暄、小心翼翼的试探都消失不见，那样激烈而炽热的对望彼此，只想把心底积累了太久的压抑和辛苦还给你，哪怕明天便要再见！
　　苏俭突然一抬手便把林悦拉进了怀里，低下头去吻住了她冰凉的唇。在一月的轻风里，皓月当空，星河绚烂，他用力的吻她，想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这吻里。她挣扎，握紧两只粉拳捶打着他，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他却把她抱得越发的紧，吻得更加的深情。她停止挣扎，晶莹的泪珠从她清澈的眼眸里一大颗一大颗往下落，他终于从她的微微有些红肿的唇上离开，一只手抬起来轻轻的擦过她眼角的泪水，所有的爱意都化成了目光把她包围在他的世界里。
　　“别哭，对不起……”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诉说，突然间那么温柔。她被他拥在怀里，她那样艰难的冰封起来的心只是这一句便全部融化，她抬起头看他，动情的看他，目光迷离，脸色嫣红，她所有的美好都召唤着他，他再一次探上她柔软的唇。这一次她没有逃，她小心的伸出手拥抱他，既羞涩又甜蜜的回应他，她小心翼翼，却也热烈沉迷。那似乎是一种虽然陌生但天生就会的技能，当他的吻上她的那一刹那，火石飞溅，血液澎湃，她自然而然就跟上他的节奏，他的嘴里充斥着一股薄荷的气息，包围着她，令她沉醉。他引导着她，用尽所有的深情呵护着她，也攫取着她独有的芬芳和甜蜜！
　　那是她的初吻！可是那么热烈！
　　她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可以这样真实的被他拥在怀抱里，虽然也幻想过无数次和他并排站在一起，那都只不过是少女对恋爱的所有幻想和渴望，现实的世界里他是那样耀眼的存在，她不敢靠近亦不敢表白，既然是暗恋，那便是远远的看着他最安全。
　　可是只是突然之间，所有遥远的眺望和等待突然就被赋予了新的深意，她突然被赋予了可以和他深情相拥的权利。爱情或许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征兆，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她突然就击中了你，你突然变得勇敢、热烈，你觉得自己幸福得不可思议，你甚至怀疑那个快活的影子究竟是不是你。
　　她和他并排走在校园里，他牵了她的手，她仰着头看他，看他英俊的侧脸，看他坚毅而温暖的目光，看他高高挺立的鼻梁，看他刚刚吻过她的唇，看她的良人，她一直等待着的良人。
　　他发现她看他，他也扭过头看她，看她嫣红的脸，看她俊秀的眉，看她清彻的眼，看她薄薄的唇，看他的女孩，那样令他无所顾忌的女孩。
　　冬夜也因为彼此的目光温暖起来，他们在昏暗的灯光里打量彼此，那是让他们心动的人，让他们勇敢的人，让他们奋不顾身的人，让他们等待的人，让他们快乐的人，他们心里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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