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秋水长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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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莫抖了抖缰绳，马匹迈步，车轮转动，清风掀开了车帘，露出里面的一角情形。
韩非稍稍向季临叙述着秋水大师的情况，季临的目光却落在了车窗内。原以为秋水大师是个老头子，却没想到竟是个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
一身道服，神色清冷如月，手中挽着秋骊剑。玉冠上的浅蓝飘带垂到肩头，在季临看向他之时也瞥了他一眼，眸光淡漠却又隐隐透出一丝促狭。
窗帘落下，季临不屑地哼了一声。
“没想到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臭美，你确定不是在说你自己？”长歌挑了挑眉梢，故意上下打量着他。
“我明明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季临甩了甩飞扬的刘海，“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女人。那个秋水大师是龙阳君的上宾，龙阳君跟魏王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龙阳君跟魏王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啊，无离，你知道吗？”长歌戳了戳韩非。
韩非看了一眼季临，眸中几分无奈，龙阳之癖这种事让他如何在大庭广众下说出。
戍卫已经检查完马车，三人便上车进城。韩非就向女子讲述了龙阳君与魏王同船而钓的事情。
某一日龙阳君与魏王圉一起钓鱼，龙阳君钓了十几条之后垂泪泣下。魏王问他缘由，他便答道：“我开始钓到鱼，非常高兴，后来钓到更大的鱼时，就想将之前的鱼丢弃。如今凭着我丑陋的面孔，能有机会侍奉在大王的左右。我的爵位被封为龙阳君，在朝之人趋附，在野之人让道。天下的美人知道我得到王上的宠信，必然也会跑到王上身边。到时我比不上他们，就会成为最初的鱼而被扔掉，怎能不流泪呢？”
长歌听着韩非的叙述，低眸思索了一番：“魏王如何回答他？”
“魏王说，这种事情龙阳君应该早点告诉他，还下令全国，谁敢说有美人的，诛九族！”季临接道。
“一开始我以为是个爱情故事，两人相爱，不过后来觉得是龙阳君谄媚阿谀，想要保住魏王的宠爱，但现在又觉得不是这样。”长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愿闻其详。”韩非很有兴趣。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魏王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看中龙阳君的，绝对不仅仅是外表。”顿了顿，“龙阳君一定有他与众不同之处，而非单单只靠色相。”
“夫人见解精辟，”韩非一脸骄傲，毫不吝啬地称赞着，“龙阳君不仅仅艳名远播，同时也是魏国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对政治有极高的敏感性，也经常代表魏国出使他国，我有幸见过一次。”
“他这么厉害？”长歌好奇地凑过去。
韩非顿生醋意，语气里也泛出些酸味：“不管厉不厉害，他也是喜欢男人。”
“我知道他喜欢男人，”长歌靠回车厢上，嘀咕着，“我就是想跟他比比剑术嘛。”
韩非一怔，知道自己会错意，眸间闪现一点笑意，悄悄伸手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长歌没有挣脱他的动作，只是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只是每隔不久就有一队戍卫巡逻。
季临对两人的打情骂俏已经习以为常，非常淡定地无视了。
“无离，喊璧璃出来吧，她一个人会闷坏的。”
长歌话音刚落，璧璃就出现在车内，抱着长歌的脖颈亲了一口脸颊。
“还是阿母好，阿父都不喊我出来。”
“璧璃，你先回去，外面有危险。”韩非倏然神色严肃，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璧璃见韩非这副模样，只得回到结绿之中。
“怎么了？”长歌问道。
“外面的确很奇怪。”季临显然也发现了端倪。
“如此繁华的街道，竟然一个小孩子都没有，刚刚经过的告示牌上，悬赏缉拿着几名犯人。”韩非道，“这周边包括商丘城在内的几座城镇，接二连三有孩童丢失的情况，至今犯人未缉拿归案。”
“怪不得，进出城门的检查这么严……”长歌也掀起车帘查看，路上果然一个小孩子也没有，“璧璃这么可爱，要是被人盯上……”
“我们先去前面的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就离开。”季临道。
千易早就与他传信，约定歇脚的地点，只是这次没有用那种蓝色的雀鸟，而是用了普通的信鸽。韩非并没有忘记当日的雀鸟，旁敲侧击地问询。这次季临却顾左右而言他，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
云来客栈是整个商丘最好的客栈，千易在客栈订了三间上房，韩非与长歌一间，季临与千易主仆有别，当然各自一间。几人离开柜台准备上楼之时，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
几人眼力极佳，一下子就看出那是秋水大师的马车，只是对方分明比他们先进城，怎么会后到客栈呢？
青莫将马车交给小厮，另一名道童扶着秋水走下马车。长歌进城时没有看清秋水的模样，现下细看才觉得，季临的形容分毫不差，此人的确是个小白脸。
身形瘦弱，眉目清秀，握着秋骊剑的手指节分明，白皙如玉。比季临矮些，但又比长歌高半个头，脖颈间的喉结虽不十分突出，但相当明显。
“要不是看他胸这么平，还有喉结，我会以为他是个女子。”长歌小声嘀咕着。
“传闻之中，道家天宗秋水大师一向深居简出，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确定，”季临道，“不过功力深厚这一点却是公认的。”
“既然是深居简出，那么此次出行，必有要事。”韩非道。
“他手中的秋骊不是天宗掌门的信物吗？现在天宗的掌门应该是赤松子吧。”长歌疑惑。
“也有传言说秋水就是接替赤松子成为天宗下一任掌门的人选。”季临补充道。
“现在赤松子手中应该是雪霁，天人二宗分裂之后，每五年举行一次天人之约，胜者就可以执掌道家信物雪霁，赤松子已经执掌很久了。”韩非道。
说到兵器，季临来了兴趣：“雪霁虽然在剑谱上排名第六，但是威力却不如排名第九的秋骊。”
几人窃窃私语，目光落在秋水身上太久，任何人都能察觉出异常，更何况是他这般功力深厚之人。秋水稍稍偏首，望向了三人的方向。三人默契地看向别处，装作要上楼的模样。
“没有上房了？”青莫的语气有些窝火，“这么大的客栈，一间多余的上房都没有了？”
“这位道长，小店的的确确是客满了，最后的三间客房被这几位客人给订了。”掌柜指向了韩非几人。
青莫抬头瞥去，一眼认出这几人就是在城门口找茬的人，脸色愈发难看。
“反正他们也还没进去住，你就空一间出来，我们出双倍价钱。”青莫对掌柜道。
“不！行！”季临听见他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抢道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抢房间吗？”
“青莫算了，我们去别家客栈。”秋水转身出门，青莫愤恨地剜了季临一眼，跟着秋水出去。
“师祖，我们跟小师弟说好在这间客栈等的，现在……”
韩非知道季临并不是这般小心眼的人，只是之前与秋水有些不愉快，少爷脾气一上来，其他人也拿他没辙。
“等等！”长歌追出了门，向秋水行礼，“我的房间让给你们。”
秋水眸光微动，落在了面前女子的身上，多出了些不知名的情愫。
“多谢。”
“凭什么！”季临哼了一声，“韩兄，你也不管管你夫人。”
“她自是有她的考量。”韩非难得的没有吃醋，隐隐约约猜到了长歌的用意。
蜀山与道家渊源颇深，这点薄面是要给的。秋水是龙阳君的上宾，他们身处魏国境内，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总比成为敌人更好。
季临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上楼去了。最后季临与千易同住，秋水的房间在韩非与长歌的隔壁。
韩非让璧璃出来，抱着她吃哺食，璧璃想出门去街上游玩，却被他禁止了。
璧璃在结绿里闷了很久，一听到又不能出去，嘟着唇坐在床榻上耍赖。
“阿父讨厌，不喜欢阿父了！”
“等到了下一个镇子，阿父就让璧璃出来玩，这里真的不安全。”韩非耐心地哄着。
“咚咚”的叩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长歌将横门推向两侧，原来是青莫。
“姑娘有礼，”青莫难得语气态度极好，”师祖准备了些酒菜，请姑娘过去一叙，聊表谢意。”
“璧璃也要去！”璧璃从床榻上跳下，迈着小步子跑到长歌身边，拉住了她的裙摆，“阿母带璧璃去吃好吃的！”
韩非从茵席上起身，抱起璧璃:“秋水大师的好意我们却之不恭。”
青莫有些为难，但又不好反驳，只得将三人一同带了过去。
走到房门口时，里面隐隐传来古朴典雅的琴声，几人在门口站定，琴声就停了下来。
这样的琴声，长歌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青莫，请他们进来吧。”
“诺，师祖。”
门一推开，只见秋水坐在琴前，方才的琴音果然是他弹得。
璧璃一见到秋水，似乎很喜欢，跑到他身边猛地亲了一口，秋水只是有些愣怔，没有推开她。
“姨姨身上好香！璧璃喜欢！”
“璧璃，这是叔叔，是男子。”长歌有些尴尬。她之前与秋水说话时距离较近，并没有闻到他身上有任何香气。
“可是他这么漂亮，怎么会是男子？”璧璃歪着脑袋，在他周围转了一圈。
“秋水大师，小孩子不懂事，不要见怪。”
韩非注意到璧璃称秋水是女子时，对方面上的细微变化，几分错愕，几分疑惑。
“无妨，”秋水摇摇头，面上没有丝毫恼怒，“几位请入席。”
璧璃悻悻地走到韩非身边坐下，注意力很快就被桌上的美食吸引。
“阿母，璧璃想吃那个，够不着……”璧璃指着最远处的豆腐羹看向长歌。
“阿母盛点给你。”
听着璧璃对长歌的称呼，秋水愈发疑惑:“这孩子是……”
“是我们的孩子。”韩非恰如其分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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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秋水长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