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山村怪谈》牧野洋洋

49、番外22

　　番外22

　　电影是搞笑片，但林杨看着看着走神了，看完没啥印象，只记得吃光了两桶爆米花，以及洛毅的侧脸挺好看。
　　路过肯德基时洛毅请林杨吃冰激凌，两人一人一个，洛毅说他平时喜欢来这儿买冰激凌，吃完正好到公寓楼下。林杨不信，故意慢慢吃，冰激凌融化很快，淌到了手上，林杨只得加快速度，匆匆舔完，抬头一看，还真到了公寓楼下。
　　洛毅：“服不服？”
　　林杨：“呸！”
　　洛毅有点想笑，指着墙角，叫他去水龙头那儿洗洗。林杨冲干净手，回来时看到洛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林杨自认自己还算英俊，胸膛一挺：“怎么？没见过靓仔啊？”
　　洛毅忍不住笑：“是啊，没见过，你是全街最靓的仔！”
　　路过的学生妹瞅了林杨一眼，捂嘴偷笑。
　　林杨不知她笑什么，四处找镜子，恰好附近停着一辆三轮车，林杨往倒后镜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下巴上有道咖啡色的东西，像胡子一样贴着……黏糊糊的，是冰激凌……
　　电梯里，林杨摸着下巴看镜壁，洛毅说够帅了不用照了。
　　林杨不放心：“这回洗干净了吧？”
　　洛毅道：“干净了。”
　　“嗨，怎么不提醒我呢？”
　　“没想到你居然没发现。”
　　“还真没发现。”
　　“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
　　洛毅轻轻捏了一下林杨的脸，道：“唔，脸皮确实太厚了。”
　　林杨：“……靠！”
　　洛毅已经把东西打包好了，他的行李不多，只装了两大箱，剩下零零碎碎的东西装在杂物盒里，林杨看了一下，挑了一对书挡，三张书签和一个海贼王的扭蛋。
　　洛毅坐在箱子上，道：“还有几支笔，一本笔记本，没用过的，也便宜你了。”
　　“这些都不要了？”
　　“不要了……对了，这把小刀和充电宝也送你了。”
　　“挺新的，怎么不带过去呢？”
　　“没法上飞机。”
　　林杨小时候跟父母去旅游，搭过飞机，但从来没留意原来这些东西无法带到飞机上。
　　林杨坐在另一个箱子上，问：“去哪个国家？”
　　“英国。”
　　“哇……好远啊！横跨大半个地球呢！”
　　“是啊。”
　　“去多久？”
　　“三年。”门铃响了，托运公司的人来取货，跟洛毅核对信息，然后用拖车把大箱子拖走了。
　　公寓里空了下来，洛毅和林杨一起打扫卫生，把桌椅柜子擦干净，地板扫干净，他说物管那边还扣着一部分押金，如果卫生没打扫或者发现物品丢失损坏，是要扣钱的。林杨咋舌：“这也太苛刻了！扣下了多少啊？”
　　“三百多，物管那边月底才结算，但那时候我已经走了。”洛毅给他一张单据，说，“得麻烦你来拿一下。”
　　大件东西托运走了，洛毅的行李只有一个大背包。杂物盒里还有夹子，蚊香，便签纸……他说不带了，留给下一个住户。
　　洛毅检查房间，检查柜子，确认清理干净，然后背着大背包，把钥匙交给物管，与林杨一起离开了公寓。
　　两人骑共享单车，慢悠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林杨只记得当时路上洒满了阳光，奶茶店，麻辣烫，串串香……路边的挂满祈福绳的老榕树，三五成群的大妈买菜回来，活泼的小孩互相追赶……路过一群群的人，路过熟悉的小巷，街道，仿佛一晃神的功夫，喧嚣褪去，漫长的路到了终点。
　　回到出租屋，林杨说放下行李出去吃大排档。洛毅带了菜，说在家里煮。他翻翻背包，到腾出一些食材，没葱了，林杨下楼去买，回来时嗅到满屋飘香，洛毅正拿着锅铲炒菜，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林杨偷一片肉，又偷一片菜，一抬头一块不知是啥的玩意递到唇边，洛毅道：“尝尝？”
　　“这是什么……哦，好像是蒜头？”
　　“嗯，泡蒜。”
　　“不错呀！哪买的？”
　　“自己弄的，还有半罐子。”洛毅又赏了馋猫一块泡蒜，把他撵出了厨房。
　　展开折叠桌，放好碗筷，林杨坐到椅子上，一边玩游戏一边等吃饭，一轮打下来输得落花流水。洛毅放下菜，接过手机，玩了几分钟还给他，满屏胜利，还提升了一个段位。
　　晚饭两菜一汤，简简单单，吃完饭收拾桌子，收拾完两人出门散步，路过烧烤店，路过串串香，奶茶店门前排满了一群群的学生。附近还有遛狗的，下棋的，跳广场舞的……
　　两人一人一根烟，并肩坐在花坛上。对比起山村里的惊险日子，林杨觉得自己仿佛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回到出租屋时，已经快九点半了，林杨的单人床很小，俩人挤不下，洛毅把沙发布置了一下，做成舒服整洁的小床——看起来比林杨硬邦邦的小木板床还舒服。
　　洛毅生活规律，睡得早，起来也早，六点不到就起床跑步。林杨睡眼朦胧，哈欠连天地跟着跑，一路昏昏沉沉，中途休息时他坐在长椅上，跟洛毅说，原来清晨锻炼的人这么多，比想象的还要多。洛毅就笑他，说他通宵打游戏的习惯得改一改了。话音才落，就感到肩上一沉，原来大懒虫枕着他睡着了。
　　起初几天林杨总是犯困，作息调不过来，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一起跑步，一起吃早餐，林杨买菜洛毅做饭，沙发一人占一边，林杨玩手机洛毅看书，偶尔洛毅踢踢林杨，林杨就知道洛毅要喝水，让他把杯子拿过来。
　　林杨喜欢吃泡蒜头，于是洛毅买了两斤蒜头，两人窝沙发里剥了一个下午，蒜瓣儿一个个掰开，泡在玻璃罐里。
　　洛毅出国的前几天，他们找时间去了一趟天地制药，黄大发和王静香还没出来，苏助理也不见踪影，倒是在饭堂遇上了郑川川。
　　郑川川面容憔悴，左边胳膊缠满了绷带，他给自己买了一份咕噜肉，他说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吃肉了，买一份解解馋。陈国旗气冲冲地跑下来找他，郑川川端着咕噜肉钻消防通道里去了。林杨和洛毅也跟了过去，问他是不是在逃避治疗，郑川川一脸坦然地说不是逃避，只是吃了肉就回去。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哎……那滴在我肩上的黑色液体你们还记得不？就是那液体，威力太大了！”
　　郑川川解开手腕的纱布，露出焦黑色的皮肤：“本来我还没注意，结果肩膀一直疼，慢慢的皮肤黑了一圈，蔓延到整条胳膊，我这手差点儿就废了。”
　　林杨胆战心惊：“疼、疼吗？”
　　郑川川叹气：“不疼。”
　　“哦。”
　　“就是不疼才有问题……皮肤变黑的位置，一开始还有点痒，后来完全没有感觉了，用针扎不疼，刀子刮也不疼，更奇怪的是，伤口居然无法愈合，取样的位置只能用线缝起来。”郑川川把纱布缠回去，说，“还好，经过治疗，最近已经好多了，本来已经到手背，现在褪了一些颜色……你看，这儿，颜色是不是正常多了？”
　　林杨摸摸郑川川的手背：“有感觉吗？”
　　“有感觉。”
　　林杨这才放下心来：“也是病毒吗？”
　　“只能说是相似的物质，至于会不会变异我还不清楚。”郑川川打开饭盒，“哇，好香！”
　　他望着肉，样子有些入迷。那神情林杨实在太熟悉了，当即夺过饭盒，打开消防门冲了出去。郑川川懵了，反应过来时，某王八蛋带着陈国旗来了。
　　“你吃了几块？！”陈国旗发脾气了。
　　“妈的，老子一口还没吃就被抢了！”
　　“郑主任，你啊你啊！你差点掉坑了还不知道嘛？！”
　　“我怎么掉坑了？”
　　“你难道不觉得，最近特别想吃肉，想喝血吗？昨天你还说要吃猪红呢！”
　　郑川川冷静下来，一琢磨也觉得不对劲，怎么就像中了邪似的。路过厨房时他要进去，陈国旗拦住他：“你想干什么！”
　　“说几句话不行啊！”郑川川没好气地推开陈国旗，朝橱窗里看了看，问，“怪味豆呢？还没出来吗？”
　　厨师一脸懵逼：“……啥豆？”
　　陈国旗：“走走走，还没出锅呢！一会儿给你打一份！”
　　郑川川朝林杨和洛毅挥挥手，跟着陈国旗进电梯了。过了十多分钟，陈国旗下来了，带着一包蚕豆小跑着进厨房。
　　林杨支起耳朵，听见厨师问：“刚郑主任说的怪味豆是不是你煮的麻辣蚕豆？”
　　“是啊，借锅用用。”陈国旗熟练地倒油热锅，说，“他是四川人，喜欢麻辣重口味，这豆儿是他们那边的特色小食呢！”
　　“你也是四川人？”
　　“我湖南的。”陈国旗弄好调味料，把豆子倒锅里炸。
　　那厨师说：“老陈啊，你干脆来厨房得了！咱这儿就缺一个会搞川味儿的厨师呀！”
　　陈国旗兜火，抛蚕豆，笑道：“你这叫大材小用！”
　　“得，特地跑来给郑主任弄豆子，你这是多偏心啊！”
　　陈国旗哈哈大笑，将香喷喷的麻辣蚕豆舀进打包盒里，一抬头看见林杨垂涎欲滴，陈国旗分出一小盘子，说：“没了！就这么多，拿走！别嫌口味重啊！”
　　麻辣蚕豆入口酥脆，辣辣的，又香又麻。洛毅问他哪里买的蚕豆，陈国旗说是网购的，刚去拿快递，一不留神让郑川川遛了。
　　陈国旗把网店分享给洛毅，拎着热乎乎的蚕豆跑进电梯。
　　林杨愤愤不平：“靠，太香了……真是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
　　洛毅收藏网店，笑而不语。
　　洛毅离开的那天，林杨一大早跟着洛毅跑步，去路边摊吃油条喝豆浆，吃完回出租屋拿行李，然后打了个嘀嘀车，陪洛毅一起去机场。
　　“慢走，给个好评啊！”
　　车子开走了，林杨叼起烟，洛毅的火机就跟上来了。
　　点燃烟，林杨吸了几口，笑着说感觉自己成了老大。
　　洛毅也叼起一根烟，朝林杨勾勾手，意思是轮到你了。
　　林杨笑骂：“靠……帅不过三秒！”
　　摁几下打不着，只冒出一些小火星，原来火机没油了。
　　洛毅说：“不用火机。”
　　林杨奇道：“那怎么点？”
　　洛毅勾勾手，林杨以为他要说悄悄话，于是凑上前。
　　洛毅挨过去，烟头对烟头，一会儿就点燃了。
　　洛毅并非话多的主儿，一根烟吸完也没见他挑起什么话题。如果是黄大发，铁定有唠叨不完的段子，经常聊着变成了去喝酒唱K。黄大发爱玩，像是充满干劲的牛，认准目标一个劲儿往前冲，也就只有王静香能管的住他。
　　洛毅呢？林杨瞥了他一眼。洛毅像是什么呢？……鹰吧？他并不会局限在小地方。他这种高材生，总有一天会离开枝头，飞向蓝天。
　　他的舞台并不在这儿。
　　两人坐在台阶上吸烟，林杨说天气不错，洛毅嗯了一声。
　　一阵沉默，林杨道：“水呢？要买瓶水吗？”
　　“不能带水。”洛毅摁熄烟头，说，“我们一般都不带水……没事，飞机上有喝的。”
　　洛毅看看手机，八点四十，说：“我进去了。”
　　林杨把大背包递给他：“好，慢走。”
　　洛毅背起背包，走出几步，回头看看，林杨朝他挥挥手，他也笑着挥挥手。
　　隔壁一对情侣仿佛生离死别，互相抱着哇哇大哭。
　　“宝贝儿，记得给我打电话，开视频，缺啥跟我说，我给你寄过去！”
　　“寄什么啊，傻蛋！那边啥都有卖！”那女的一步三回头，临进站朝男朋友飞了一个吻。
　　男的哭：“宝贝儿！我爱你！”
　　女的喊：“傻蛋！我也爱你！”
　　跟演言情剧似的……
　　林杨看向洛毅。
　　洛毅有样学样，给林杨飞了一个吻。
　　林杨笑着挥拳头，揍你啊！
　　洛毅进去了，林杨也往回走，隔着窗玻璃，林杨在人群中看见了洛毅，洛毅也看见了他。
　　洛毅朝他勾勾手。
　　林杨比手势，出来，单挑！
　　洛毅：你打不过我。
　　林杨：呸！
　　仿佛散步一般，两人隔着窗，互相陪伴地走出一段路，然后洛毅跟着队伍慢慢远离窗户，走进墙面遮挡的地方，林杨看不见他了。
　　他会越走越远，会有新的朋友，会有自己的生活，然后……会组建自己的家庭。
　　看似平行的线交错开，往不同的方向延伸，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