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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昆吾铁冶飞炎烟 ...

  •   如海蟾尊所想,衔月从来就不是听话的老实孩子。她向海蟾尊索剑不成,眨眼就是个主意浮上来,无他——自己铸剑而已。
      衔月说府上兵器库里的剑全不趁手,也是实话。即便是她之前的配剑,磨合了许久,也总觉有些不如意。好剑倒也是好剑,然而对身为方圆百卉剑灵的衔月来讲,着实有如用惯了极品狼毫毛笔写字,后又不得不将就用了烧焦的炭笔的感觉。
      铸剑这事儿都不用找海蟾尊,衔月直接央了府中大总管,找个院子给她起了炉子弄来了各色材料——至于总管是不是跟海蟾尊报备,哼,那就不归她操心了。

      剑布衣被骤然无事闲极无聊的火厉剡冥抓过去,开启了炼狱难度的教学模式。说起来,上次交手虽然是熊孩子衔月起的头,也顺势让剡冥看出来,剑布衣的武学基础已经打得颇为扎实,于是剡冥如今的教学风格,便成了以打带教。
      剑布衣每天都被剡冥虐个半死,经常是一天下来只给他剩半口气回血回蓝,第二天再重新虐过,是以剑布衣沉浸在苦难锻神的海洋,完全顾不上其他。过了月余方才想起,咦,他是没时间没精力跑去靖海公府见衔月,然则衔月居然也没跑来露面,实在是……不太符合他对衔月的印象啊。
      这天剑布衣被剡冥一枪挑得在空中一个后翻,落下后稳稳站在地上,已经不复之前滚一滚、与土地来个亲密接触方能泄下枪势的状态。剡冥满意的把火轮戬往身后一背,毫不吝惜的点个赞:“不错,悟性不差,进步得倒是很明显。”
      剑布衣一笑,还剑入鞘,微微一躬身:“多谢五师父教导。”
      其时,将近薄暮,近晚的阳光透过草木丛林逐渐泛起的雾气,给世间万物都打上了一层柔光。少年的身姿挺拔,被天地间的清风翻起了点缀着大片朱红的白色衣袍,几步之远,是另一个火红的身影持枪伫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无比融洽的画卷。
      “若是五师父没有别的安排,可否许布衣自由行动?”剑布衣笑得乖巧。
      “咦,都这个时辰了,你要自由行动去哪里?”剡冥好奇道。
      “不瞒五师父说,衔月自来便与我一同读书习武,如今多日不见,想去探望一番。”别真是因为我敲断了她的佩剑生气了吧,以后还是要寻一把好剑给她。剑布衣默默的想。
      剡冥一愣,笑得有些促狭:“那个小丫头啊,去吧去吧,正好我也想去见见你三师父。”他打量了一下剑布衣的身量,颇为遗憾:小布衣如今长得大了,无法像小时候一样扛在脖子上一路飙过去了呢~~~
      ……所以说,剡冥师父,你这到底是啥毛病,当初是想玩小团子,才抢着要当剑布衣师父的吗……

      剑布衣是在靖海公府的一角,找到蹲在铸剑炉子旁看火候的衔月的。他瞧着扔在旁边或完整或断了一截的各式长剑,默默的扶了下额。
      早就习惯了衔月突如其来的脑洞与不走寻常路,剑布衣走过去,戏谑道:“大铸剑师燎焦了这许多头发,可是铸出了心仪的宝剑?”
      蹲在地上的衔月转了下眼睛,先是看见了一双缎面布鞋,再仰头,便看到那张宜嗔宜喜、温润非常的俊脸。
      幸甚,剑布衣之前抽条儿没把脸上的肉都抽掉,还带着点婴儿肥,真是可爱啊。衔月晃晃脑袋晕晕的想,随即展臂伸爪:“爱卿,扶朕起来。”
      剑布衣伸手,揪住衔月的领子把她拎起来。
      卧槽。
      衔月挣扎了一下:“大胆刁民,你是要犯上吗?”
      剑布衣噗的一笑,把她蹾坐在离火炉远一些的绣墩上:“我就说怎地这些日子都没见你起甚幺蛾子,原来是迷上了铸剑。”
      他随手从炉旁的地上捡起一把成品,屈指一弹,当的一声入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上手才多久啊,他可是知道衔月之前从来不曾学过铸剑呢。
      衔月趴在石桌上托腮看他:“如何?”
      剑布衣实事求是道:“拿去做寻常习武者的佩剑,已经是优秀的三尺青锋,然而对我等修行者来说,尚且不够。”有材料的原因,也应该有手法的原因。
      “所以说,我这近来在挑战武道,你就在挑战铸剑之道吗?”他转过头来,看见衔月拨了炭火架壶烧水,夸赞鼓励的话还没出口,忽然就想起自己今日从五师父手底逃出生天,尚未曾尝得一滴茶水。
      剑布衣可怜兮兮的盯着水壶,未闻茶香却胜似闻得:“可馋死我了。”
      衔月撮好了茶叶,随手将茶勺扔在案上,好整以暇的等水开:“一句好话换一杯好茶。”
      剑布衣一笑:“甚好。”他看着衔月脸上不知怎么抹上的一道道黑灰痕迹,又道,“你且先擦擦这花猫脸,呆会儿我夸起来才不那么心虚呀。”
      卧槽这气人的熊孩子!衔月险些要跳起来打他。
      剑布衣甩手扔过去一条巾帕,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剡冥远远的蹲在墙头,啧了一声,转头就要对海蟾尊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布衣在我们面前装得大人一样,努力装老成,私底下却是这么活泼……吓?”
      刚才还在这墙下面的海蟾尊哪里去了?
      已经转到院墙另一边的海蟾尊:“……剡冥,下来。”
      剡冥摸了摸下巴,跳下墙头:“想不到三哥听壁角听得如此光明正大。”
      海蟾尊懒得跟他解释自己得空就要来转一圈,看看衔月这小毛丫头折腾得怎么样了——适当的放养并不等于撒手放羊,他也怕哪天回过神来,忽然发现好生养到现在的小丫头把自己折腾残了好么。

      不提海蟾尊与剡冥二人围观的如此理直气壮,那边一无所觉的衔月已经泼掉一回茶,手腕翻飞间,把剑布衣馋了个透顶,方才将清茶注入小小的茶盅里:“所以说,你这段日子其实是被你五师父拎过去虐……一对一实战教学去了?”
      剑布衣嗅着茶香,心不在焉的道:“是啊,想来人都是越大越不招人疼,小时候五师父把我扛在肩头逛街的时候多慈爱,现在指点起我来,手就有多狠。说起来,你还常常跟三师父淘气,看看我就知道,三师父揍你……咳咳,指点你真的是很手下留情了……”
      衔月忍不住想翻个白眼给他:“好好儿的又说我作甚,我哪里淘气了,都是大人太不解风情,啊不对,是不苟言笑,本姑娘才彩衣娱亲,哪里哪里淘气了嘛!”
      剑布衣喷笑。
      衔月专等他端起茶盅往嘴里倒时,才不怀好意的道:“话说赫阳公大人那张帅脸,让人看了好生垂涎,不知他对你做出慈爱的表情来,是何等模样?”
      饶是了解衔月有多欠,有所准备的剑布衣仍然因她这句话,险些把茶水梗在喉咙里。
      艰难的咽下茶水,剑布衣从衔月手中夺过茶壶,自斟自饮了满满两杯,方才长出一口气。
      衔月挑眉:“牛嚼牡丹,忒是不解风情。”
      剑布衣忍不住扶额:“你且饶了不解风情吧!不解风情是这样用的?哪天把我笑呛死了,看你拿什么赔来。”
      衔月终于也撑不住面皮笑了:“这回居然没呛到你,被你逃过一劫。——尚有余力在这里跟我说笑,可见赫阳公大人下手还是不够狠哪~~”
      剑布衣似笑非笑:“那就请衔月姑娘跟我一起领受五师父的亲身教诲如何?”
      衔月大摇其头:“我虽然自认是个颜控,却也很有自知之明。赫阳公大人的兵器是火轮戬,那可真是一寸长一寸强,就我现在这尚不及你身量的五短身材,”她颇为遗憾的看了看自己的还有点肉窝窝的双手,“四两拨千斤是很难拨动的,还是先不要送过去被那朵娇艳的火玫瑰单方面吊打了。”

      远远围观的剡冥:卧槽?娇艳的火玫瑰是什么鬼!
      他转头去看海蟾尊:“……所以你平时都教了你家剑灵什么东西?”
      海蟾尊喉头滚了两滚,鬼使神差吐出一句:“衔月天赋异禀。”所以这种东西是不用人教的,全是她自己……领悟。
      剡冥:“等等三哥你四不四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不是她对武道的领悟呀!
      海蟾尊却已经不见踪影。
      剡冥:这听不下去说走就走的作风……三哥你等等我呀。

      剑布衣也在那边撑住头:“又来,你这爱给人起绰号的毛病就算不改,也不要用到长辈头上吧?这话要被别人听到,你就要给三师父吊打了。”
      衔月:“吊打?凭毛哇!那都是爱称,爱称好伐?表达喜爱亲昵,又很合大家的形象啊!”
      剑布衣:好像很有道理,然而你还是保不准会挨揍╮(╯—╰)╭
      “其实要按水浒一百零八将的绰号那种取法,”衔月喃喃自语,“火玫瑰什么的确实不够霸气,倒是你大师父,现成的金毛狮王……”
      剑布衣:“……所以说,水浒一百零八将又是个啥?”
      衔月一呆:“诶?对呀,水浒一百零八将……是个啥?”
      她颇为困扰的敲了敲头:这又是莫名浮上来的想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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