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天后》因酱

13、第 13 章

　　造化弄人，这四个字在袁想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她想起自己跟兰一交往的那一年多，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分手以后，兰一反而阴魂不散了。这大概是袁想也进了娱乐圈的缘故，看来以后见面的机会还会很多。
　　兰一身为当前人气超高的新生代艺人，前途无限美好，晚宴上的各种人都愿意跟他结交，看到他来，纷纷热情地围过去嘘寒问暖，问他怎么来得这样迟。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袁想，袁想自己发着呆的时候，顾透轻声道：“Cheers。”杯子靠过来，在她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
　　袁想抬头看他，释然地笑了，也说了声“cheers”，再次喝下香槟。

　　没想到兰一今晚的女伴就是赵沙沙，她过去挽住他的手的时候，连顾透也是微微一怔。袁想想了想倒也不奇怪，他俩本来就是同一家娱乐公司的艺人。
　　袁想只愿眼不见为净，把杯子递给顾透请他帮自己拿着，上洗手间补妆去。
　　对着镜子补了蜜粉，唇妆也掉了些，袁想拿出平时常用的裸色口红来，转出膏体来看了一会儿，重新收了回去，从包里拿出了另一只珊瑚色的直男斩。
　　正仔细对着镜子涂抹，周嘉仪匆匆走进洗手间，在身边拧开水龙头。袁想有意无意地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发有点凌乱，口红也花了，在唇角晕开了一片绯红，由不得人不想入非非。袁想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收回目光，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继续涂唇膏。

　　周嘉仪平静地洗了手，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再按掉脸上的痕迹，从包里拿出粉盒来补妆。
　　袁想涂完唇膏，看到镜子里的一双唇娇艳欲滴，对着周嘉仪低了低头，走出洗手间，一抬头就看到王逸林在走廊上靠墙站着抽烟。
　　鬼使神差地就对他说一句：“周导在里面呢。”
　　王逸林吐了口烟圈：“她没事吧？”
　　“没事，在补妆。”袁想偷偷瞟他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他却直接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你今晚就跟顾透玩儿吧，让他来带你。”

　　顾透哪有空陪她玩，袁想回大厅的时候，他正在侧头听人说话，她不想过去打扰，就远远在一边站着，想等他们聊完再过去。
　　不料顾透一眼就看过来，发现了她，冲她招了招手。
　　袁想虽然不喜欢应酬，但顾透叫她，她还是得过去，走到两人面前，顾透为她介绍道：
　　“袁想，这是于辉阳老师，著名音乐制作人。”
　　她对音乐了解得不多，听名字完全没概念，礼貌地向对方微笑：“于老师好。”

　　于辉阳戴着黑框眼镜，长得不起眼，为人很谦逊：“袁小姐，久仰。”
　　袁想还在奇怪，顾透明明是个演员，也没有过唱歌经验，怎么会与音乐制作人这么熟。有人就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寒暄。
　　“于老师您偏心，才跟您说一会儿话就说还有事，原来是到这儿来挖人了。”
　　赵沙沙跟她的荧幕形象真的很不一样，在今晚之前，袁想对她的印象还是那个又嗲又甜的情歌小天后，没想到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兰一站在赵沙沙身边，被她挽着，有点无助地劝：“好了，师姐，你喝得有点多。”

　　袁想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两人，不知道他们想唱哪出。
　　这时顾透却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她不要在意。
　　很明显于辉阳也不想跟赵沙沙有过多纠缠，淡淡道：“兰先生，你带赵小姐去醒醒酒吧。”话音刚落赵沙沙就嚷了起来：
　　“于老师还没答应我的邀歌呢！我的新专辑主打歌专门为您留的。”
　　除了她自己，其他四个人一起皱了皱眉头。
　　顾透的绯闻事件中，损失最惨重的就是赵沙沙了吧。
　　谁让她在顾透和袁想的照片被曝光时，自己第一时间跳出来，以受害者的语气发了一条明抬暗踩的微博。结果还不到一个月，就被反转，爆出与经纪人的恋情。
　　原本她跟顾透就不曾在一起，那么与谁在一起也就无可厚非，但是她却为了塑造自己的受害者形象，用暧昧的语气引导大家认为她跟顾透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于是事情反转后，自己跟经纪人的恋爱就成了先出轨还泼脏水。
　　现在的她，丢了代言，专辑录制也延后，这次的晚宴还肯邀请她，多半也是看她可怜。

　　于辉阳一副“我怕了你”的的表情，朝他们抱一抱拳：“对不住我今天真的有事，先走一步了。”
　　顾透牵着袁想也摆摆手：“我们也失陪了。”
　　还是摆脱了赵沙沙和兰一，袁想松了口气，找了位置坐下，那于辉阳真的是对赵沙沙招架不住，说走就走了，出了大门没再回来。
　　偷眼看兰一，他在那边扶着赵沙沙的肩说着些什么，眼神里充满关切，很有耐心的样子，袁想还想细看，顾透伸手过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走，我们也走。”
　　“诶？去哪？”

　　一前一后走出大门，袁想走在后面，下电梯到了停车场，顾透已经坐在车里等她，见她出来，远远地按了两下车喇叭。
　　袁想上了车，他却看着仪表盘先发了一会儿呆，等她喊了声“顾透”，他才回过神：“嗯……”
　　“晚宴结束以后会有记者等在门外，我怕你跟我在一块又会被他们拍下来拿去当话题，还是提前走吧。”他说。
　　袁想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信服地点点头：“好的呀。”

　　顾透发动了车，移出停车位，缓缓驶上地面，一踩油门开出去。
　　车内的环境一时分外静谧，袁想暗暗地找了一圈话题，胆大包天地八卦起了导演：
　　“嗳，也不知道周导跟王导去哪了……”
　　“我跟于辉阳推荐了你。”顾透这句话接得没头没尾，袁想猝不及防地吃了一惊。
　　“啊？”
　　“今晚不巧，最近如果有空就引荐你们互相了解一下吧。”顾透看着前方，表情没有任何起伏，“虽然歌坛发展不是很好，但如果是于辉阳来带的话，还是值得试一试的。”

　　晚上回到家，袁想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把于辉阳的名字输入搜索引擎。
　　瞬间跳出一大堆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袁想翻到他的百科，长长一串漂亮的履历闪瞎了她的眼。
　　他早年做过歌手，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台前，便迅速转了幕后，带歌手捧一个红一个。
　　袁想反复确认于辉阳的照片，是他没错。

　　她一瞬间既惊喜又困惑，顾透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这样帮她？她捏捏自己的脸，不是在做梦。

　　几周后，顾透真的带自己去跟于辉阳单独吃了个晚饭。
　　还是在上次那家看起来像日本料理，吃起来全是川菜的餐厅，袁想还想着那道富贵虾，这次端上来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菜色。又是烧鹅，又是乳鸽，还有老火靓汤，看样子这家店菜品很全，这次走的是粤菜。
　　于辉阳对合作的事情闭口不谈，只说今天是来吃饭的，三个人便静静地开吃。
　　袁想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于是就老老实实吃饭，她专注着桌上的一盘白灼虾，这家店的虾做得都很好，易家的厨子却总有办法把虾做得难吃。

　　一顿饭完毕，袁想碟子里又是堆满了一摞虾壳，于辉阳见她吃得红光满面，笑了，但没有多停留，真的只是吃饭，吃完他就走了。
　　顾透送完他出门，转头来安慰袁想：“不要担心，他对你很有好感。”
　　有没有好感袁想不知道，她并不是很在意。通常有才华的人多少性格有些古怪，自己先前能当场收到周嘉仪和王逸林的邀约，大半是运气使然，现在在于辉阳这里碰壁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袁想不关心于辉阳，而是仰起脸问：“顾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透沉默了半晌。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他送她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

　　再过几天就是去王逸林剧组报道的日子。
　　王逸林的新电影叫《画中花》，男主角依然是他的御用演员周梦琪，电影也是他一贯的拍摄模式，没有剧本，袁想只知道自己演周梦琪的女儿。
　　袁想进娱乐圈到现在也就短短几个月，已经在镜头外见识了太多明星，这次见到周梦琪本人，握到了手，也没有想象中激动。影帝戏外不像想象中那样忧郁沉静，反倒非常亲和，用不太流利的国语亲昵地叫她：“想想。”

　　王逸林跟周嘉仪还有袁想公司协商的结果是，在周嘉仪的《水月》还未杀青之前，袁想每周要有两天时间到《画中花》剧组进行拍摄。
　　第一天拍摄袁想就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王氏风格”。
　　王逸林在一间红砖砌的空房子里搭了几组灯光和机位，找了把椅子放在窗前，让她坐了一天。

　　袁想收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不知道自己演了什么，也不知道王逸林在拍什么。钟洋替她把东西都往包里放好，一起坐到车上时，也忍不住问：
　　“袁想，今天拍的这戏我怎么不懂啊？”
　　袁想试图用自己的脑补向她解释：“王导拍戏就是这样，别人拍情节，他拍感觉。”
　　钟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俩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自从钟洋知道了袁想与兰一之间的事情，与她的交流就刻意少了许多。
　　“袁想，”这天她却主动问起来，“晚上有livehouse，还是上次那个乐队，你去吗？”

　　袁想眨了眨眼睛，把那句“不是说不跟我做朋友了？”咽进肚子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