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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3 ...

  •   阿列克谢回到谢姆昌的时候,冬兵还在手术后的昏迷中。

      他来不及去看他的状况,就被直接拉进了顿河的办公室,脸色不好的特工坐在办公椅上,看上去并不怎么欢迎他的回归。

      这气氛让阿列克谢本能的感到不安,他裂开嘴,露出了一个犹豫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们。”

      “红色卫兵叛变了。”顿河直接的说。

      “咳,咳咳,——”

      这和卡夏预测过的发展有些不同,毫无疑问,红色卫兵的做法破坏了兄弟会原有的布置。为了掩盖自己的惊讶,阿列克谢立刻咳嗽起来,他瞪着吃惊的眼睛,好半天才磕巴的问:“...这种事情,告诉我真的好吗?”

      顿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继续平板的叙述事实:“冬日战士差一点就死了,虽然上头很奇怪为什么叛变者放过了他,但是他确实是因为你制作的那条机械手臂失灵了,才陷入这种境地的。”

      “...我?”

      就像所有受到质疑的天才一样,阿列克谢一听到这种话就冒起火来,他扭了扭自己瘦长的脖颈,激动的叫着:“他们认为这是我的问题,那怎么可能?我并不是自夸,但事实就是,不要说在苏联,就是全世界范围内,也找不出那么好的作品了。”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处,”顿河低下头,用手指揉起了前额,“他们..不会相信你的。”

      阿列克谢反驳说:“可是他们对我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

      “那是因为他们还用得到你!”

      阿列克谢沉默了。

      他知道顿河说的是对的,他了解那些坐在办公室里靠斗争来打发时间的政治家们的作风,他们喜欢把一个人的才能压榨干净了,再狠狠的把他丢开,踩进泥里。也许他的结局会比斯大林执政的时期要好一点,他们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就把他关进劳动营,但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这里是苏联,整个社会风气就是搞政治的统治一切。

      阿列克谢的念头又转移到红色卫兵的身上,他快速的思考着,在执行那个任务的时候,卫兵是遇到了困境,是有难以抗拒的原因,还是...像背叛克格勃一样,彻底背叛了兄弟会?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他了解卫兵过去的一点一滴,他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做法。

      如果他选择了这条路,和他一起狙击冬兵的刺客们现在又在哪里?阿列克谢忍不住紧张起来,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还活着,是否被拘捕了,他也不知道卡夏他们有没有针对这种意外的新方案。但这些都不是最令他感到惧怕的,有件事情甚至压过了他对暴露的恐惧....顿河说冬兵要死了,他简直不敢面对这个现实。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重新伪装成一个关心前途的科学家。在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年轻的阿列克谢害怕的全身发抖,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我要怎么办?”他哆嗦着问。

      顿河抬起眼,看着这个年轻的机械学家,看着他因为受到惊吓而发白的脸颊,脆弱的像是一朵被人掐着脖颈的花。是的,精致而脆弱,他总是那样,不经意间就能让别人感受到他的感受,让他们和他一起快乐,一起失落,一起惶恐,一起憧憬未来。顿河苦笑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知道怎么激起别人的保护欲,也许他的心灵远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顺从,谦卑,与柔弱。任何一个能把自己掩饰的这样好的人,都不会是生活中的弱者。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特工盯着那双闪着光的灰绿色的眼睛,每当他被它们倒映出来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站在了世界的最中央,那是一个隐秘又安宁的地方,什么人也没有,这样他就可以偶尔放松下来,想象一下生活的另外一种可能。

      “去和伊万诺娃结婚,”顿河闭上了眼睛,这样他就可以维持基本的平静,“她不是一直想和你在一起吗?这对她来讲是个好机会。”

      他的答案正是阿列克谢所想的,考虑到他之前所恐惧的事情,机械学家微微张开嘴巴,踌躇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没有听到声音,顿河重新睁开了眼睛,阿列克谢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瞬间就钻进了他的瞳孔里,影像来的太突然,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沉闷的问:“你说你一直很尊重她。”

      阿列克谢垂下眼睛,顺着他的意思说:“...就像我尊重我妈妈一样。”

      “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

      “我知道...,”阿列克谢扶着眼镜,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没有。”

      他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顿河也不愿意开口说话,于是整个房间都寂静下来,只有暖气里悄悄流动的热水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就和覆盖在房顶上覆盖的积雪一样,只有风吹过的时候,被卷起的颗粒才会漂浮着,发出稍许极轻的叹息。

      又过了几分钟,阿列克谢的喉咙滚动了起来。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确认一下。

      “...冬兵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受了重伤,在雪地里冻了很久,”顿河平静的告诉他,“如果他是个普通人的话,早就已经死了。”

      阿列克谢紧紧的抿着嘴唇,如同一个垂死挣扎的老人,由于用力太大,他的鼻子,整张脸,连带他的额头都皱了起来。他的手指交叉着握在一起,骨节发白,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掩饰,他的痛苦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顿河面前。

      果然,他很快就急促的说:“我得去见见他。”

      顿河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理解这个白痴。无数次,他幻想自己可以抓着他的领口,狠狠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大脑结构到底是怎么长的。那个冰块,一个没感情的工具,还是个美国人,阿廖沙到底看上了冬兵的哪一点,让他可以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这里规则。

      但是无论顿河是怎么想的,他都不可能那样对待阿列克谢,他甚至不能告诉他,自己有过此类的想法。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继续坐在那张不怎么舒服的办公椅上,用冷漠的嘲讽语气问他:“你就这么关心他?”

      阿列克谢笑了,尽管那个笑容比哭泣看上去还丑,但他还是尽量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除了关心之外,难道我还能做别的事情吗?”

      他微笑着,不停地微笑着:“如果我有办法,我告诉过你的,如果我有办法,我肯定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可是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候我真想把那群制定了这个见了鬼的超级士兵计划的人全给宰了。我知道,你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的根本不是士兵,他们想要的是长着脚还能循环利用的核武器。”

      顿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知道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而且按照机械学家的习惯,他马上还要说出更令人惊悚的话。

      不出意料的,阿列克谢握着拳,提高了音调:“如果我有能力,我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活着?反社会,反人类,违反了一切可以违反的道德,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甚至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故事按照顿河的幻想中的一路发展下去,他拎起阿列克谢的领口,把他扔到墙角里,举起拳头,再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是敲,而不是撬开,他根本不用观察他的大脑回路,他知道他愤怒的原因。

      机械学家是一个聪明的,非常善良的人。

      所以他不适合这里,无论他的伪装有多么的娴熟,看起来有多么的享受别人的追捧,这里的生活,也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折磨疯了。一个人被迫做着他极度厌恶的事情,他能忍受多久呢?一天,一个月,一年,或者是很多年?顿河不能确定这个期限,如果他要和伊万诺娃结婚,他也只能和伊万诺娃结婚,这个时间就会被无限延长,直到他最后和这里的人同化为一,或者是自我毁灭为止。

      他咬着牙,把自己喉咙里的颤抖压下去,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一样生硬而冰冷:“我必须告诉你一点,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了。”

      阿列克谢直愣愣的盯着他,仿佛什么威胁也没听见一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在那一瞬间里,有一小点思维的火花迸溅在他的大脑中,把他冷不丁的被烫了一下。这种灼伤的痛苦,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未来。

      顿河已经松开了手,他看着发呆的阿列克谢,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以为自己的力道太大,以至于伤到了他的哪里。

      钟表转过了一个世纪,机械学家突然开口,恍惚的问他:“我们是朋友?”

      “我希望是,”顿河松了一口气,轻轻的说,“虽然你热衷于惹麻烦,但是,总有人不是特别嫌弃这一点,我只——”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阿列克谢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你说红色卫兵叛逃了!”

      “是的,他叛逃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有。”

      阿列克谢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谁也无法挽救的痛苦,他绝望的叫着:“请调走吧!”他从来没有用这样惊慌的语气说过话,但他现在却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恳求他了,“我去求他们,让他们把你调走吧!”

      顿河微笑了。

      在阿列克谢的惶恐中,他缓缓的伸出手,揉了揉他那头乱七八糟的金发,然后他平静的转过身,坐回了那张不怎么舒服的办公椅。

      “我没有机会了。”他明确的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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