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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之五 ...


  •   竹雨原本在隔壁的副厅里,听到这边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心下担心,急忙推开了卧室的门。隔着屏风,里面的情景他看不真切,没有白玉堂的允许也不敢私自闯进去,所以只在门口喊了一声。

      他这一喊,倒成一团的两人瞬间清醒过来。展昭宛若受惊的猫儿一般飞速弹身而起,同时拉过一旁的浴袍一转身便穿在了身上,耳中听到身后的白玉堂尚算平静的声音:

      “没事!你先出去罢!”

      竹雨应了一声,走出去时顺手关上了门,只留下屏风后面不敢面对彼此的两人以及满地的水渍狼藉。

      一时之间两人俱是沉默了下去,展昭背对着白玉堂,脸红过耳,说什么也不肯转过身来。白玉堂则是慢慢起身,暗中调整了一下呼吸,装作无事人一般笑道:

      “那个,猫儿……我这是……”

      “是意外!”展昭飞快的接了下去,同时暗暗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懊恼,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在乎这么多?自己这般委实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了些。然而转向白玉堂那边时,视线还是有些游移,落在白玉堂因跌倒在地而弄得湿漉漉脏兮兮浴袍上,忙说道:

      “玉堂,你的浴袍脏了,去换一件罢——我有些困倦,先去睡了!”

      言罢,不等白玉堂有所反应,飞快的跑进内室,伸手拉下了床幔,倒在床上胡乱的将棉被在身上一裹,就闭上了眼睛。心绪却仍就有些慌乱,嗵嗵的跳个不休。

      白玉堂看着展昭逃难般跳进了内室,先是一阵怔愕,不禁莞尔——这只猫儿受惊的样子倒还真像乍了毛的猫,看他这反应,想必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难怪反应那么惊慌。

      好笑之余,让竹雨重新取来干净的浴袍去隔壁换过,并着他收拾这一地的狼藉。这才重新走回。

      竹雨的动作非常快,白玉堂回来之时已经收拾好了。白玉堂吩咐他回去休息,自己则伸手关上门,进了内室。

      隔着纱幔,看着床上隆起的那个人影,白玉堂不由得微微有几分晃了神。他在心中几不可觉得叹了一声,走向左边的一方软塌——他的卧室中常年备着这方软塌,加上床铺刚好可以住下两个人。因为展昭从来都是在他这酌剑轩住下,所以并没有给展昭准备客房。此番两人经历了方才的那份尴尬,白玉堂心知那猫皮薄,此时若是像往常一般与他同睡一铺怕是不可能的了,心中不禁有些淡淡的遗憾。

      展昭原本是很困倦,可是经历了方才的意外,睡意早就惊得无影无踪了。对白玉堂说困倦之言不过是借口而已,此时虽然躺在床上,却是半点睡意也无,听到响动,只能愣愣的隔着纱幔看着白玉堂走进来的身影。

      只见白玉堂进了内室后在门前呆了一下,随后迈步走向旁边的软塌,又想起什么一般起了身,走到桌边摆弄着什么东西,正自不解之时,鼻间已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这味道他并不陌生,却是卢大嫂独家秘制的安神香。

      似乎感觉到了展昭的视线,白玉堂也未回头,只是用着略显戏谑的语气说道:

      “就知你这猫儿皮薄,脑袋中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早些睡罢,明日还有要事去做不是?”

      展昭翻了个白眼,听着白玉堂一如既往的语气,心中那种惴惴感不自觉的平静了些,口中也跟着反驳了一句:“说我想得多,哪个似你这只硕鼠一般心思百转?!方才我讲着京中之事,你的面色就变了半天!”

      闻言,白玉堂嗤笑一声,身形一晃,忽然窜到了展昭床前,伸手撩起了床幔,凑进来一颗还带着几分湿意的鼠头,笑着调侃道:

      “你这猫儿,方才还说困倦,这会儿倒有了精神!莫不是白爷爷不在旁边,就睡不着了?”

      回应他的是展昭十分不客气的一记铁拳。白玉堂灵巧的避过,却又好笑的伸手去抓展昭的手腕。展昭哪里会让他抓到?手腕一转,向上隔开了他的手臂,同时反击回去。两人就在这床边施展擒拿手你来我往的对拆了起来。

      拆招拆的兴起,白玉堂忽然抓了那猫儿的胳膊,神态也变得郑重了起来,展昭不由得一愣——这耗子又想搞什么鬼?

      却见白玉堂对着他露齿一笑,露出几颗晶亮的鼠牙:“不羞恼了?那就早些睡罢!明儿可别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出去,省的叫大嫂又说五爷欺负去了你!”

      展昭微怔间已然明白了白玉堂的用意——这只耗子想来是看透了自己忐忑的想法,所以变着发法子让自己安心呢!心下感动之余便向着那人微微一笑,道:

      “我岂是那般小气的人?倒叫玉堂担心了。快到亥时了,你也早些睡吧。”

      说着,轻轻拉开白玉堂仍握在他臂上的手,翻身拽了棉被躺下,不忘像往常一般让出半片床铺给那只老鼠。白玉堂见状,知这猫此时心中是真的没有了芥蒂,嘿嘿一笑,也挤了上来,扯过了另一床棉被,满意的连头一起蒙住,思量一下,却终究没敢像往常一样肆无忌惮的搂着那人,而是规规矩矩的将手放在了身侧。

      安下心来,展昭先前飞逝的睡意很快又袭上了心头。自白玉堂离开开封府后,他就一直忙东忙西,先是前去皇宫查询皇上遇刺的事件,又东奔西走找寻线索,最后为了赶赴白玉堂的三天之约,一路上更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了陷空岛。一直到现在才得以休息。

      也许是点了安神香的缘故,也许是完全放下心来的缘故,展昭很快便沉沉睡去。一旁白玉堂听得他呼吸均匀,鼻息深长,知道猫儿终于睡熟了。安心的同时,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到了亥时三刻左右才沉入梦乡。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两人早早起了,自江宁婆婆那里问知边胧玉的住处,也不多作耽搁,直接离了陷空岛而去。江宁婆婆知晓展昭找白玉堂必然是有正事的,所以也就没再阻拦,只是要求两人在此间事了之后回来陷空岛住上一段时间——当然,若是能去江宁酒坊就更好了……

      想起白玉堂当时的表情,展昭就觉得好笑——他们此时已然到了目的地,看着头上书写着“颖昌府”的牌匾,两人不禁相视而笑:终于到了!

      毕竟时间紧张,两人到了颖昌府后,直接按照江宁婆婆提供的地点找到了当地的一家花船——正是那边胧玉现在所住之地。

      这位边姑娘在当地并不出名,只因她来此不过两天而已,花船尚且没有打理好,谈何出名?所以两人为了找她确实费了一番功夫——这还是在江宁婆婆知道具体地点的情况之下。所以两人不得不感叹这位姑娘藏身当真隐秘。

      打听到了具体地址,两人一路来到那花船附近。远远的便听到了一阵幽咽苦涩的琵琶声自那船中传了出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淡淡的,如泣如诉的唱腔:

      “凤尾龙香拨,自开元《霓裳》曲罢,几番风月?最苦浔阳江头客,画舸亭亭待发。
      记出塞、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望昭阳、宫殿孤鸿没,弦解语,恨难说。

      “辽阳驿使音尘绝,琐窗寒、轻栊慢捻,泪珠盈睫。推手含情还却手,一抹《梁州》哀彻。千古事、云飞烟灭。贺老定场无消息,想沉香亭北繁华歇。弹到此,为呜咽。”

      却是一曲《贺新郎》。

      曲子唱到一半的时候,昭白二人便已到了船上。白玉堂吩咐守船的丫鬟入内通报一声,说是白五爷来此拜访。那丫头倒也认得白玉堂,闻言福了福身,便向船内走去。

      不久琵琶声停,想来是丫鬟在说有人求见之事。不久,丫鬟出来,道:

      “小姐有请,两位请进!”丫鬟低眉顺目,半福了一下,而后起身,伸手掀开了船帘。里面浅浅的传来了一阵清香,想来是胧玉知晓有客来访,特地点上了迎客香。昭白二人对视了一眼,不再迟疑,一前一后的走入了舱内。

      诸如这类风月画舫,均是各有各的特色。白玉堂号称风流天下,对于这类地点自是不会生疏。而展昭虽不常进入风月之地,查案之时还是难免会涉足其中。以他们两人的眼光看来,这画舫布置的确是朴素简单得很,除了一些常用品,几乎就只有红纱窗幔、瑞金香炉这些物事了。

      船舱分了两间,他们现在身在外室,正中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八角檀桌,方才的丫鬟正走进来,手执一壶新茶,将桌上的茶杯满上,向着两人道:“二位相公请坐,小姐马上就来。”而后就站在一旁侯着,不再多语。

      两人坐下没多久,内舱便传出了一声温婉轻语:“灵儿,你先下去罢!”

      那丫鬟闻言,应了一声,掀开门帘离开了。与此同时,内舱的门帘也被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拨拢,一抹祁红色的身影从其中频频婷婷的走出。玉面朱唇,肤若凝脂,端的是天香国色。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质地极好的琵琶,看起来端淑有礼,又不失清秀大方。

      见到展昭那女子只是轻轻“噫”了一声,目光流转,在见到白玉堂时,立刻变成了满脸的欣喜与容悦:“五爷!竟是什么风将您吹到小女子这里来了?当真是好久不见啊!”

      白玉堂摇扇而笑,一派风流气度:“确是好久不见!胧玉姑娘忽然换了住地,也不告诉一声,倒叫五爷好找!”

      胧玉闻言,似嗔似喜的白了他一眼:“谁不知你白五爷红粉知己满天下!胧玉不过是这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罢了。小女子只是乔迁,又不是什么大事,如何敢拿来烦劳你呢?”

      展昭在一旁听了,不由得轻笑,白玉堂听了那笑却不知为何忽然有点窘迫,手中摇晃的扇子僵了一下,转头看眼展昭,那人却似无事人一般坐在那里品茶,摆明了打算待他们“叙旧”完毕后再谈正事。

      不过……风流天下啊……

      胧玉却在此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展昭的身上:“这位是五爷的朋友?”

      展昭微微一笑:“在下展昭。”

      ……

      展昭?

      胧玉面上现出了惊讶的神色:“原来是开封府的展大人!你、你们……”她看了一眼白玉堂,见白玉堂只是在一旁打扇微笑,既不反驳也不暴怒,才带着几分恍然道,“江湖传言两位素来不合,现在看来,当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了!”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眉头一挑,颇有些懒懒的道:“江湖还传言,展御猫出现的地方总少不了命案,今儿五爷和这猫出现在这里,你就不觉得奇怪?”

      “呵呵,五爷说笑了!”胧玉掩口娇笑,“胧玉不过是个普通的风月女子,又没犯什么案子,怎会……”

      “敢问姑娘,九月十三那天,你身在何处?”

      展昭忽然开口,湛然的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胧玉。胧玉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微微一怔,面色忽冷:

      “小女子不想说!”

      “怕是不能说罢!”

      白玉堂忽然一合折扇,手腕一翻拿出了两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碧绿色的药丸,一颗顺手丢给展昭,“吃了它!”

      说着,已将另一颗丢入了口中。展昭接过,想也不想的就服了下去。那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息渗入了丹田。全身随之凉爽爽说不出的舒服。他侧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碍。

      这一笑让那个白玉堂瞬间安心了不少。他转过头看向胧玉,颇有些凉凉的道:“‘千缕丝’么?边姑娘好大的手笔啊!拿这种万金难求的迷药来对付我们两个,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呵呵,不愧是五爷呢!”胧玉浅笑,眼波流转之间,说不出的娇媚可爱,“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奴家那不成熟的手段。若奴家没猜错的话,你们方才服下的,应该就是卢大嫂秘制的‘九龙眼’罢!”

      “看来大嫂的药还真出名。”白玉堂信手合上折扇,另一手在扇叶上随意的拨弄着,面上一片安然,“既然如此,边姑娘就应该知道,‘九龙眼’可是天下绝大部分迷药的克星,区区‘千缕丝’,根本不足看!”

      展昭暗笑:这只耗子……忽然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再要细想之时,却什么都找不到了。他微微蹙起了眉,正待好生搜寻一下方才飘过脑海的念头,哪知心念方动,脑中忽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感觉!耳边传来边胧玉带着惋惜的声音:

      “哎呀呀!真是可惜!”她说着,摇了摇头,纤纤手指抚上了自己怀中琵琶的琴弦,“可惜五爷你虽然思虑周密,终究还是上了奴家的当。你应该知道,‘九龙眼’中有一味药,与‘天南星’是相冲的吧!”

      白玉堂一怔,忽觉脑中一痛,看展昭也是如此,但觉眼前一阵模糊,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那个柔柔的声音说道:

      “……奴家的‘千缕丝’不过是徒具其味的赝品罢了,用它只是为了掩去另一种味道——五爷,展大人,你们一定没有想到,奴家在香炉里,早已燃了天南星罢!”

      见鬼!他上当了!

      白玉堂咬牙,却敌不过脑中铺天盖地的昏厥,他用尽力气,勉强说了个“你”字,便在也坚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

      再度醒来之时已不知是什么时候,白玉堂隐约的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昏暗光线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但很快,他的视线就被面前的那张熟悉的、正带着满满的的脸吸引住了。

      见他醒来,展昭不由得松了口气,双唇微勾,露出了一抹浅笑:

      “玉堂,你觉得怎样?头还晕吗?”

      “猫儿……”

      白玉堂手肘用力,撑着起身,又晃了晃头,摇去了那种头晕的感觉,然后翻身而起。脑中已在此时飞快的将先前的一切过了一遍,面上随之现出了浓浓的懊恼:“见鬼!五爷居然上了那个丫头的当!”

      说着,伸手去拉身边的人,关切的道:“猫儿,你怎么样?这是哪儿?”

      他说着,放眼打量着四周。忽觉自己拉着的那条手臂几不可觉的缩了一下,又觉掌中有些凹凸不平,心中起疑。回头见了那猫眉目间一闪而过得不自然,心念一动,一把扯了过来,另一手就去掀他的袖子!

      “玉堂……”展昭一惊,未待反应,已被那人掀开袖子,手臂上一圈一圈胡乱缠着的布条便映入了那人眼中。心中讪然,心想这人有时当真细心的紧,被他发现,只怕又是一顿好骂了——而那人不出他所料,在见了那仍有些渗血的地方,一双含煞的眉猛地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弄的?”

      “没事。”展昭说着,看那人认真的眼,知道敷衍不过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那时觉得头晕,想要保持清醒,所以——对了,玉堂,巨阙和画影不在这儿,想必是被胧玉拿走了。你觉得接下来我们为你应该做些什么?”

      “死猫!别想转移话题!”

      知道展昭是想引开他的注意力,所以故意用剑引起他注意。白玉堂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皱眉瞪着那胡乱缠着的布条——他本是心思玲珑之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展昭此举的意思。

      他与展昭武功在伯仲之间,在胧玉那里又吸入了相同量的天南星烟,方才这人却先他一步清醒,先前因刚清醒而未觉,现在想来,根本就是这臭猫用自伤的方法来刺激自己!

      想通了这些,忍不住恨恨的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臂拉到了面前:

      “别废话!忍着点。”

      说着,已伸手小心翼翼的解开那堆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布条,看了眼那已有些翻口的伤口,不知怎地心中一揪,抿紧了唇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瓷瓶,打开塞子,用指尖挑了一些,轻柔的涂抹在那人的伤口上。

      肌肤相贴,白玉堂的手指就在臂上来回磨蹭着。展昭虽然知道他是在均匀药力,却仍觉得那指尖所过之处引起一阵一阵的麻痒。就像……就像那时在白玉堂的酌剑轩里,那个因为摔倒而产生的意外……

      脸上瞬间宛若火灼。展昭皱眉,用力一抽那被白玉堂攥住的手臂,道:

      “玉堂,我自己……”

      “别动!”

      白玉堂忽然低吼。在这晦暗不明的船舱里显得尤为严厉,握着展昭的手臂的手掌也跟着一紧——力道有点大,扯动了伤口,但是展昭却有些茫然,不知为何竟是当真不再动了。

      四周几乎完全没有光线,虽不至于目不视物,但白玉堂一直低着头,展昭看不见他的表情。在黑暗中感觉那人冰凉的手指细细将药物在伤口处涂好,又见他撩起自己的衣襟,“嗤”的一声撕下一块来,替他包在伤口处,心中只觉一阵温热,一阵烦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叫嚣着要破茧而出,偏偏找不到源头。

      隐约感觉到这老鼠不对劲,展昭想了又想,大致抓到了重点。那人包扎完后一点放开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将他的衣袖放了下来,手却是仍扯着他的,却避开了伤口。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有些静默。半晌,展昭才向着旁边走了几步,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墙壁,道:“好小,这里好像是船舱,四周还有水声,脚下也有点晃,想必还在水中——玉堂觉得呢?”

      “或许吧。”白玉堂的声音有点闷,却也学着展昭向四周敲打着,摸到顶棚时隐约感觉到了一个接缝,他用力向上一推,居然轻易地就将那顶门打开了!

      没想到门居然没锁,顺着那门透进来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身上,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自胸间呼出了口气。

      忽然见到强烈的阳光,两人的眼睛一时之间都有点受不了。展昭抬起手遮在眼前,顺便将自己从白玉堂手中抽出,眯着眼睛向上望了一眼,转头笑道:“原以为成了阶下囚,没想到门竟没锁!”

      白玉堂的脸透在阳光之下,本就美若处子的面上隐隐镀上了一层光亮——这种安静的神态展昭极少会在白玉堂脸上见到。心中又是莫名的一抽,忙装作不在意的三步两步走出了舱门。白玉堂也随之走出,面色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不过是展昭的幻觉。

      只是,出了舱门,两人的心中又是一惊——他们现在正站在先前胧玉的那艘船上,但船上显然一个人也不剩了。四周茫茫一片,既不见陆地,也不见船只,仿佛在这一刻,他们已完全离开了人世,整个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很显然胧玉是刻意将他们两个人留在了船上,她自己则乘着其他的船离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动手杀了他们,但此时两人已经可以确定,那个胧玉就是在皇宫中进行刺杀的那个,至少也与那人脱不了关系。

      无论是展昭还是白玉堂都不会水,面对着茫茫水面,就算是有通天彻底之能也是无用。白玉堂此时当真是又怒又气:怒的是自己两人现在的处境,气的是自己先前的过分自信与自作聪明——若不是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误以为胧玉当真用了千缕丝,他们两人也不会都落到了现在这个窘境上!

      展昭也在想这件事。那个胧玉当真是好心机!先是用假的“千缕丝”迷惑他们,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舱中的香味上,引玉堂拿出“九龙眼”。利用他们的自信设下了这个圈套——可以说,她的计策高明就高明在,完全是在引导着他们向陷阱中一步一步走进去。他们明知道前面有陷阱,自然会小心谨慎。而边胧玉利用的,就是他们这份小心谨慎。

      这个女人,当真不简单!

      看向白玉堂,展昭却发现,他的表情有几分急躁,全然失了平日里的稳重。他在微微惊了一下,转念间就明白了这只白老鼠是在为什么闹别扭。轻轻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去安慰他,而是直接向着之前他们已经进去过的船舱内走去。

      外舱中一应摆设均与先前没什么两样,展昭想了想,毫不犹豫的向内舱走去,虽知希望渺茫,他还是想要看看里面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他倒是不担心边胧月会在里面做什么手脚——他们已经成功的被她困在了这艘画舫上,既然当时她没动手杀他们,现在也没必要做什么手脚来要他们的命。被困在船上的展昭和白玉堂,对于她而言,应该一点威胁都没有才是。

      等等!

      脑中灵光又是一闪,展昭记起昏迷之间自己心中闪过的那道抓不住的想法,脑中有些混乱——作为花魁的刺客,出现在皇宫的青花瓷瓶,太过明显的踪迹,胸有成竹的边胧玉,还有明显是特地为他们两人准备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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