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岛瑶》尾叶琴木

5、chapter 1 竹林厥海再相见（四）

　　那时她才十三岁，初三的年纪，半大的孩子却硬是强撑着假装坚强，显得格外让人心疼。小时候，谢臻跟着母亲一起住在一个，总爱在院子里养花，院子里种的满满的十铃兰，洁白玲珑，花骨朵的上半截部分，弯弯的打着卷儿，下昂是诉说着母亲的孤独和哀伤，每到春天，3、4月份的时候，放学回家里，便是一阵阵的清香扑鼻。母亲在村子里的小学教语文，村民们都很尊重她，虽然她是的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但从来也没听到什么恶毒的谩骂或者是街巷里的闲言碎语的议论，家里实在有什么事情，娘儿两搞不定的，只要吱一声，村子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便都会放下手头的镰刀和锄头，来帮帮这对母女。

　　谢臻永远忘不了院子门口的那两株西府海棠。当时自己向母亲央求着种下小小的种子，母亲却反常地不让她在门口种下，她从来没有看到母亲发那么大的火，即便是自己犯懒偷抄作业撒谎不承认的时候，也没见母亲的脸红过。后来她在书上才读到，西府海棠，它的花语是单恋，母亲一身孑然，却不失年少孤傲，一生执念，却不堪父亲的背叛，“单恋”，如此重的一个烙印，如果放下了，那母亲的这盏油灯也便灭了。

　　汪家生意做得很大，但历经三十年的风雨洗礼，到谢臻父亲这一辈已经是算是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母亲从被父亲接回家就一直在经受着剧烈的情绪波动，小小的谢臻亲眼见过母亲用牙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胳膊，到最后，那狠劲儿到了什么地步？连母亲的牙齿都松动了。母女连心，母亲的痛痛在身上，但对谢臻而言，却是一鞭一鞭抽在她的心坎上。

　　但母亲每每看到父亲那眷恋的眼神之后那陡然露出的幸福笑容却让她不忍再赶走父亲，母亲她不愿意离开父亲身边，在灯枯油尽的最后几个月里，即便是向来刻薄自私的胡家大小姐也出人意料地放了母亲和父亲一码。说是年少时的爱情，最最印象深刻，但也最最伤人，曾经沧海不如从未有过，在两个人的感情里面，性子刚烈易折便最容易出事。
　　有人说，谁在这场极致盛大的戏剧里全情投入，谁就输了？是么，爱情如果这样执着于算计，将商场上的那一套丑恶和欺骗拿来交换真心，那即便是赢了，又能如何？成为自己曾经仰望的但也嗤之以鼻的人吗？
　　不，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在二人千千万万的沟壑面前，最深的还是心的疏远，多少年后，哪怕是嘴上会笑着说往事都消散在风里，但真正面对着长夜漫漫的孤寂夜晚，那些深埋在结痂了的伤口之下的隐隐作痛的感觉，却是在梦中也忘不掉的，即便飞蛾扑火，也一心系君。
　　汪家根基早已随胡家都迁到了上海，她父亲常年在上海居住，早年在静安区安置下了一栋小洋房，作投资所用，到底是世家后子，眼光毒辣，不到十年时间，这边的房价就翻了十几倍。但这房子一直空着，没有什么人气，这次为了照顾她生病的母亲，他也便将谢臻和一直照顾谢臻母亲的梅姨一并接到上海。做到这一步，谢臻也没什么好为母亲抱不平的了。所以最后父亲其实一直都是在上海陪着母亲化疗放疗到母亲去世。说不感动，也是假的，那时虽然自己的年纪小，但母亲每天盼着父亲的眼神，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炽热的像火一般，烧着她的心疼的厉害。
　　甫一到沪，母亲就被安排住进了上海瑞金医院。瑞金医院在上海是一号难求是出了名的，前些年更是传出医院内部人员勾结票贩子一起卖出上千元一个号的新闻，父亲在瑞金医院的老熟人是以前的汪家大管家的儿子。

　　＊革中，汪家老太爷念情分，硬是把家里面仅存的几幅偷着藏下的几幅萧俊贤的字画卖掉了，拿着这个钱塞给张管家，管家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单名一个砺字，从小跟着汪父的儿子们一起出入私塾，大了之后，受到抗战和内战中奋勇杀敌的将士的感召，内心便萌发出悬壶济世的愿望。

　　张管家本性善良，也不好与人争斗，自己跟着汪家经过几十年的起起伏伏，也看淡了名利，便将这笔钱给了张砺出国读书，在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出国二字还只是少数人的政策福利，都是给那些在国内闭塞久了，出国学习国外先进技术的科研精英们，考上的难度大，考上以后也面临着不少经济上的困境。但张砺没让父亲失望，考取了公派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博士生计划，半公费生，1991年，带着父亲满含热泪掏出的2万块的全部家当作为生活费，张砺坐上了从北京飞往巴尔的摩的航班，中途在洛杉矶转机。在学成后，又在芝加哥又待了六年，终于成了美利坚的一名合格的执业医师。

作者有话说

　　～认准了自己愿意做的就去吧～别让你后悔，你不确定你会有机会去弥补那些逝去的机会，还有你曾经伤害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