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莫离》狸源源

12、原谅

　　那白小狸从树林里出来之后，又继续想寻那比干后人以求原谅。刚欲向人打探，便听得人群中躁动起来：”听说那国神比干的后人林家族长要亲自布施，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多好一个机会，那白小狸自然不肯放过，赶忙顺着那个声音走去。跟了好一会儿，白小狸又听得一个声如洪钟的话语：”全都排好队，各个有份。赶紧排队，不得挤，不得挤。”

　　排队，怎么排？那白小狸又看不见，只感觉不停的有东西把他推过来推过去，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陀螺似的。好不容易，似乎推搡停下了，白小狸又开始寻找周围声音的来源，慢慢的贴了上去。

　　“你瞧，这年头，瞎子不在家好好呆着，还来这地方凑热闹呢。”

　　“兴许人家不是真瞎，不过做个样子装同情，谁知道呢。”

　　“得了得了，你们少说两句了，排自己的队去吧。别多管闲事。”

　　听得一群人悉悉索索的耳语，白小狸咬了咬下唇，微微低下了头，只跟着人群的脚步声慢慢往前挪。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突然被拉了一把，之后便听得一声”到你了，赶紧的。”

　　“哦”白小狸怔怔的顺着那个声音伸出了手。

　　“小兄弟，是这边。”一个慈祥的声音从他的右边响起。这声音让白小狸倍感亲切。难道他会是林家的族长吗？

　　想着，那白小狸竟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了下去。

　　“大人，请您原谅小狸吧。”说着更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白小狸这个举动可把那人吓了一跳。接着白小狸立马被人拖起来并被数落”好心给你布施你还在这撒野了。赶紧走开。”

　　“大人，求求您原谅小狸，大人。”白小狸并不反抗，只一味的叫嚷。

　　“等等，你且把他带到后堂候着。”那个慈祥的声音又发话了。

　　只感觉拽着白小狸的手顿了一下，接着便改成搀着他走开了。

　　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那人把手一送，道：”你就在这里等老爷吧，老实点，别乱动。”

　　“好的好的。”白小狸挂着鼻涕谄笑道。

　　擤了擤鼻涕，那白小狸摸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刚想四下转转头感知一下这屋子，却闻的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像绸缎一样包裹着他，竟让他泛起困了，缓缓地伏在台上。

　　不知过了多久，白小狸被凶巴巴的推醒了：”起来，快起来，老爷来了。咱们还睡上了。”

　　“你且不要扰他。”

　　听得这个声音，白小狸像被蜜蜂蜇了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接着又跪了下去。

　　“大人，求您原谅小狸吧。大人。”说着又开始泛着哭腔。

　　“你先起来。”那人把白小狸扶起来又让他坐在凳子上，缓缓开口：”你可曾认识我？为何要求我原谅呢？”

　　“我不认识你，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林家的族长。我是来找林家的族长请罪的。”

　　“你为何要找林家的族长请罪呢？”

　　我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他说呢？如果说了，会不会吓到他？娘亲说过我不可以向世人表露我的真身，但这是比干的后人，算不算那一般的凡人？我要怎么说呢？

　　那白小狸纠结着该如何将这件事说出来，竟一时没有答复。

　　“老爷，您就别和这野小子耗着了。指不定他就是想诳您捞个好处。”那个凶巴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只不过这次却带着一丝卑贱的味道。

　　“不不，我绝不是要诳大人。就是因为，就是因为……”

　　“因为什么？小兄弟你别怕，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看我林某能否帮得上的？”

　　“能能。其实这是我们祖先的事情。就是当年苏妲己挖比干的心，那事大人应该知道吧？”

　　“恩，知道。然后呢？”那林大人对白小狸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弄懵了。

　　“恩，就是我的祖先跟着那苏妲己做了坏事，害了您的祖先。所以老天就降罪我们家，让我成了瞎子了。所以我想来向大人请罪，希望能洗清自己的罪孽。”因为不善说谎，白小狸的衣角都快被他绞断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林大人停顿了一会儿，”你也算是有心了。这是既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们林家虽不曾遗忘，但如今你竟为此专门登门谢罪，老夫也颇为感动。虽说是父债子偿，但老夫看你也是个好孩子，过去的事也就罢了。咱们林家原谅你了。”

　　“真的吗？您真的肯原谅我吗？”那白小狸兴奋地嘴角都快裂开了。

　　“您原谅我了，您原谅我了。”白小狸一边转着圈子一边自言自语。

　　“还不跪谢老爷恩德。”

　　“哦，哦，对，对。谢谢大人，谢谢大人。”白小狸把那头磕得地都要震了。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吧。”把白小狸扶起来，那林大人又问道：”接下来你可有其他打算？”

　　“我打算将当年被苏妲己陷害的人的后人一一的寻了，一家一家的谢罪。”

　　“什么？你知道当年苏妲己害死了多少人吗？你这要一家一家的寻下去，何年是个头？”

　　“没事，我经得起的。”

　　“那你告诉老夫，这事情已经过去上千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去赎罪呢？”

　　“这，”白小狸撇了撇嘴，”其实我也是为了能复明。我娘说我这是遭了报应看不见的，我想如果我能把罪都赎了，老天爷应该就能让我看见了。”

　　“原来是这样。我看你小小年纪也不容易，不如我先给你找个大夫看一看。兴许能医好你的眼睛也说不定呢？”

　　“可以吗？可我娘说了我这盲症是医不好的。我娘，我祖上，都是瞎子。所以才说是遭了报应的。我觉得我还是先去赎完那些罪吧。多谢人大好意了。”

　　“你既如此说，那老夫也不勉强了。只是当年事情久远，老夫也不知道那些后人是否还在，此事也无法帮你一二。九把老夫这玉佩与你，以备不时之需吧。”

　　“谢谢大人，不过小狸不需要什么盘缠的，所以就不收大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哈哈哈，你这孩子竟单纯至此，你娘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呢？”

　　白小狸被林大人的一阵大笑唬住了，”这玉佩是让你以后在外行走遇到难处时，可找当地的一些官僚乡绅，凭着老夫的一点虚名，可以帮你解决一些问题。难道你还想拿着它换钱吗？哈哈哈哈”

　　“啊，这样啊。那真的是太谢谢大人了。”白小狸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

　　双手捧过林大人给的玉佩，又接过一张带着墨香的绢纸：”这上面写着各地与我通熟的达官贵人兼文人隐士的明细，你到各地如有所需，可拿着这纸去寻访，看到这笔迹和玉佩，他们定会全力帮你的。”

　　“多谢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狸终身难忘。”白小狸又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你起来吧。待会儿我还有事，就让下人给你备些粗茶淡饭。你先用膳，之后是要立即动身还是先小住片刻就自便吧。”说着林大人便要动身离开了。

　　“恩，多谢大人。”白小狸朝着林大人的方向又是一鞠躬。

　　之后，他连饭也没吃，就揣着玉佩开心的下山了。

　　再说莫邪这边，自白小狸离开之后，他便来到比干庙，先祭拜了自己的祖先，之后便四处打探关于比干挖心的传说。期间又看见林氏一族祭拜归来，看着那一大家子或是乘车或是骑马，好不风光，好不融洽，莫邪抚着自己的心跳感慨：”若当年自己这一脉没有出现如此遭遇，自己今天是否也会在他们中间驰骋戏语，而不是背井离乡去寻那不知所谓的心。”

　　旋即，莫邪便抛开了脑中的想法，动身前往林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