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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之九 ...


  •   比起开封众人,白玉堂这段时间却是再清闲不过。无论是金华还是陷空岛都不用他去忙碌,况且比起那些,开封府明显要有意思得多——至少最近,他就遇上了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早在离开开封回陷空岛之前,白玉堂就曾遇上过这个人。说起来倒也算个旧识,正是前些时日里那和栖凤楼的老板娘姬子媚有些纠葛的书生。

      那日他在飞星楼独自喝酒,恰遇上这书生前来。酒店这天的生意出奇好,眼见四周渐渐坐满,但仍有客来,便有小二上前询问人多客满,可否迁就一下凑个桌。

      白玉堂向来独行惯了,怎么可能轻易应承下有个陌生人坐在旁边?正欲发作,目光转处却发现那人有些面善。再看之下,赫然便是前些日子见过的。想起当初见到那人的光景,当下灵机一动,忙在一声呵斥脱口而出之前生生改了词,只道了句:“无妨”便任由那人坐到旁边。

      白玉堂自有他的考量。他原想着那青年既然认识姬子媚,那么很可能与十六刺那个组织有所纠缠。因此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细细打量来人。而对方却也自来熟般刻意与他结交,一来二去,两人倒是面上聊得颇为投机。

      后来时间转瞬,白玉堂本来想将此事告知展昭,谁知江宁女来到开封,二话不说便带了他回陷空岛。白玉堂一来走得匆忙,二来也不觉得这件事情很紧急,也就没向展昭提过。

      不久在陷空岛呆不下去,白玉堂想着展昭此时似乎都是一年之中比较忙碌的。临近过年,担心他想不起照顾好自己,再则刚刚表明心意不久,正是希望能够长久看着对方的时候。这般心痒难耐之下,终于挑了个旁人都没注意的时间偷溜出岛。

      要说白五爷的准备还是相当之充足的:为了不让旁人发现,他趁着出去置办年货的机会买下一条小舫,告诉那船夫在两日后的子时前来迎接,自己则无事人一般留在岛上。接着两天后到晚上,小舫如期而至。

      原本白玉堂并没注意到船夫是什么人,满心即将解脱的兴奋上了船。但是船却在水**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白玉堂见了心下起疑,当时皱了眉头气势汹汹的喝了一句: “怎么停了?”同时手上画影一阵蠢蠢欲动,只待一有异变当场发难。

      但是当那撑船的乍一抬头春光灿烂的笑开时,白玉堂只觉一阵乌云罩顶:

      “我的小崽子,这临近大过年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却正是白玉堂避之唯恐不及的江宁女!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奶娘,而且还是摆明了一副早就摸透了他的底的架势,白玉堂本想嬉笑蒙混过关,但是在江宁女那摆明了不说清楚绝不放手的态度下只能在心中哀叹,道:

      “娘,——我,我去开封府。你也知道这大过年的,开封府那一窝子都忙得找不到北,——反正现在岛上就属我最清闲。与其留在这里无所事事,不如去帮包大人做点事。”

      “帮包大人?”江宁女似笑非笑的坐在一旁,手上把玩着自己的捆龙锁,“我看你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呃——这从何说起?”白玉堂干笑一声,心中却在揣测着自己这位干娘究竟是在打些什么主意。

      江宁女道:“不是么?你这段时间在开封府可是玩儿的如鱼得水啊!以前虽说过我江宁酒坊不入是常有的事,但好歹还着个家。只是现在你算算,你多久没回来了?小子,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牵挂留在那儿?”

      “……”白玉堂没想到娘上来就是一针见血,竟想不出该怎么接下去。他当然想要将自己和展昭的关系公布出来,让家人知道,甚至让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白玉堂知道这不现实。他虽狂妄且大胆,却不愿意去打无准备的仗。更何况他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人。

      在家人这一环上,他和展昭默契的选择的暂时缄默。毕竟他们之间才刚交心,还有太多的不确定等着他们。白玉堂从没想过要瞒着家里人,但是却不是现在。别的事情上他或许可以莽撞,但是这上面,不行。

      江宁女仿佛没注意到儿子异于平常的沉默,带着点堪称诡异的笑道:“前些日子秀秀遣了信回来,说你在开封府遇上了那个尹家丫头尹香凝?怎么,莫不是——”

      “您可别乱猜!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白玉堂慌忙否认,这要是真让娘误会乐子可就大了。可是他这也是忙里出错,这一否认摆明了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江宁女见了顿时一脸了然:

      “还想骗娘?你小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那香凝丫头来家里住的时候没少被你欺负,这会儿否认的倒快!哼哼,就你那点火候,还不是我老人家的对手!”

      看着干娘脸上带着算计的笑,白玉堂心中跟着一阵激灵,忙道:“娘!我哪敢骗您啊!我和那尹丫头真没关系!我——哎呀,我和她那么多年没见了,要不是大嫂说我都没认出她来,怎么可能——”

      “不是尹丫头?”江宁微微压低了嗓音,“那么就是另有其人了?”

      “……呃……”白玉堂差点被自己噎到。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江宁女又毫不客气的丢下另一个重磅炸弹:

      “不是丫头,就是——开封府那展小子,没错吧!”

      这下白玉堂可当真是实打实的跳起来:“娘你——”

      “你敢说不?”江宁女看着儿子瞬间变化的脸色,面上表情不变,让白玉堂根本猜不出他娘这句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心血来潮胡乱猜就。

      白玉堂看看四周波光粼粼的水面,月光倒映下,泛起阵阵晶莹,随风吹过,破碎成点。他想了想,干脆一咬牙伸脚勾过一旁的矮凳,在自己的娘面前坐下。

      “娘,你——”他看着江宁女那双含笑的眼,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拢出几道痕迹,“你——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傻小子!”江宁叹了一句,“娘像是在和你开玩笑么?今天晚上这里只有我们娘俩,玉堂,你老实和娘说,你和展昭那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方才那些话,其实为的不过是这一句做铺垫。对于展昭和白玉堂之间的的关系,她比岛上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

      “然后你就说了?”

      听白玉堂讲了事情始末,展昭挑眉反问,凑在唇边的酒杯已然见底,他将空杯放下,对边那人立刻又将杯子满上,似真似假的苦笑:

      “那种情景,我能不说?娘倒是好算计,早就知道五爷私下买了小舫,不但不揭穿,还直接来了这么一手,行船到河心才说话! 不过也幸好是娘,换了大哥他们我或许还会考虑,可是换了娘却不一样了。”

      若是当时换个场景,不是在那四面都是水的地方,也许白玉堂还有把握蒙混几句逃之夭夭。偏偏他家干娘再清楚不过他这个做儿子的弱点,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让他避无可避。

      “不过现在只有娘一个人知道。娘说过家里她会去疏导。有她在,我可是省了好分功夫!”

      展昭却没白玉堂这么乐观,一双剑眉依旧微蹙着:“玉堂,你确定——婆婆心里没有芥蒂?毕竟你我同为男子,虽然我们之间无所谓流言蜚语,但是——”

      “停!”白玉堂听展昭这般说,当即肃了脸面。他将手中酒杯放在桌旁,出言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双眼也一瞬不瞬的锁上他的,

      “展昭,我只问你,你先前的话做不做数?”

      “自然作数。”展昭答的毫不迟疑。

      “好!”

      好?好什么?展昭狐疑的拿眼瞧去,那人却忽然凑近几分,在他猝不及防之下隔了桌子双手按在他肩,面上一热,接下来的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也许是冬日轻暖,也许因为本就不是扭捏之人,展昭自然的回应他几分,却因着这个姿势煞是累人,终于忍不住推推他肩,强撑了几分距离,道了句:

      “玉堂……”

      这一声也唤起白玉堂神智,他恋恋不舍的留恋一圈,却没后退,只是额抵着他,眼瞧着他,淡淡叹了句:

      “猫儿,我想你。”

      展昭沉默了下,终是微微笑开,指尖微动,下定决心般伸手去握了他的,轻轻一叹:

      “我也是。”

      “哈哈!”白玉堂不由得笑起,清亮且带着锦毛鼠特有狂傲的嗓音自半敞的窗子飘出。他看着面前沉稳坦然古华质朴的青年,心中忽然升起几分从没有过的喜悦满足:“猫儿,你是展昭,我是白玉堂,你我携手在这天下,又何必总是顾虑其他?”

      展昭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低声说了句什么,却没松开那握着的手,径自站起身道:“酒也喝够了,玉堂,回开封么?”

      白玉堂却没提步,而是随着他的动作直了身,眼中泛出几分奇异的光芒:“猫儿,你刚才说什么?”

      展昭淡笑,白皙的面上已被酒气蒸出一丝淡红,他望着那双非同一般晶亮的眼,轻声却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白玉堂的眼顿时亮的能灼伤人也似,他紧紧反握住展昭的手,指与指相扣,靠上前再度抵上他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展昭却微微转过身,那片红色仿佛更深一层,心中不由得浮现了整个诗句,面上不变的淡笑掺了几分暖意: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

      冬至过后,离新年也就不差多少了。所幸公孙策早就将年货的任务交给张龙四人,其他人便省了份心思。而且过年时,开封府留下的人极少,大部分都选择返乡,所以那些年货,实际上只是留给留守开封的人。

      往年这些人中,官职最大的就只有展昭一个。只有今年不同,开封府大部分人都留下来过年,除了一些家中有事的请了假外,其他人都留在府中。而白玉堂在见到这种情形只是笑笑,心中大概通透了几分。

      ——十六刺的威胁远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包拯若是返乡,那么守在暗处的刺客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包拯和公孙策会选择留在开封府也就成了理所应当。更何况,皇上派来的那些人也不可能随着包拯离京,那样的话反而会使目标更大 。种种加起来,也就是的开封府的这个年将会过得比往昔都热闹。

      入夜,众人一道去用晚饭。见到白玉堂回来,具是一阵热闹。毕竟是冬至,夜席也就比平时丰盛了不少,公孙策甚至给众人开了禁,拿出一坛酒来,只留下句“适量”便由着一众兄弟们起哄。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包拯率先离席,其他人也就放开了喝点酒,不过也只是浅尝辄止。毕竟在夜晚,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对他们来说是必须的。

      展昭在众人的盛情下也喝了一碗,不多不少,脑中带点酒意,但是半点不影响神智动作。白玉堂却没那些顾虑,他酒量本就好,晚上又热闹,便多饮了几碗,仍旧面不改色,顿时搏了一片叫好声。

      众人知他酒量,对饮一些后都学乖的不找他拼酒。白玉堂乐得如此,本是性子有点清冷的人,虽然和一众兄弟相处得好,终究比不上亲近的。此番得了清闲,不动痕迹的靠近展昭几分,轻声道:

      “猫儿,我们回去再喝?”

      展昭横他一眼:“还喝?不怕醉了?”

      白玉堂但笑:“醉了就睡猫窝,有甚可怕的?”说着自己先笑起,心中蠢蠢欲动起来。他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展昭浅淡微笑,宛如月华凌照,温和醉人。心中一痒,干脆一把拉起来道:

      “走!我们去屋顶!”说着也不管展昭是何表情,和其他人随意打了招呼就扯着猫爪出门。众人对他这般作风倒也见怪不怪,知晓展大人与白少侠向来交好,也就不去管他,见他们离席,招呼了几声就继续说笑着推杯换盏起来。

      展昭此时却已觉得白玉堂扯着他手心灼热,较往常烫了几分,心下讶异,却也没想着挣脱,由着那人扯着一起走,心中只觉得,今晚的白玉堂似乎有点异乎寻常的兴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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