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莫离》狸源源

34、上位

　　小狸出宫之后，又不想会回林府，便随着水渠一直走到了郊外。

　　而御书房内，皇上终于哄好了漓心，再回头一看，已经没有小狸的身影。不过此刻他却没有了过去的紧张。

　　“林爱卿，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你就退下吧。”

　　“是。”看着皇上似乎已经对小狸失去了兴趣，林葆仕想着此刻最好还是不要再忤逆皇上，以免自己也受到牵连，便退下了。

　　德福这边也继续拿着圣旨往钟猊家去了。待到他从钟猊家出来，那里已经是一片死气沉沉。

　　原来，诏书上写着考虑到钟猊两代为官，鞠躬尽瘁，如今太平盛世，望钟猊能安享天伦，特批其告老还乡。其实就是革官。

　　“老爷，我常说让你不要管皇上的家事，你偏不听，如今倒好，落了个晚节不保。”钟夫人抱怨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我钟猊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对得起逝去的先帝。只可惜这盛世江山，就要这么毁了啊。是老夫的无能啊。”钟猊想着竟淌下泪来。

　　就在伤感之际，竟听得下人来报，说白小狸来找。这钟猊震惊不已，这白小狸来找自己干嘛，难道是要落井下石？可自己一年多来不停的参奏，也不见白小狸有任何反应啊？想着便让人带进来。

　　当白小狸走到自己面前时，钟猊更震惊了。一身湿漉漉的，想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哪有半点皇上跟前红人的景象。

　　“公子找老夫可有何事？”

　　“小狸想知道皇上是怎么处罚大人的？”

　　“哈哈哈哈，看你这番模样，老夫还以为你当真是同情老夫，看来是老夫自作多情了。不老公子费心，陛下已经革了老夫的官，现在正准备收拾包袱回乡安享晚年呢。”钟猊话中带刺。

　　“哦，陛下真的这么做了？”小狸听完，像木头一样转身离开，湿哒哒的衣服在地上留下一条水印。

　　刚走出几步，小狸又转过身来：“大人恨陛下吗？”

　　看着小狸的眼睛，钟猊不想虚以为蛇，“恨，但我更恨自己无能，劝不住皇上。”

　　“不，大人是好人。皇上会明白的。谢谢大人对皇上如此衷心耿耿。所以请大人以后也继续为陛下效忠，帮陛下守着这万里河山，好吗？”小狸露出一个遗世独立的笑容，便走了。只留下钟猊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再欲去找小狸问清楚，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莫邪因为小狸的离开，也没有了留在宫中的理由，便抱着他那受伤的感觉离开了。一路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求不得而伤心多一些，还是因为觉得自己知道伤心的感觉了而高兴多一些。

　　比起前面这些人的各有所思，陶漓心，陶权义、皇后娘娘和上官芜就显得高兴多了。因为他们的计谋终于生效了。漓心成功的被皇上看上了。

　　第二天正好是省亲日，下朝之后，上官芜前往中门的思乡阁等候。不一会儿，皇后娘娘和漓心也来了。原来皇后娘娘昨晚一收到消息，便以思念漓心为由请皇上批准今天让漓心陪自己一会儿。想着漓心毕竟是皇后介绍的，皇上也便同意了。

　　一见面，皇后先是和上官芜寒暄了一下，问了家里母亲及兄弟姊妹的情况，又交待父亲及家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一时二人皆是泪眼汪汪，父慈子孝的场景让在场的人都默默抹泪。好不容易都收了泪，皇后便以想单独与国丈在一会儿，寻回一些平常人家的感觉为由，让下人们都出去了。而漓心作为妹妹，却留了下来。

　　“漓心啊，这次你做的很好，但是也不要忘了皇后娘娘啊。”上官芜说到。

　　“大人放心。漓心不会忘记是皇后娘娘的恩典才让漓心走到今天的。一旦稳住了陛下的心，漓心一定会让皇上重回长乐宫的。”

　　“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皇后拉着漓心的手欣慰道。

　　“那大人接下来还有何打算？”漓心问到。

　　“我和你爹商议过了，如今皇上对你没有真的动心，因此先按兵不动，等皇上的整颗心都属于你的时候，咱们在做打算。所以现在还是需要你努力的赢得陛下的欢心。”

　　“恩。漓心知道了。”

　　“不仅是心，”皇后又开口到，“如果能有所出，那是最好了。”

　　漓心听得脸色微醺，点了点头。

　　回到御书房，皇上便问道：“今天皇后叫你去所谓何事？”

　　“皇后是要吩咐漓心一定要尽心侍奉皇上，不能有半点怠慢。”

　　“那皇后就是爱多事。如果她有责难你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朕，别委屈了自己。”

　　“没有的，陛下，皇后娘娘待漓心就像亲妹妹一般。”

　　“那是最好。朕有些热了，你过来帮朕扇扇风吧。那些个丫鬟总是不得力度。”

　　“是。”说着漓心接过丫鬟手里的蒲扇，轻柔的帮皇上扇着。

　　德福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听说小狸昨晚并未回林府，今天也没来御书房，可皇上却像没事人一样，心思似乎都放在了漓心身上。这漓心说来确实比小狸美上三分，出身端正，做事得体，却是小狸比不上的。可如果除去这些附加的东西，德福更愿意小狸陪在皇上的身边。虽然小狸看着不聪明，但却有着一颗旁人没有的心。德福在宫里沉浮多年，早已看惯了各种阴谋权术，像小狸这般的人物，他也是头一次见。又想起一年多来，皇上虽独宠小狸，却从未因此怠政，便又对小狸欣赏几分。如今这陶家的千金，不知是何人物，想来德福又有些担忧。不过目前看来，这漓心暂时还未有任何异动，德福也就先留个心眼，静观其变。

　　反倒是皇上，看漓心的眼神越来越热，让人难免多想。

　　“漓心啊，朕记得你的妆容如出水芙蓉一般，为何自进御书房以来，你都淡妆素眉，还穿着男子的衣裳？”

　　“因为这里是前朝，爹说女子进前朝本就有违礼数，若再涂脂抹粉，穿些□□之服，更是玷污了皇家尊严。所以便找来了这男子的衣裳让漓心穿上。”

　　“也难为你爹想的周到。不过女儿家还是要有女儿家的姿态。从明天起，你就穿着女服来吧。这样朕也更容易认你一些。”

　　“是。”漓心乖顺的又做了一揖。让皇上舒心不已。直到思语前来安排午膳，皇上才想起小狸来：“你不是平时跟在小狸身旁的那个丫鬟吗？”

　　“是的，陛下。”

　　“小狸人呢？朕似乎没见到他的人。”

　　“回陛下，小狸公子今日并未进宫。”

　　“什么？还跟朕耍起脾气来了？那就由他去吧。别以为朕还非他不可。”

　　“陛下，白公子没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啊？我觉得是不是让人去问问一下比较好？漓心觉得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亏得你还为他说话。他不讲道理肆意妄为的事情多的去了。你不用管他。有本事他就一辈子别回来了。”

　　皇上拉着漓心的手坐到桌旁，让她与自己一同用膳。可没吃两口，皇上又撂筷子了：“这些菜色都是谁做的？谁让你们做的这几样？”

　　看着丫鬟们一个个抖得不成样子，还是德福站出来说：“陛下，这些都是小狸爱吃的。之前陛下交代过御膳房每日中午按着小狸的口味来安排。”

　　“呜”漓心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胸口，看着很是难受。

　　“你怎么了？”皇上紧张到。

　　漓心不出声，只看着桌上的茶盏。丫鬟们领了意，立马给漓心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漓心才慢慢缓过来。

　　“怎么样了？”

　　“谢陛下关心。漓心已经没事了。只是刚才吃那糯米团子不小心噎了喉咙，扰了皇上用膳的性质。漓心请陛下原谅。”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何须道歉。来人，还不快把这黏腻腻的东西拿走。等等，所有的菜色全都拿走，换新的来。”

　　“漓心你喜欢吃什么啊？朕吩咐人给你做。”

　　“一切由陛下做主。”

　　“那就弄个清淡的蒸鱼和粉蒸肉吧。还别说，朕这么多日子以来跟着那小狸一直吃素，这身子都快顶不住了。今天正好和你一起尝尝肉的滋味。”

　　“谢陛下。”

　　德福领了命，便下去安排了。一路上不住微微的摇头。看来这皇宫又要变天了。

　　这天傍晚，看到漓心回来了，莫邪便请她借一步说话。这漓心一开始也是被莫邪的相貌吸引，加之觉得自己进宫无望，也曾对莫邪有几分好感。可没接触多久，就觉得莫邪是个木头，问的问题也不知所云，接着自己又得进宫，更幸运的是入了皇上的眼，就更不待见莫邪了。

　　“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有碍名声，你子公子有什么话还是请下人代为传达就好了。”漓心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开了。如今自己正的圣心，可不能因为莫邪坏了自己的将来。
　　莫邪看着漓心离开的背影，又在寻找那种刺痛的感觉。可这次，那种感觉似乎没来，这让莫邪有点奇怪。难道是伤的不够深吗？那要如何做呢？毕竟自己现在没有理由进宫了。
　　“公子你不要伤心了，害了相思病可就不好了。”一个下人在一旁打趣道。
　　相思病？就是书里写的那茶不思饭不想，心绪慵懒，神行憔悴之态吗？这岂不是和太公所说的忆有共通之处？忆所忆之人，忆可忆之事。如今我既已找到漓心，如今在这边情形下，当只能思忆，这其中或许可以参出什么道理来。想着莫邪便回屋去了。看的那个下人像个丈二和尚似的。

　　连续几天，莫邪门也不出，饭也不吃，不停的想着自己与漓心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可翻过来覆过去都没有任何头绪，且每到深思处，那画中之人，岛上的漓心竟一股脑的全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更增添了混乱了。

　　而漓心那边，越来越如鱼得水。鉴于她是女子，整日以女服出现在御书房终是不好，皇上便不在御书房办公，改到蠡乡阁旁的卧芍居，让漓心终日陪伴左右。那用度排场，竟只在皇后之下了。见得漓心这般顺水，皇后也偷偷差人来传话，让漓心合适的时候能向皇上提起自己。漓心想着如今两家联盟，不卖个人情也怕皇后日后翻脸，便在一日午膳时像皇上开口：“陛下，漓心向去看望皇后娘娘，可否请陛下一同前去？”
　　“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就不去了。你待会儿自己去吧。”
　　“可是漓心总觉得能蒙圣恩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况且漓心真正第一次与皇上说话、同行就是去看皇后，因此总有个心结。希望能再与陛下一同去看娘娘，也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一日的幸运。”
　　“你真是个可心的人儿啊。好，朕就陪你一起去看皇后。”
　　这边皇后听得皇上携漓心来看自己，急忙梳妆打扮。心里却又忧了三分。虽然自己利用漓心成功挤走了小狸，可如果漓心成为下一个小狸怎么办？岂不是引狼入室？如今自己虽然是与她在一条船上，可日后若陛下信了她，本宫又有多少胜算？思虑中陛下已到门口。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吧。皇后啊，朕今天来呢，也是想谢谢你帮朕找了这么个贴心窝的人。再者听闻你把这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后宫和睦，想来朕也是史上难得的后宫清净的皇上了。”
　　“陛下谬赞了。这都是臣妾分内该做的事情。”
　　“好了，漓心，你不是说你要亲自答谢皇后娘娘吗？”
　　“是，”漓心乖顺的走到皇后面前，跪地伏谢：“漓心多谢皇后娘娘的提点。”
　　“哎呀，快起来，只要你好好服侍皇上就行了。”皇后一副姐妹情深的搀起漓心，又帮她整了整裙带。
　　“好了，既然见了见了，谢了谢了，朕就不打扰皇后的清净了。漓心，随朕回卧芍居吧。”
　　看着连坐都没坐的皇上一眼，皇后眼里闪过震惊，看着漓心随着皇上离开，那指甲早已嵌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