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姑娘》陌陌浅

4、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迷蒙间，被拉到饭桌前坐着，我怔怔地望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有些不知所措。大舅舅一家子在陕西安康定居了，有了固定的工作，生活安逸了。妈妈要带我过去，在那里她可以边工作边带我，还有大舅舅家帮衬着。我苦涩地吃着汤圆，要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吗？外婆呢？哥哥姐姐呢？都不要我了吗？也许吧，都烦我了，都嫌我太调皮了！如果我再听话一点，会不会，不用离开呢？吃完汤圆后，我背上自己的小书包，默默地跟在妈妈的后面，我们要摸黑走山路，去几里外的小镇上坐大巴。回头再一次看了看那栋隐藏在夜色中的泥土房，却没有了上次那暖暖的橘色的灯光……
　　那年，我八岁。
　　几经转折，我们终于从那个绿皮的怪物里面出来了。我不喜欢它，它长长的，里面特别拥挤。我和妈妈只有坐在车厢接尾的地方，只有那里还有一点空地。可是那里烟雾笼罩，空气浑浊。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简直生不如死，吐了又吐，最后只能干呕了。
　　在大舅舅给我们租的房子里面安顿下来，已经很晚了。我扒拉着窗户，望向后面的竹林，却睡不着。想着外婆，想着哥哥姐姐，想着不确定的未来生活。小风一阵一阵吹过，把竹叶吹的哗啦啦的，一丝白色的东西在竹林里若隐若现。我吓得睁大眼睛，手紧紧地抓着窗户。那是，坟飘。只见一个小坟包上插着一只白色的坟飘，它随着风翩然起舞。（这件事到现在都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我哆哆嗦嗦地钻入被窝，蜷着一坨，死命的闭上眼睛，可那片白色就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第二天我告诉妈妈这件事，请求她换一个地方租房子。妈妈皱皱眉，却没说话。在后来的日子，我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件事儿了。
　　妈妈给我在市里找了一所私立小学，送了礼，报上了名，我开始了小学一年级的学习。安康话和四川话是有一定出入的，我能听得懂，却不会说他们的方言，但这并不妨碍我和班上的小伙伴交朋友。那个女孩瘦瘦的，个子矮矮的，长得十分秀气，扎着一个小马尾。她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暂且叫她萱萱吧！她家跟我们租的房子离得不算太远，十几分钟的路程。每天放学了我都会去她家玩，她爸爸妈妈都挺喜欢我的，经常让我在她家吃饭。萱萱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在他们家，我们都是先做完作业，再分享彼此的小秘密和小零食，再者，萱萱还喜欢和我分享她的钙片，水果味的。当时的我以为是糖，还一个劲儿的吃，但是最后我也没有长多高。她妈妈说，因为有我这个小玩伴，萱萱更加听话和认真学习了！
　　后来，我们搬家了！可能是那天我的话让妈妈上心了，在那个有竹林的小院子没住多久我们就离开了。搬到一户农民家，租了他们的偏房。他们家的房子在一个小山坡上，房子后面是一条通往我学校的小路，前面是一个有着大片橘子树的大斜坡。当时正值橘子快成熟的时候，橘子有青色的，黄色的，青黄色的，老远都能闻到它们散发的诱人的香味。我去的时候就和他们家的小孩打成了一片，见着他们就喊叔叔阿姨，他们一高兴就带我去摘橘子。我自然也不会客气，摘了许多带回去给妈妈。我们租的偏房门前有一簇金银花，浅翠的叶子，小喇叭似的金银色花朵，散发着醉人的香气。而正是这种香气，让我在“颠沛流离”的童年中有了一丝慰藉。下雨之后，这种香气更浓郁，点点透明的雨滴散落在叶上，小花朵上。而我，最爱采撷这些雨后的花朵儿，用八十摄氏度的水来泡上一杯，暖暖的，最适合雨后喝。
　　周末时，我和萱萱两人提着小篮子，去一座离学校不远的小山。小山一片绿色，山上满是参天的大树，有快成熟的板栗，上面长满毛茸茸的细刺。我和萱萱就是去捡这个，拿回来可以煮着吃，熬汤喝，还可以加细沙炒成香喷喷的炒板栗。一看我俩就是十足的吃货，每周末都会捡一大篮子回来，吃不完就煮了晒成干板栗，正好趁着这秋高气爽。当我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日子就这样活下去的时候，我的生活又变了。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和妈妈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