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韩傅·错失错离》墨染清殇

5、没有选择

　　韩俊再一次见到小惠是在三天后，他自己的公寓里，忙了一天，推开门后，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忽然觉得温暖，家的温暖，仿佛一个人，到了某个年纪，某个时段，某个特定的场合，就希望有一个人能等着自己，无论家人，朋友，还是爱人。
　　韩小惠悠悠然的窝在沙发里看无聊的电视剧，看到韩俊精疲力尽的进来，又顺手把外套丢到门廊时，不满的撇撇嘴“哥，你衣服不要乱丢，又没人给你洗”
　　韩俊疲惫的一笑，换下拖鞋走到客厅坐下，惯性一样摸出烟盒“你不是来给我洗衣服来了”
　　“哥”韩小惠扬高音调，表示自己的不满，对于哥哥这么晚下班的不满，还有一到家就摸出烟盒要抽烟的不满。
　　“好”韩俊一扬手抛开烟盒，顺势往沙发上一靠，仰头抬手枕住胳膊，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下班没回家”
　　“回了，自从我三天前给你说让你回家，到现在你都没动静，电话也不打一个，我这次来奉母上大人的命令，带你回家，走走走”
　　小惠说着，就去拽自家哥哥的手臂，韩俊安坐如山，淡淡的一瞟“小惠，你不是演员，好好看电视”
　　韩小惠的伎俩没成功，一泄气，松开手瘫坐到沙发上，不满的嘟囔“又被你看出来了，韩大队长，说说看，这次是咋看穿了”
　　“你要是等我回家，还用等我脱掉外套、换完鞋以后再说，就你那脾气，还不是在我一进门就跳起来，你这么大姑娘了，做事不多动动脑子，长这么大还得跟着你操心”
　　“哥……”
　　“好了，我饿了，有吃的没”
　　“咦，我还以为韩大队长的修行渐入佳境，早就达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哩”
　　“别没大没小的，给我弄点吃的去”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韩小惠趿拉着鞋去厨房，手里收拾着东西，还不忘探出头念叨两句“你去洗把脸，洗洗手去，警局里上一天班跟打一天仗一样，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坐办公室不动弹，就你一个人老往外跑，这太平世道哪来那么多犯罪分子，我说哥，你就坐办公室咋了，天塌了还有局长顶着”
　　“行啦，女孩子别这么唠叨”
　　“我唠叨怎么了，我唠叨你还不听哩，我要是不说……”
　　“唉”韩俊无奈的叹口气，屈指揉揉额角，这女人啊，一旦唠叨起来，没个十分钟八分钟肯定停不住，就是从小看大的妹妹也不例外。
　　韩小惠一个人闷在厨房里煮面，见客厅不再出声，独自念叨着也没意思，就乖乖的闭上嘴开始翻冰箱，又是上次来时候自己买的那点东西，冰箱门他都没动过。
　　“哥，你都不带往家买东西的吗，天天都吃的啥”
　　“小惠，我饿了，你快点”
　　“哥，你别老转移话题，老在外面吃饭不好，你本来就天天三餐不定的，就死劲折腾你那胃吧，看你能折腾到啥时候”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韩小惠攥着一个西红柿蹿出厨房，手里还握着一把铮亮的菜刀，眼睛一瞪，眉梢一挑“下次我来，冰箱要还是那点东西，我就不帮你瞒住妈了，你赶紧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
　　韩俊眉头皱的更狠，索性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她，等了一会听不到动静，才淡定的睁开眼，淡定的看着仍旧目不转睛盯住自己的小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再不回去厨房，水就熬干了”
　　“啊啊，我的面”
　　韩小惠尖叫了一声，一阵风似的旋进厨房，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和不满的抽气声，几分钟后，一份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汤面就端到了韩俊面前，虽然卖相难看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的，韩俊一向知道自家小妹的厨艺。
　　“哥”
　　“嗯”
　　韩俊正吃着面时候，韩小惠忽然丢开手里的零食，眼睛亮晶晶的蹭到他身旁，小心翼翼的望过去“哥，我问你个事啊”
　　“说”
　　“哥，你那个打火机我知道是谁的了”
　　“嗯”韩俊警醒的放下手中筷子，曜黑的眼中迅速滑过一丝异样，又转身不动声色的看向旁边小妹“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见过他了”
　　“你在哪儿见的”
　　“暖色啊，我……”
　　韩小惠话没说完，就看到哥哥的脸色冷了下来，怯怯的含糊两句，没敢再说下去，直到韩俊问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去那种地方时，才小小声的辩解道“哥，你都不听我说完，是我们同事聚会，一起去的”
　　“小惠，你听话，以后一个女孩子，少去那种地方，知道吗”
　　“我知道了，哥，我都不小了，你们还把我当小孩子看”韩小惠不满的反驳以后，一双漂亮的眼睛更加晶亮，热切的望向自家哥哥“哥，你朋友还挺帅的，我喜欢他，不过他性格有点冷，不太好容易接触，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喜欢他”
　　韩小惠接收到韩俊瞬间复杂起来的视线，忽然觉得有些窘迫，可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样想着时就努力做出气势迎上那目光“哥，这是我的事情”
　　“小惠”
　　“哥，你不帮我，我就天天在暖色等他”
　　韩俊忽然觉得头疼“胡闹，暖色是女孩子天天去的地方吗，你怎么这么犟，你们不合适”
　　“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你听我说”
　　“我不听，哥，你就给我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在哪里工作，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哥，我要追他，你得帮我”
　　“我不会帮你的，你也不准再去那种地方，听话”
　　“哥，你真不帮我”
　　韩小惠盯紧了韩俊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问了一句，韩俊沉默一会，神情干净坚定，没有半点变化，韩小惠盯了半天看不到一点期许和退让，一怒之下拎着包就跑出去，韩俊无奈的跟去她身后，几秒钟后，鲜红色的polo轰鸣一声滑过门前，里面的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韩俊低叹一声，迅速回去换完衣服追出去，半个小时后，果然在暖色门前拥堵的人群里等到怒气冲天的韩小惠。
　　俏丽的女孩攥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大步朝里面走去，韩俊迅速过去拦住“小惠，听话，跟我回家”
　　“让开，这是我的事”
　　这是我的事，韩俊苦笑一下，今天是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你先跟我回家，到家再慢慢说”
　　“你不答应我，我不跟你回去，你让开”
　　“小惠”
　　韩俊的声音压得低沉严厉，一只胳膊圈在一侧，替韩小惠拦住挤攘的人群，一边尽力劝走这不听话的妹妹，刑警队长有的是对付罪犯的方法，可一样也不能用在亲妹妹身上，真是有够头疼。
　　谁说的，家里妹妹最听做哥哥的话，自己怎么一点也体会不到。
　　几分钟后，两个人身边行注目礼的人渐渐增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靡靡之地，这对儿俊男美女的对峙引来围观的人群一点也不稀奇，韩小惠搭眼一瞟，见来的人多了，气势也渐渐增长起来，不管不顾朝着哥哥喊道“你放手，你要再拦着我，我就叫你非礼了”
　　“小惠，听话”
　　“你放手”
　　“哎，我说……”韩俊没来得及回应，就有醉眼迷离的围观人上前想要扯住他的胳膊，冲天的酒气也随着喷过来“我说，你放开人家……嘿，人家小美女，没听到人家让你放手，你怎么还……”
　　韩俊眸间一冷，手臂一翻隔开那人的爪子，压低了声音对着韩小惠说一声“我答应你，走”，说完，不等小惠反应，就拉着人冲开人群，朝停车场走去。
　　这些时候，警察的证件未必管用，而且，也不能拿出来用，毕竟，如今是非常时期，洪兴的事情不解决，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打草惊蛇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四年，如今唯有放手一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是，身边的妹妹，唉，屋漏偏遇连阴雨，船漏偏遇顶头风，韩俊从来没觉得能被缠到这么累过。
　　回去的路上，竭力应付着精力旺盛的韩小惠，直到后来亲口许诺会带她去找傅振华，她才安静下来一点，可很快，因为许诺而引发的新一轮问题又接踵而至。
　　韩俊不止一次后悔，最初，就不应该任她抢走那个打火机，或者，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接受傅振华那个打火机，警察为纳税人服务，天经地义，要什么谢礼。
　　只是，只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那么多只是，也从来不允许后悔，也不可能重来。
　　傅振华，这一次，就算想要撇清纠葛，看来也不可能了。
　　世界，从来由不得人选择。
　　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