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山村怪谈》牧野洋洋

48、番外21

　　番外21

　　实验楼挂名治疗中心，大厅里空荡荡，清洁大妈正在拖地。前台小妹扫开堆满桌的零食，把茶水放到林杨面前。林杨看见各种开了包的薯片——好丽友，可比克，乐事……还有不知谁啃了一半的汉堡。前台小妹说是一个主任的，汉堡没吃完就被叫上楼，然后再也没有下来过。
　　林杨就问这么摆着不怕被老鼠吃么？前台小妹就笑，说最近这栋楼不仅老鼠，甚至连蟑螂也绝迹了。
　　“蚂蚁和蚊子都没有呢！”清洁大妈赞口不绝，“这段时间没有虫子，打扫起来方便多了！”
　　几位感染者齐聚一栋楼，这驱虫效果真是……太强了啊！
　　大妈打扫完，带着水桶拖把进电梯，电梯上去后一直没下来。林杨百无聊赖，打了几盘游戏，又刷了一轮朋友圈，不知不觉时间快到十一点了。林杨点开洛毅头像，给他发信息：还没出来？
　　洛毅没有回复，林杨继续刷朋友圈，忽然响起信息声，林杨点开一看，原来洛毅发了一个抛媚眼的表情：怎么，想我了？
　　林杨按耐心中的喜悦，调侃对方：想你想到茶饭不思呢！
　　洛毅隔了好几分钟才回了一条信息：然后呢？肚子咕咕叫？
　　还真被他猜对了。林杨摸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码字：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吧？
　　洛毅：好啊。
　　电梯还没下来，指示灯也没动静，林杨发信息：你出来没有？
　　洛毅：来了。
　　林杨：到哪儿了？
　　洛毅：你回头。
　　林杨回过头，看见那熟悉的人，正拿着手机朝他笑。

　　饭堂——
　　“我走楼梯下来的……为什么啊？还不是急着想见你嘛！”
　　“你就吹吧！”林杨才不上当，给他倒酒，“我看电梯一直在七楼没动静，肯定出事了对不对？”
　　洛毅没瘦也没胖，衣着整洁，气色也不错，夹起芥末春卷咬了一口，递到林杨碗里，说：“刘琦和浩浩在电梯里打起来了。”
　　“哦……听说他们俩见面就打架。”林杨看到洛毅递过来一块春卷，咬了一口，顿时眼泪鼻涕直流，“你没事就好。”
　　“别激动。”
　　“呛的。”
　　“哈！”洛毅给他擦鼻子，说，“敏娴也快出院了。”
　　“你们见过面了？”
　　“没有，Aaron说的，他说敏娴的情况还好，就像打喷嚏马上治疗，避免了感冒发烧……她治疗及时，恢复很快。”洛毅喝啤酒，道，“Aaron不仅是我的主治医生，也兼顾敏娴的治疗，所以他知道。”
　　几杯啤酒下肚，林杨有些上脑，但他今天高兴，又多要了一瓶，放下杯子晕乎乎，看洛毅都成两个人了，大着舌头道：“泥……泥怎么还没……追……追、醉哦？”
　　洛毅听岔了：“追你？”
　　“嗯……追、追我……嘿嘿！追不到我！”
　　“那你说，怎么才能追到你？”
　　“干、干！使劲儿干！”
　　“是读第一声，甘，不是第四声。”
　　“都、都一样……来，干了！”
　　两人喝酒闲聊，林杨前言不搭后语，自己都记不得在说什么。印象里，洛毅好像跟他聊了学习进修什么的，林杨没记住。
　　浓茶端上来，林杨喝几口，脑袋一歪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林杨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并用地抱着一个“抱枕”。借着窗外的光，他迷迷糊糊地打量“抱枕”……嗯，不仅手感不错，身材也不错……并且看起来有点眼熟。林杨揉揉眼，凑近一些，用手慢慢地，一寸一寸探索。洛毅被他弄醒了，抓住那四处探索的爪子，晃晃道：“哪来的咸猪手？”
　　林杨脑子还在当机状态，毫不犹豫道：“猪手，当然是猪身上的。”
　　“那么，猪在哪儿？”
　　林杨这时才反应过来，哼哼：“被窝里……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头疼欲裂，一点儿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洛毅忍俊不禁：“做过的事情就不承认了？”
　　“嘿，说的好像我上了你似的！”
　　“难道不是？”
　　“你就吹吧！”林杨笑道，“有烟么？”
　　“有。”
　　“哦。”
　　“你先把手松开……还有脚，嗯。”洛毅终于可以动了，拿烟给他点上，自己也叼起一根。两人吞云吐雾，林杨看看窗外，说朝阳真美丽，洛毅就笑，说现在是傍晚。
　　林杨醉酒昏睡了一个下午，差不多睡了六个多小时。吸完烟，林杨脑子总算清醒一些，隐约想起路上好像吐了洛毅一身，然后被他背了回来。林杨几乎可以想象，洛毅帮他擦洗身子时，自己手脚并用把人家缠进被窝的画面……这是缠得多紧，把人家身上都压出红印子了。林杨揉揉发烫的脸，轻声道：“谢了。”
　　“嗯，借你的衣服穿一下。”
　　“好，自己拿。”
　　“好紧。”
　　林杨笑骂：“靠！你是想说自己脱衣有肉，穿我的衣服更显肉的意思？”
　　“难道不是？”洛毅整理袖口，说，“摸过了，就不承认了？”
　　文化人说起话来就是……不同凡响。林杨缩进被窝，拉起被子盖住自己滚烫的脸。
　　晚饭吃粥，一碗热粥下肚林杨总算恢复精神，摇摇晃晃站起来说去散步，洛毅也闲着没事干，于是陪他一起。他们先是探望杨春花，然后闲逛到广场。夜里广场上人来人往，跑步的，跳广场舞的，还有摆摊赚外快的。
　　洛毅对私人摊档挺感兴趣，特别是一个老头儿的二手旧书摊，他以低廉的价格淘到一本古旧的河图洛书和一本手写的素数。
　　林杨随手翻了翻，每个字都认得，但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散步路过值班室，门卫正大爷在听收音机，林杨悄悄喊：“旺财！旺财！”旺财马上晃着尾巴一瘸一瘸地跑出来了。
　　“它好像胖了！”林杨朝洛毅道，“前不久它身上还缠着绷带呢！”
　　“是不是啊？旺财？”洛毅摸摸旺财那毛茸茸的脑袋。
　　两人正逗狗玩，林杨接到苏助理的电话，苏助理问他明天早上要不要拼车。
　　“朴俊英的父母到学校了，我和陈主任明天得回去一趟。”苏助理说，“时间啊……我们早上六点半出发……好，车库等吧。”

　　第二天，清晨——
　　时隔多日，林杨总算见到陈主任了。西装革履的陈主任精神奕奕，白衬衫干净整洁，领带笔挺精致，林杨发现他的头发还做过造型喷了发胶……经过打扮的陈主任又帅又酷，还真有高层领导的范儿。
　　治疗的事情陈冉没有多说，只告诉他们黄大发和王静香还需要治疗一段时间，至于已经变异的大傻，治疗时间恐怕更长了。
　　“大傻妈妈在陪着他，说来也是奇怪，那傻子完全不懂攻击人，不会说话，只会傻笑，还会帮他妈妈挑鱼刺儿……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林杨想了想，大傻好像在村里的时候就是如此，生活简单，成天傻笑，无忧无虑过得非常开心。
　　陈冉感叹道：“看来，那病毒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啊！”
　　林杨奇道：“他不吃肉喝血么？”
　　“没见他吃过，好像在他脑子里没有这种念头……他宁愿饿着也不吃，他还真是一个特例。”陈冉打开音响，说，“后面有水，要喝自己拿啊。”
　　肖邦的曲子悠扬动听，苏助理戴着眼罩闭目养神，林杨眯着眼昏昏欲睡。
　　车子驶上高速，没几分钟，林杨听见有人打呼噜，探过脑袋一看，陈冉手把着方向盘居然睡着了！
　　“陈主任！陈主任！！！”
　　“嗯？哦……”陈冉坐直身子，调整方向盘，“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陈冉脑袋一垂一垂，林杨服了，连忙又弄醒他。陈冉说上高速他就犯困，如果有人聊天就不困了。说着，朝自家助理看了一眼。
　　苏助理没理他，陈冉讨了个没趣，跟林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着聊着又差点儿睡过去。苏助理狠狠地往他大腿上掐了一把，陈冉也是个硬汉，居然面不改色，连哼都没哼一声……清醒了半个多小时，疼痛感消退，脑袋又开始一垂一垂了。
　　一路提心吊胆，下高速，进了城区，开几米减速让老太太过马路，开几米减速让老大爷过马路，小孩儿追皮球追到行车道上，停车等小孩走了才继续前进。好不容易驶出这条街，拐角一群大妈买菜回来，三五成群，叽叽呱呱过马路聊家常。
　　“这地方真该搞几个红绿灯！”陈冉停下车子，叼起一根烟，打火机摁来摁去摁不着，大妈们路过，空出了车道，陈冉只好放下火机，发动车子。
　　旁边递来打火机，“啪”，摁亮，点燃了陈冉叼在唇上的烟。
　　“谢了。”陈冉说。
　　“不客气。”苏助理没有吸过烟，不知是什么滋味，闻着呛鼻，但看陈冉挺享受的。
　　苏助理有样学样，也叼起一根烟，还没点火就被陈冉夺走了。
　　后来，苏助理说，陈冉从那天起把所有的烟都收走了，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吸过烟……可能是想做个模范榜样吧？

　　陈冉和苏助理在学校处理完事情，待了几天又回公司了。
　　苏助理说朴俊英的事情对外公开是遇上山体滑坡，由于没有尸骨，只得说是失踪，但实际上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人没事，朴俊英早就回来了。
　　他父母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打算去大岭山找儿子。
　　他们说，就算把山翻过来，也要把儿子找回来。
　　苏助理还说，王静香的父母去天地制药了，住了两天，男的回去上班，女的在公司里住下。王静香情况还不稳定，他们不敢让她妈妈去探望，万一王静香控制不住，咬了她妈妈，那事情就瞒不住了。
　　苏助理形容他们的现状，就像用纸来包火，哪儿露了堵哪儿。

　　生活又回到正轨。
　　白天林杨找工作，洛毅忙论文。两人住处只隔一条街，挺近，平时除了手机聊天，两人还会互相串门。洛毅住在公寓里，木地板，落地窗，同样是一房一厅，对比起林杨便宜的城中村，洛毅公寓简显得又宽敞又明亮。到洛毅家串门，林杨买菜，洛毅下厨。到林杨家串门，依旧是林杨买菜，洛毅下厨。俩男人生活随意，吃的也不讲究，但普普通通的白菜经过洛毅的手，味儿变得就是不一样，林杨问他是不是学过，他说他二叔是厨师，小时候在他店里偷偷学了几手。
　　洛毅非常忙，三天两头不见人。至于他在忙什么，林杨也没问。偶尔洛毅会顺路来找林杨一起去撸串串，玩得晚了在林杨的出租屋里过夜，两人窝在小沙发里，洛毅看书，林杨玩游戏，玩输了给洛毅玩，洛毅总能轻轻松松地赢回来。
　　大岭山的新闻渐渐平息，几乎找不到新的报道，大多是领导视察，领导讲话，领导开会。洛毅倒是搜到几个秒拍视频，已经有网红跑山里去探险了。挖掘机还在，但已经停止工作，原来最近山体又发生一次坍塌，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但这一轮坍塌，却把他们拼死拼活挖出的半边山村又埋了回去。
　　好像山神老爷故意逗他们玩儿似的。
　　进村的路被拦着，网红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拍，拍了一轮其实也没拍着什么。
　　周四，苏助理来电话，说金敏娴“出院”了。金敏娴的妈妈一大早就来了，叼着烟在大厅走来走去。她妈妈个头很高，紫色短发，身穿皮夹克，牛仔裤上拴着挂链，酷酷的。
　　“怎么还没出来……”酷妈摁熄烟头，掏掏烟盒，朝林杨道，“靓仔，给支烟。”
　　她叼着烟坐沙发，视线不住朝电梯看，当金敏娴出来时，她几乎是飞奔过去，抱着宝贝女儿哇哇大哭。
　　王静香的妈妈也在场，看着母女团聚，眼泪直掉。
　　公司领导潘先生带金敏娴和她妈妈去会客室谈话，苏助理偷偷告诉林杨，估计谈话内容是给包火的纸加一层金箔，贴个金说出去也好听一些。
　　中午金敏娴跟他们一起吃饭，王静香的妈妈也在，两位妈妈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从旁打听，各种聊天套话。林杨怕自己说多错多，索性埋头吃饭，倒是洛毅神色淡定，有问必答——回答的是统一口径，两位妈妈并没有问出什么。
　　下午，金敏娴坐妈妈的车回去了。
　　“有空再聚！”金敏娴在群里发消息，回应她的只有林杨和洛毅。
　　“哎，我好长时间没碰手机了！他们说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手机，甚至话也不会说，像傻了似的！手机一直摆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收走了，我也记不清了……”金敏娴发出一大推文字，这些事情她不敢当着妈妈的面跟他们聊。
　　金敏娴的记忆只有断断续续的片段，对于她来说仿佛只过了短短几天。
　　“没事儿，那段时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连梦都没有。”金敏娴形容自己有一段时间如同行尸走肉，除了治疗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胖了五斤！”她无奈地发出一个体重照片，“出院时候我那条紧身裤子都穿爆了！”
　　她发了一张被撑爆的裤子，林杨笑喷了，码字：你每天都吃些啥菜啊？
　　金敏娴：不就是素菜呗！
　　林杨：啊？没肉？？？
　　金敏娴：没肉！
　　洛毅：+1
　　金敏娴：你也吃素啊？
　　洛毅：嗯。
　　林杨：吃素也能胖啊？？？
　　金敏娴：是啊！你家洛毅胖多少啊？
　　林杨：没称，改天称一称，没准可以出栏上市了！╮（╯＿╰）╭
　　洛毅：( ￣ ▽￣)o╭╯(￣#）3￣)
　　洛毅伸出腿踢了躺沙发的懒虫一脚：“明天去看电影。”
　　“哪一场？”
　　“十一点那场……票我买了。”
　　林杨坐起身：“说吧，你遇上啥事了？”
　　洛毅：“没啥事。”
　　林杨就笑：“没啥事你会请我去看电影？”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林杨发现洛毅平时没有看电影的习惯，就连某音短视频之类的也很少看。不追星，不刷微博，偶尔玩玩林杨给他的游戏……学霸大大的时间总是用在学习上。
　　洛毅犹豫片刻，放下手机，望着林杨道：“下个星期，我要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