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莫离》狸源源

53、西王母

　　三人一路向东，想着早日赶往杭州剪了红线。可没行进几天，牡丹却突然说要离开。
　　“姐姐，你为什么要走啊？”
　　“再过几天就是西王母的蟠桃盛会了。我作为牡丹花神，要回去敬花献舞。等盛会过了我再来找你吧。不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不知道等我来找你时你会在哪里了。”牡丹说着抹了抹眼泪。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留你。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小狸说着上前抱了抱牡丹。
　　“这蟠桃盛会场面极其盛大，是各路神仙都会去的。你说如果我们去了，会不会遇到能帮助我们的神仙。”莫邪在一旁盘算道。
　　“什么？”小狸没反应过来莫邪的话，在他看来，蟠桃盛会可是神仙们的事，是他这等小辈万万不能肖想的。
　　“你这么一说，倒有些道理。”牡丹倒是被莫邪点醒了。“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去昆仑山，那里有座西王母庙，每次蟠桃盛会王母都会显灵一次普度苍生。你们真的可以去求一求呢。”
　　“真的吗？”小狸听得可以遇到这么大的神仙，激动地两眼放光。
　　于是三人决定掉转马头，向昆仑山行进。时下正值农历七月，可昆仑山上仍是白雪覆盖，莫邪小狸他们在山下向人买了厚厚的衣物，便弃马进山了。由于有牡丹的指引，他们一路上也未遇到什么风险，除了尽量避开一些雪豹雪狼之类的猛兽，一切都还算顺利。终于在七月十八西王母生诞这天，三人来到了昆仑山顶上的西王母庙。这座庙通体洁白，全部由冰雪砌成，不费一瓦一木。
　　“这个庙，一般人能找到得到吗？”小狸一边哈手一边说。
　　“常人自然是不会来的，也来不了，一般都是些有修为的人才能到此的。”牡丹答道。
　　“那你这样贸然带我们来，会不会惹王母不高兴啊？”小狸担忧道。
　　“既然来都来了，再考虑这些也无益。你们还是赶紧跪拜吧。我也要回去了。”说着牡丹就不见了。
　　莫邪和小狸二人看着冰雕玉镯的西王母像，虽然在小狸眼里是个虎身豹尾的，他还是很虔诚的拜了三个等身长头，双手合十的祈求：“最伟大最圣洁最仁慈的西王母啊，希望您能听到我的祈求，让我的眼睛好起来吧。”
　　莫邪看着小狸这样，也跟他一样等身三拜之后双手合十道：“伟大的西王母，希望您能大发慈悲告诉我如何能找回我的心，让我做一名普通人。”
　　二人就这样从白天跪到晚上，庙里毫无动静。直到晚上椭圆的月亮通过冰做的庙顶将月光洒进庙里，洒在西王母的雕像上。
　　两人感受着月光的清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又对望了一眼，彼此尽是安慰的神色。就在两人打算起身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你们找我所谓何事？”
　　两人从指缝中看去，那雕像的冰消失了，出现的是一个会动的西王母。
　　“王母娘娘，求求您治好我的眼睛吧。”小狸匍匐在西王母的脚下苦苦哀求。
　　莫邪也同样匍匐在地祈求王母的指点。
　　“扰乱我盛会雅致的竟是这等事？”西王母对他们的苦求不置可否，转身道：“背心找心，提眼找眼，荒谬至极。”说完又是一道亮光，那雕像又变回冰雕了。
　　“怎么样了你们？”就在二人发愣之际，牡丹出现了。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小狸还来不及思考西王母的话，一见到牡丹又高兴了起来。
　　“西王母说我既然答应土地公公的请求在先，就要言而有信，所以就让我回来了。你们呢？王母娘娘怎么说？”
　　小狸看了莫邪一眼，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你摇什么头啊？”
　　小狸于是便把西王母的话说与了牡丹。仨人于是又是一片沉默。直到第二天早上，小狸才犹豫的开口：“你们说王母娘娘是不是说把我的心给莫邪，然后莫邪的眼睛给我啊？”
　　“你是不是发烧了把脑袋烧糊涂了啊？”牡丹一手附上小狸的脑门试了一□□温。
　　“哎呀，我没发烧。”小狸推开牡丹的手，破丝剥茧的说：“你看，西王母说了，背心找心，提眼找眼。那如今莫邪眼睛能看见万物，我的心也能感悟人情，不是正好对的上吗。然后一换过来，也是正好。”
　　“好你个头。”牡丹用力的戳了一下小狸的头：“先不说你们俩把心挖了全都得死，就是把眼睛挖了，那也是两个瞎子，还能谁救得了谁？真当自己是国父比干挖了心还能成仙啊。”
　　“姐姐！”小狸着急的打断了牡丹的话，用力的使了下眼神。牡丹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看向莫邪。
　　“姐姐她乱说的，你别在意啊。”小狸在一旁尴尬的赔笑道。结果又挨了牡丹一巴掌，刚要质问牡丹，就收到了牡丹的眼神。
　　哎呀，自己也说漏嘴了，之前决定了不挑明这事的。如今这样，莫邪不是都知道了吗？小狸于是也讪讪的看了看莫邪。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莫邪当做不明白他们的样子，径直说道。“小狸的解释也说得通，但是如果按照常人来看，确实结果会出现牡丹所说的情况。所以是不是会有一种折中的方法，让我们俩都不死但是又能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呢？”
　　“没事，我们可以试一下嘛，我先把心挖给你。如果成功了你再给我眼睛啊。”小狸兴奋的说，好像被挖心的那个人不是他。
　　从小狸的表现莫邪猜到他大概已经知道自己是比干后代的事情了，也明白他会如此定然是想要赎罪，便一口拒绝道：“那不行。挖心不是小事。眼睛没了尚且能活，心没了那就是生死大事了。”
　　“可是你不能挖。”小狸扑到莫邪身上紧张的说，好像莫邪真的马上要挖眼睛一样。
　　看着小狸的样子，莫邪觉得这个方法就是个死局，于是虚抱着他说：“那咱们谁也别挖了。再找别的方法吧。”
　　“可是……”想着自己眼看就能还莫邪的债了，如果答应了莫邪，他就要三十而亡了，小狸又犹豫了。
　　“你答不答应！”莫邪突然把小狸抱得紧紧的，紧的他喘不过气来，“不答应我就先挖了眼睛给你试。恩？”看着莫邪一副老虎发威的样子，又担心他真的挖眼睛，小狸吓得点头如捣蒜，“我答应我答应。”莫邪这才把小狸放开。
　　“我说你们俩也适可而止一点。这么没脑子的话你们居然可以如此认真的讨论这么久。真当自己是神仙呢？”牡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依我说啊，王母娘娘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小狸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
　　“我感觉王母的意思是说，你们各自的心和眼都在各自的身上，只是被某种东西蒙蔽了，导致你们异于常人。但至于要怎么破解这道屏蔽，就是你们要想办法找出来的关键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王母自然也不会说。”
　　“是这样吗？”小狸歪着脑袋认真的思考。
　　“我觉得牡丹这个解释更合理。毕竟现在我的心的确在我的身体里跳动着，这证明我是有心的，只是不能体味人情的冷暖。而小狸你的眼睛也可以看见除了人之外的任何东西。如此看来，的确是有东西蒙在我的心和你的眼之外。”
　　“所以我们真的只要打破这层屏障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就这么简单？不用挖心？不用挖眼了？”小狸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对的。一定就是这样。”莫邪和牡丹异口同声的说道。

　　有了方向，三人便下了山。经过商议，决定先帮莫邪找到破解心障的方法，原因是三人中他的寿命最短，所以最为紧迫。而莫邪再也小狸再三的指天发誓不论十年后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尝试挖心那愚蠢之极的方法之后，莫邪答应了先解决自己问题的提议。
　　“除了不能挖心之外，牡丹麻烦你继续陪他找到治好眼睛的方法。我怕他会自暴自弃。”莫邪也向牡丹提出了要求。
　　“我会的。”牡丹郑重承诺，留下小狸在一旁撇嘴。
　　“凭什么，到那时我都快三十了，按理也要回家娶老婆了。哪有这么多时间到处跑。”
　　“你少给我贫，总之说好的事你不能反悔。不然小心老天再给你多加一层不收信的罪。”莫邪威胁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狸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回到山下的村子里，莫邪终于能够在一张像样的炕上睡一觉了。晚上，躺在温暖的炕上，莫邪看着小狸的脑后旋问道：“你不怕死吗？”
　　小狸知道莫邪是在问自己挖心的事，转过身面对莫邪，轻轻的说：“怕。”
　　“那你为什么还提那么愚蠢的建议？”
　　“因为我不想你死。而且是因为我而死。”
　　“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是我身上毕竟流着她的血液，这是我不能改变的。同样我也因此受了责罚。所以比起死，我更希望能了结这种罪孽。”
　　“可万一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你不是白死了？”
　　“没事，我想过了，死了也就死了吧。与其让我的后辈世世代代背负这种罪孽，不如就将这一切在我这代了断了也好。这样的血液，流传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你是打算一死了之，不管能不能救得了我？然后让我的后辈继续一代一代的忍受这种冤孽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小狸急得想爬起来和莫邪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不想却被莫邪先出手按住，并拢进自己怀里。“真是一只傻狐狸。”
　　“恩？”
　　“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了。”
　　“啊？恩，哥哥。”小狸靠在莫邪怀里，幸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