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章 信陵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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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带着长歌与璧璃从客栈出来，从马厩中牵出大白，准备前往目的地。临行之前，韩非嘱咐千易前往县衙门口盯梢，有情况随时联系。
“阿父阿父，我们要去哪儿？”
“去看望一位长者。”
“长者是什么？好吃吗？”璧璃眸中闪过期盼的光芒。
“长者就是年纪比较大的人。”
韩非跨上马背，长歌抱着璧璃坐在了他身后，抖动缰绳，扬起马鞭，大白就朝城郊奔去。璧璃不甘心安稳地在长歌怀中，偷偷一个翻身，抱住了韩非的脖颈，伏在他背上。
“阿父阿父，那个人年纪有多大，是不是比璧璃大很多？”
韩非本想回答“当然”，却又顿了顿，问道：“璧璃知道自己多大了？”
“知道知道，”璧璃重重点头，“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重华说过的，我有八百岁了！”
即便璧璃经常说出一些让韩非震惊的话语，可听到她的年龄时，韩非还是讶异无比。
长歌没有丝毫震惊之色，反而是一副气不过的模样：“你竟然等了他八百年？”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韩非。
长歌知道，璧璃在等一个人来降世托生。生灵降世是有一定时辰限制的，若是强行维持原形，必定需要有巨大的灵力支撑。八百年的时间太过漫长，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这样的代价是长歌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对璧璃这般不知轻重的执着有些生气。
“因为一直找不到阿父……”璧璃有些委屈，眸中染了几分雾气，双臂搂紧了韩非，“璧璃只要阿父做阿父，不喜欢其他人……”
这样真挚的情感韩非怎么能不动容，他拉动缰绳让大白停下，抱了璧璃到怀中安慰着：“阿父也只要璧璃做女儿……”
长歌伸臂绕过韩非，摸了摸璧璃的脑袋：“恐怕是宿世之缘。”
“什么宿世之缘？”
“也许你前世欠了她一份父女情，今世要还给她。”
“若真是如此，自然是要还的。”韩非拍了拍璧璃的背，又亲了亲她的面颊。
韩非回首看向女子，如墨点漆的眸中泛起温情脉脉，只一眼就让人迷醉其中：“那我与你呢？”
长歌被他这般看着，心跳声犹如擂鼓，双颊的几许红晕让原本的冰肌玉骨妖娆明艳了几分。韩非心中一动，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却让面上的桃色愈发明显。
“阿父阿父！璧璃也要亲亲！”璧璃抱住韩非的面颊，学着韩非的样子亲了一口。
“啵！”
韩非有些哭笑不得，长歌却愈发羞窘，拧着他的耳朵：“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扔下马！”
“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息怒！”韩非求饶。
“不是要去找人吗？赶紧走吧。”长歌接过璧璃，抱在怀中。
“遵命，夫人。”
韩非骑着马，沿着官道一路向西。璧璃有些困乏，就进了结绿中休息。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皆是行色匆匆。大白脚程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前面的一座县城。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韩非放慢速度，缓缓行进。
“无离，我们到底要找什么人？”
“你可知中原七国之中有四位公子声名显赫？”
“听说过，”顿了顿，“四个人都挺有能力的。”
“那四公子之首呢？”
“是魏国的信陵君，”长歌一怔，“难道我们要去见的，是信陵君？”
“信陵君魏无忌的封地是信陵，而信陵正是在这大宋郡之内，与商丘城毗邻，”韩非收了收缰绳，大白就停在了城门口。仰首望去，魏篆“信陵”二字高悬城门之上。据说这两个字是由信陵君亲自书写的，笔锋雄劲，气势不凡，一如曾经的他。
在城门口停了停，韩非就调转马头，往城郊而去。
“我们不进城吗？”
“信陵君不住在城中。”
“你怎么知道？”
“有一个传闻，某次魏王与信陵君下棋，北方边境传来警报，说赵国发兵进犯。魏王立即放下棋子，准备召集朝臣商议，信陵君却神色如常，只说是赵王打猎罢了。魏王惶恐，心思也不在棋盘上，这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是赵王打猎，并非进犯。魏王知道信陵君所言非虚，好奇询问，信陵君答道，他身边有人能深入探查赵王的秘密，故而知晓。”
“魏王是不是吓了一跳？”长歌问道，“自己是一国之君，尚且无法第一时间得到准确的情报，自己的弟弟却能洞察先机，这样的能力……”
“不错，魏王害怕信陵君的才能，自此军国大事也不让他处理了。”
“之后呢？”
“信陵君知道魏王的想法，就将自己的住所从城中搬到了城郊，以示忠心。”
“可城郊那么大，到底在哪里呢？”
“示忠心自然要示得彻底，南面而王，臣子自然得面北。”
“你们中原人讲究真多。”长歌警惕地瞥了眼树上，“我们应该找对地方了，树上那些监视我们的人轻功了得，大概是信陵君的护卫。”
“哦？”韩非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龙阳君的令牌，举了起来，“烦请各位通报一声，我等受龙阳君所托，请见信陵君。”
这时，其中一人从树上飞纵而下，取走韩非手中的令牌就不见了。身法之快，韩非甚至连对方样貌都没看清。
韩非带着长歌下马，将大白栓在一旁的树下，便在此等候。
“信陵君看到龙阳君的令牌，就会见我们吗？”
“不错。”
“他们关系很好吗？”
“信陵君‘窃符救赵’之事你知道多少？”韩非不答反问。
“不就是长平之战，赵括代替廉颇导致赵国大败，四十万赵兵被坑杀，秦国直取邯郸。平原君赵胜多次向魏王和信陵君求救，但魏王怕秦国的威胁，不敢再进军救援。之后信陵君找如姬从魏王寝室里偷到兵符，取代晋鄙为统帅，赴前线抗击秦军，赵国得以解困。”
“魏王的寝宫那么大，兵符如此重要之物也必定深藏，她是如何找到的呢？翻箱倒柜，魏王难道一点动静也没听见？”韩非继续问道。
“这，这……”长歌似有所悟，“难道偷兵符的另有其人，如姬只是替罪羊？”
“夫人聪明。”
“那偷兵符的是谁？该不会，该不会就是……”
“正是。”韩非点点头，“龙阳君如此高义，信陵君怎么会不见我们？”
“你找信陵君到底要做什么？”
“救人。”
“救谁？秋水与季临吗？”
“还有其他人，”韩非也不再多卖关子，“你可记得秋水说他急着与徒孙汇合才先进城，然后拜托官府寻人？”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他与徒孙明明约好在客栈汇合，他为何不先来客栈看一眼，就直接去了县衙？”
“他在说谎？”
“不错，”韩非颔首，“徒孙一事应该不假，但他的目的是在县衙。当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在想，秋水大师在道家深居简出，此次出来必有要事，但又是何要事呢？他直接去了县衙，想必此事与县衙有关，而最近整个商丘城的大事莫过于孩童被拐卖。
“我发现告示栏中，孩童被拐卖开始的时间是三个月之前。商丘是重镇，季临与秋水在街上闹事，戍卫过来平息纷争的速度也非常快，这样的兵力却三个月都抓不到人贩子，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难道是，官贼勾结？”长歌问道。
“我想，秋水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故意与季临被抓去县衙。”顿了顿，“可秋水在道家，这件事他又是从何知晓的，又非管不可呢？我猜是受人所托。至于受谁所托，这卷竹简上写得与我所料相同。”
韩非拿出从秋水处找出的竹简，上面正是龙阳君请秋水过来商议要事，具体是何事却没有写。
“有了龙阳君的委托，查案子也就名正言顺了。”长歌点点头，“所以你是想请信陵君来救那些孩子？”
这时，方才取走令牌的人已经回来，奉上令牌：“君侯请二位过去。”
韩非拉着长歌跟上侍从的步伐，走进密林之中。林中曲径通幽，道路纷杂，处处暗藏陷阱。若是没有人引路，怕是不容易找到目的地。信陵君仇家不少，这样做是为了防止那些不速之客。
远远就听到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长歌蹙了蹙眉。她本以为信陵君应该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却纵情声色。只是她不知道信陵君现在是心灰意冷，只能沉迷酒色麻痹自己。
侍从将两人引到偏厅，婢女奉上茶水就退了下去。
方才一路走来，所有的房屋都是由砖瓦砌成，唯独这间偏厅是由翠竹制成，一应摆设也均是竹制的。
“看来信陵君对龙阳君果然不一般。”韩非抿了一口茶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阿父阿父，你们是不是吃好吃的没有喊璧璃？”璧璃出现在韩非身边，凑过去想要看清楚韩非杯中之物。
韩非淡淡一笑，将茶杯推到了她面前：“你尝尝看，小心烫。”
璧璃闻了闻，茶香清淡，但她却不喜欢喝。
“有点苦，璧璃喜欢喝上次阿父做的果茶。”
“明日做给你喝。”
“阿父，那个比璧璃年纪大的人怎么还没来？”璧璃东张西望，屋中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半个人影。
“璧璃待会儿见到他，要乖乖行礼。”
“他给璧璃拿好吃的就行礼，没有就不行。”璧璃嘟着唇，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
韩非刮了刮她的鼻尖：“为何？”
“拿好吃的过来就肯定是好人，不然就是坏人！”
长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又相当赞同地点头：“璧璃说得对。”
“看来在你们眼中，我是好人了。”韩非挑了挑眉。
“对对，阿父最好了，阿父会做好多好吃的。”
韩非摸了摸璧璃的脑袋，瞥见屏风后的人影，向长歌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妄动。
“阿父，那个年纪大的人名字是叫‘长者’吗？”
韩非扬了扬唇：“年纪大的人统称为长者，此人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那他叫什么？”
“魏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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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信陵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