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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之十一 ...

  •   ……

      “原来你就是中原江湖上那个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

      元天日上下打量白玉堂,见眼前这人一身华美白衫,薄底快靴也是白的与地上积雪同色。领口手腕外翻了些与衣衫同色裘皮,头上盘了随性的大髻,发带及腰;俊美异常的脸上天生的逆性狂傲,眉宇间隐隐是些不带恶意的不屑,高傲的足够嚣张。

      他心中又是一阵喝彩,这般人物就是在西夏也不多见,如此耀眼的风采极易让人心折。

      “正是白某。”白玉堂却懒得理会于他,随意应了声,转身瞧见展昭走过来,那冷意自然化去,带了点笑,又去看那刘鼎玉,眉头微皱。

      刘鼎玉在那边一直小心翼翼瞧着白玉堂面色,眼见东家神色变化,登时激灵灵一个打颤,又向着展昭身后缩了缩。他身躯庞大,展昭哪里遮得住?这一缩与先前也没甚区别,照样露了大半个身子在外。白玉堂见状更是皱眉,冷哼道:

      “躲甚!你倒说说看,如何却惹上了这些人?!”

      刘鼎玉哼哼两声,一双小眼上下瞧瞧白玉堂,又看看他身后元天日一行人,嗫嚅道:“回、回东家,小人、小人……”说话间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不住用袖子去擦。

      白玉堂见他不干不脆,更觉不耐,踏上前半步才要说,身后那元天日的声音已再度响起:“白少侠,原来你是那位刘掌柜的东家?此事元某也是知晓的,不如说给你听如何?”

      白玉堂回头瞧他,又见刘鼎玉惨白着脸色不说话,哼了一声道:“请!”

      元天日倒也不在乎白玉堂的态度,当下只向身后一文士装扮的中年人道:“账本给我。”那文士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本薄薄的册子双手递过去。元天日伸手接过,一手托着一手点点那册子封面,道:

      “白少侠,这本账册乃是那位刘掌柜这两月来与西夏客砂堂交易的明细,前些时日这位刘掌柜与我们谈了桩生意,取了货后却拒不付账。如此三番,客砂堂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要……呵呵,这也算是生意场上的规矩,白少侠不会不懂吧!”

      白玉堂冷哼一声,侧头看着刘鼎玉:“真有此事?”

      那刘鼎玉早在看到那账簿时便瑟瑟发抖,此时听白玉堂问话,整个人一阵激灵,忽然大呼一声跪倒在地:

      “五爷!五爷!小人只是一时糊涂……我家中出了大事,急需银两,小人也是逼不得已才、才……小人知错,小人知错!还望五爷恕罪!”

      “这么说,你真的扣了人家货物却拒不付账?!”

      “没!没有啊!”谁知刘鼎玉却矢口否认,半支起身子道,“五爷,不是小的没付账,那日小人前去会钞,路上却遇见歹人,被抢了全部钱财。所以才……”

      白玉堂眉尖一扬,隐隐有煞气透出:“白爷不管你是何原因,这次的事,”他瞟了一眼元天日等人,“按照陷空岛的规矩,刘鼎玉,你当罚!”

      “五爷饶命!”白玉堂最后三个字落入耳中,刘鼎玉顿时一个激灵,当下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之上,周围有人指点围观,只将头磕的咚咚作响,“还请五爷念在小人一直以来为陷空岛所做高抬贵手,小人此次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我不管你是何原因,规矩就是规矩!你先起来,回去再说!”实在丢不起这人,白玉堂转过身干脆眼不见为净,再不管刘鼎玉如何,径自向着元天日道:

      “此事是我陷空岛理亏,然而陷空岛不与西夏人交易,贵方客砂堂货物白某会让刘鼎玉原数奉还,缺损的陷空岛会照价赔偿。如此,还请阁下给个面子。”

      “好说。”元天日倒不甚在意一般,径自含笑应了,“堂堂锦毛鼠白玉堂亲自开口,元某也不好再纠缠不清。如此,元某在会声客栈恭候大驾。”

      “多谢!请”白玉堂一摆手,摆明了送客。

      元天日一挑眉,仿佛没听出白玉堂这么清楚明白的送客之意一般,不但没走,反而笑吟吟的又上前一步,一手掂着那账本半是沉吟道:“相逢既是有缘,难得今日能见到似白少侠这般英雄人物,不知白少侠能否给个薄面,与我等……”

      “抱歉,白某与人有约。”未等元天日说完,白玉堂已先他一步拒绝。说话间双手抱胸挪了几步到展昭身边,微一歪头,“猫儿,我们酒还没喝完,回去?”

      展昭看他一眼,微勾了唇笑:“展某正有此意。”跟着眉眼间就带了些暖意来。他一直冷眼在旁看着白玉堂与元天日交涉,商场上的事情他不懂,所以干脆透明化自己从旁打量眼前这一干西夏人。

      元天日似是才注意到始终站在白玉堂不远处的那个似乎不很起眼的江湖人,目光落在展昭手中巨阙上,被那古朴且不起眼的剑鞘瞒过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只道眼前这人是白玉堂的江湖朋友,兴起结交知心,方才因为白玉堂毫不给面子的拒绝所挑起的不满再度强压下去。笑道:

      “两位一起?那么可否带上元某?元某久在塞外,最是羡慕中原江湖名士,如今能遇见两位英雄人物,心痒的紧,不如……”

      “元公子,请恕在下无礼。”展昭忽然打断元天日的话,缓步上前,一派安宁坦然:“白兄本身还要处理刘掌柜的问题,有您在旁怕是不方便。再者……”他转眼打量元天日周围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侍卫,道,“阁下的手下已然惊扰到京城居民正常生活,还请元公子自行约束手下。”

      “你!”白玉堂也还罢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没甚锋芒的人居然胆敢这样与自己说话,元天日眉宇间怒气积聚,正要爆发,却对上展昭清净平和的双眼。那眼太中正,太镇定,一瞬间冷却他即将爆发的怒火。

      这个人也不简单!

      是了!能让锦毛鼠白玉堂当做朋友的显然不是常人。他窒了一窒,正待再说,白玉堂和展昭已干脆利落一声“告辞”,叫上刘鼎玉便离开了,竟不再给他说话的时间!

      陷空岛向来不与西夏来往,这锦毛鼠做的也忒明显了些!还有那个书生——展?展某?元天日沉吟片刻,忽然一扬眉:

      莫不是那个人?

      御猫展昭么?

      望着那两人头也不回离去,元天日伸手搓搓下巴,笑的意味深长。

      “陛下?”一旁那个中年文士见元天日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出神,忍不住出声低唤。

      元天日轻笑:“没事。只是觉得这大宋的猫和老鼠,着实有趣得紧。”说着将手中账册丢入文士怀中,信步向前道,“拿好了!朕倒要看看,陷空岛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

      两人回到酒楼,因为刘鼎玉的关系,这酒显然喝不下去了。白玉堂让浅酌居的老板备上两坛刘伶醉带走,一面会了钞一面与展昭二人回去开封府。入了院门,展昭知道白玉堂要处理刘鼎玉这件事,转身要走,白玉堂却一把拉住他:

      “躲甚!你我又没必要见外!”

      展昭无奈,抬眼瞥他一眼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又不懂,再说此事乃陷空岛家事……”

      “家事又如何!”白玉堂只一径扣着他手腕不肯稍松,“留这儿!我很快就处理完,一会儿还有事同你说。”

      展昭拗不过他,只能在旁坐了。这耗子固执他又不是第一天知晓,再者……他明白这人想要表达的意思。白玉堂满意微笑,转身在上首坐下,面向刘鼎玉时已是面若寒霜:

      “刘掌柜,你当知道按我陷空岛的规矩,擅自与西夏人合作是何处罚!”

      刘鼎玉忙跪下来,惶然道:“五爷,东家,我……真的只是一时心迷……我、我……”说着瞄向一旁展昭,见他微皱了眉不语,转向他恳求道,“展大人!展大人,还请您为小人说说话!我是真的有苦衷啊!若不是西夏人设了陷阱,我怎么会……”说着泣涕而下,显然张慌之极。

      展昭轻叹,摇头道:“刘掌柜,你与我说无用,陷空岛的事情展某不便插手,再说……”想起那几个西夏人,心中越发厌烦。如今西夏与大宋边疆关系本就紧张,刘鼎玉却在此时与西夏人合作,别说是白玉堂,就是展昭也难宽容。

      刘鼎玉伸手胡乱抹着脸上大大汗,哀求道:“展大人,五爷,至少听小人说明经过,就当将功赎罪可好?这、这这真的是西夏人的陷阱!小人也是迫不得已,若有可能,怎会愿意铤而走险?”

      白玉堂冷眼在旁瞧他神色,见他此时哀戚之极,皱皱眉道:“好,你说!”

      “谢五爷!”刘鼎玉感激的连连磕头,才支起身子道,“不瞒五爷,刘鼎玉这次之所以铤而走险,违反岛上规矩与西夏人做生意,全是因为我的老母被西夏人挟持——客砂堂那些人一开始假扮成普通商旅与我打交道,话里话外试探于我。但是我不肯与他们通货,他们就劫持了我母亲,威胁小人与他们同流合污。”

      “照你说来,你倒是身不由主了?”白玉堂不置可否。展昭见他神色,向刘鼎玉道:“西夏人掳去令堂,怎不见你报官?”

      “小人自然想过报官,怎奈没有证据,客砂堂又威胁小人,一旦小人轻举妄动,绝不轻易放过我。而后……”他像是想到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般,双眼瞳孔跟着放大,“那天晚上,就像噩梦一般,一个戴着斗笠的人闯入小人家里,在小人面前生生掐死两个家仆作为警告……”

      白玉堂听到这里已然紧皱眉头,拍案而起:“西夏欺人太甚!”

      刘鼎玉连连应是,又伸手去抹额上汗水:“小人也是因此才、才与西夏合作,这两个月来一直想办法却没能脱身。直到三天前,这次与西夏购货的银两被盗,因为数目太大,小人又不敢动用账上银两,才被他们追杀。”

      展昭在旁扣着茶杯沉思,白玉堂却重新坐回桌边:“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刘鼎玉正要回答,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嗓音:

      “证据?我有!”

      这道声音一响起,展昭霍的站起身,白玉堂却忽然捏紧手中茶杯,脑中“嗡”的一声,像是厚弦终断,震得一片回声。但他神色不变,依旧沉了面色不看门口。

      “卢大哥?”眼前门被人从外推开,卢方韩彰徐庆蒋平四人鱼贯而入,展昭有些惊讶的上前:“几位怎么忽然来了京城?”他心中也是惊讶混乱交集,之前白玉堂才与他说过卢方反对一事,没想到这么快就……

      卢方瞥了一眼展昭,冷冷道:“此来京城自然有事要办,却不劳展大侠费心了。”说着看了眼白玉堂,白玉堂却没起身,仿佛没见到他们进门一般,只拿了茶杯送往唇边。卢方见状皱皱眉,轻咳一声道:

      “五弟!”

      不见白玉堂回应,卢方心中有些急躁起来,提高声音道:“五弟!”

      白玉堂挑眉,终于看向卢方,视线一一扫过自己这几位兄长。卢方的神态还算平静,韩彰的冷脸却媲美外面冰雪了;徐庆则是从进门开始就瞪着展昭,想必是来之前有谁向他嘱咐过什么,总算没直接一锤子打过去。唯有蒋平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将那羽毛扇摇的慢条斯理,但这寒冬腊月,却哪有扇扇子的!?

      “四位哥哥一向可好?”

      白玉堂都讶异于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竟然这般平静,然而心中翻涌,恐怕除了那与自己一般的人谁也无法理解。白玉堂看向展昭,后者闭了闭眼,睁开后对上自己,水漾的眸子中只有与平时一般的平静与坚定。白玉堂一瞬间就跟着定了下来,有什么自四周暖洋洋划过,渗入心底最身处,暖了那些冰寒。

      那边卢方却已惨然开口:“好?五弟觉得做哥哥的能好到哪儿去?”

      那种暖意被生生打断,有种要命的空虚。白玉堂垂了眼,道:“好与不好,岂是做兄弟的说了算?兄长对此事自有看法,玉堂的选择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的。”

      “好,好!”卢方深吸了口气,看向一旁卓然而立的展昭,“展大侠,我家五弟不懂事,你向来明理,此事如何,卢某与几位兄弟此时却不能不向展大侠你讨个说法了!”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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