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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之五 ...


  •   时值夏末秋初,虽然夏季的炎热还没有过去,但夜里已经上了凉意。大家用完晚饭,空气中的燥热也退去的差不多了。所以众人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互相招呼了一声,又唤来仆人收拾了碗筷,便各自散去了。

      倒是卢方的小儿子卢珍本想想拉着展昭好生玩闹一会儿,却被一旁的白玉堂抢了先,二话不说拉起展昭,还不忘丢下一记警告意味十足的眼刀给自己的小侄子,然后堂而皇之的拉着那猫儿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的酌剑轩。

      到了自己的地盘,白玉堂拉展昭坐在敞开着的窗边,任由温润的晚风吹去身上与屋中的燥热,又吩咐竹雨去烧些水来洗浴。待到只剩下他与展昭两个人的时候,一张向来冷漠疏离的脸上便显出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他懒懒的靠坐在东面的椅子上,向着那坐在一旁满脸闲适的品茶的展昭道:

      “说罢!”

      展昭挑眉:“什么?”

      “少给我装傻!”白玉堂斜睨了他一眼,见那人的动作半点没变,依旧一副悠然闲适的样子,忽然觉得手心有点痒,“往常不管我怎么相邀,你这猫儿不是推三阻四,就是忙于公务,要迟上好些日子才能来。如今开封府又处于多事之秋,以你的个性,哪能这般轻易放下一切顾上我这边!想来你此番大驾,一定是又有什么公事,顺道过来的罢!”

      展昭闻言一阵干咳,这耗子的“善解人意”有时实在是让人头疼。不过,自己以前有这么“劣迹昭彰”吗?花了两息时间将过往种种迅速在脑海中过滤了一下,好像,大概,貌似,差不多——还真如那耗子所说……

      见到展昭有些尴尬的表情,白玉堂不禁好笑,却没打算放过他:“还有,你这没良心的猫儿再算算,这几年有几次是你主动踏上我陷空岛的?又有几次不是带着任务来!这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将你哄骗上了岛,总是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又开始坐立不安的想着你的包大人。唉~~我这好心啊!!总被人不分好坏的浪费了!!”说着,还夸张的叹了口气,看的一旁的展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耗子!耍起宝来没完没了了!

      好笑之余,心中却又有些内疚。白玉堂见了他的笑颜,却是坐不住的跳了跳将起来:

      “你这猫儿!当真不识得好人心!罢罢罢!!自古猫鼠不两立,我又何必总想着你这不识好歹的猫儿!”

      展昭见他虽然仍是满脸的笑意,眼中的光芒却再认真不过,知道白玉堂此番话语做戏的意味虽然多些,却也是真的关心着他,就收起那好笑的神色,抬起头,黑曜石般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

      “玉堂,我知你情谊,你待展昭如何,展昭心中再清楚不过。你所做的一切,展昭也明白得很。你的情谊我纵是万死也难报其一,可是,所有的一切我都懂,也都牢牢的记在了心底,但、但你有你的愿望与向往,我有我的坚持与苦衷。展昭所能做的,就是永远信任你,并相信你所做的每一件事——玉堂,我这些话语,你能明白吗?”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白玉堂原本带着的几分戏谑的心思慢慢敛起。他静静的与他对视着,禁不住轻叹一声,隔着桌子抚上展昭郑重其事的脸,目光有些茫然,恍惚间轻唤一声:

      “猫——”

      展昭却是暗暗倒抽了一口气,全身都在那人与自己的脸颊相触的瞬间僵直了起来——这耗子究竟……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玉-堂?”

      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身子有些发抖,声音中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白玉堂却似忽然清醒了一般,猛地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只仍放在猫脸上的鼠爪忽地用力一捏,同时笑道:

      “笨猫!总是非得逼你才肯说实话!嗯!看在你这回表现这么好的份儿上,你又要白爷爷帮你什么忙?直说就是!”

      “……”展昭白了他一眼,伸手便拍向那只不老实的爪子,白玉堂就势向后一撤,不想抽手弧度过大,竟将身后书桌上那一堆画轴碰掉在地上。

      “那是什么?”展昭奇道,俯下身子拾起一个卷轴。那卷轴原就放的松散,这一跌俱都散了开来,露出其中或坐或笑的少女画像来。

      白玉堂见展昭伸手去捡,不知怎地面上一红,忙拽过了其他画轴,胡乱的堆到了桌上,道:

      “还不是我娘!这些是给五爷相亲的用的——真是,像五爷这般玉树临风、风流不羁的人哪里用的上相亲啊!”

      说到“风流”一词时,竟有些心虚的匆匆带过。转过头来,却发现展昭正拿着他拾起的画像看得出神。白老鼠的心中当即有些不自在,一把扯过展昭手中的画卷,道:

      “好你个展小猫!看人家都看得出了神!五爷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竟然让我们一向眼高于顶的展大人这般注目!”

      说着展开了画轴,只见上面一个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玉面朱唇,凤眼含笑,半身粉色的衣襟庄重又不失妩媚;脸颊半侧,身形微斜,别有几分忧郁之美——正是平日里他最为欣赏的那种类型。旁边还用朱笔写了那女子的名字:边胧玉。

      展昭不意他竟会做出这种举动,被白玉堂一把扯去了画轴倒也不恼,而是有些好笑的道:

      “玉堂放心,既然是你的相亲对象,展某自不会做出什么逾钜的行为。只是、只是这画像上的女子可是玉堂旧识?你可知她此刻在何处?”

      白玉堂皱眉,对展昭十分关心这个女子觉得有些莫名的不爽。悻悻然答道:“有过一面之缘。她在哪儿……五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玉堂!”展昭有些沉下脸来,唤了他一声,“此事关重大,你就别再闹别扭了好不好!”

      见展昭表情凝重,白玉堂虽然心中不满,终究还是撇撇嘴道:“自是知道的。”

      展昭面现惊喜:“当真?”

      白玉堂道:“就算五爷不知,娘也定然知道,否则怎生相亲?现在这画卷上所有女子的安身之所我娘那里俱是清楚明白的记着,保证错不了就是!”

      闻言,展昭的双眼当即亮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白玉堂的手腕,道:

      “这么说来,定能找到她了!玉堂,你方才说要帮我忙,能否明天带我一起去会会这个女子?”

      毕竟与展昭相交日久,对他的为人白玉堂还是很清楚的。此时见他这般执着的要见这个叫做边胧玉的女子,心中立知定有情由。于是白玉堂反握住展昭的手,痞笑道:

      “总算是露了马脚!还以为你这展小猫终于转了性子,原来事出有因——你这般想见她,莫非这女子与你要办的案子有关?”

      一语中的!

      展昭不得不感叹这白老鼠当真心思细密得紧。于是点点头,拉着白玉堂坐下来,道:“你先别急。我此次前来,确实与这个女人脱不开关系——本未打算瞒你,谁知你尽是在那里瞎猜!你先好生坐着,我这就告诉你原因。”

      当下展昭便将白玉堂离开的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讲了,尤其着重提了那位刺杀仁宗的胧玉姑娘。白玉堂在一旁听着,一会儿紧皱眉头,一会儿又了然点头。心中终于明白了这猫为何这般紧张,感情是皇上遇刺,又限期破案的缘故啊。

      小白鼠心里又别扭起来,面色也跟着阴晴不定:这死猫永远不会主动跑到这陷空岛上来,每次都是有些什么新的事情,要不就是为了什么案子!哼,臭猫、烂猫、死猫、破猫、蠢猫、笨猫、白痴猫、黑心猫、小气猫……他的脑中怕是永远只有包大人和那个小皇帝!见到那小皇帝受伤就急成这幅德行,五爷受伤的时候怎不见他这般关心?!

      转念又忆起上回自己中毒之时猫儿的紧张情形,看来他待自己并非全无情谊——呀呸呸呸呸!!猫儿待自己怎会如常人那般?若非相信自己,这次有关于十六刺的事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五爷帮忙了!应该是五爷在他的心中不同寻常才是!

      此番一想,心情随即好了许多,面上的笑容也就愈发开怀了。

      展昭哪里知道只是片刻的功夫这只白老鼠脑海中竟转了这许多念头?只是看着他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怒一会儿又多云转晴,心中大感不明所以,只道这耗子又在发神经,也没怎么在意。

      不过——

      “玉堂,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先前看过皇宫里送出来的那个胧玉姑娘的画像,面貌与你这幅十分神似,且是同名,所以我怀疑,这个‘边胧玉’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胧玉!”

      “这倒也不无可能。哼,世上竟有如此巧事。既然如此,明日你我便去会会这位胧玉姑娘!”白玉堂说着,一手提着手上的画像,不知怎的竟想起当初自己认识杜若的经过——这边胧玉也是他的红颜知己之一,现在竟与皇上遇刺的事件扯到一起——撇撇嘴,他身边藏龙卧虎之人还真是多得很啊!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那天夜里浪天涯留下的纸条上的一句话:

      “所谓十六刺者,非指刺客十六人,而是十六次刺杀,身边之人,尽皆可能为刺,故防不胜防矣……”

      尽可……为刺吗?

      眉角一扬,忽地闪过了一丝煞气,又飞快的消逝于无形。

      管你是何方神圣,主意既然打到了五爷头上,最好不要被五爷轻易的揪出尾巴,五爷的画影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此时,竹雨敲门进来,告诉两人洗澡水烧好了。白玉堂吩咐竹雨将洗澡的木桶搬到卧室里来,又顺手将那些画卷胡乱地收拾好,便拉着展昭一起去沐浴了。两人相识许久,一起沐浴洗澡本是常事,竹雨也不奇怪,指挥家丁搬来两个洗澡的木桶,倒好温热的水,将两个屏风隔在中间,退至门外副厅,等候传唤。

      ……

      泡在温热的水中,展昭只觉全身一片舒爽。他此番匆匆赶来陷空岛,一路上几乎未曾停歇过,风尘仆仆,且时值夏末,日间天气炎热。一直到了现在,全身紧绷的神经才得到舒缓,无怪他觉得这般温和舒服。

      静了下来,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皇上遇刺的案子。左思右想,仍旧没有什么头绪,看样子还是要先找到胧玉再说。现在有了新的线索,倒还真是多亏了白玉堂。这样想着

      他转过头,白玉堂就在屏风的那一边,灯光透过白纱的屏风,在那上面投影出了那人和自己一般泡澡的影子。他淡淡一笑,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清净平和。

      “猫儿。”

      忽然,屏风那边传来了白玉堂的声音,却是白玉堂耐不住这般的安静,叫了他一声。

      “唔?”展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懒。

      “……你还有事瞒着五爷对不对?”

      “……死耗子,没事这么敏锐做什么——是有一件,我一直考虑着要不要说。”

      “什么?还真有啊!”白玉堂哗啦一声转了个身,面对着屏风后面那人的剪影,“老实交代!白爷爷就知道你这猫儿有事没事总喜欢藏着掖着的!究竟是什么事?”

      展昭犹豫了一下,而后轻轻一叹,肃然道:

      “其实大人也在考虑此事要不要奏与皇上,因为——在安排胧玉栖身的寝宫里,我们发现了一只和前几次一样的青花瓷瓶。”

      “……哈?”白玉堂也吃了一惊,“照你这般说,十六刺又盯上了新的猎物?不知是那小皇帝呢,还是胧玉。”他的语气倒有几分幸灾乐祸,不过转念一想,不管对方是盯上了哪一个,这种案子最后还是要交给开封府的,而后,忙碌的不还是那只猫?

      这样一想,又有些泄气起来。却听得展昭在那边道:

      “我也不知,大人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同时吩咐御林军加强戒备——玉堂,你和那个胧玉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对于她的事情你知道的多吗?”

      听展昭提起胧玉,白玉堂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略为回想了一下,他的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了当初的事情:

      “那个胧玉,五爷是半年前去京城的时候认识的。我记得她最喜欢弹琵琶,当时……”

      白老鼠提起自己的红颜知己,自是絮絮叨叨的讲了起来。而展昭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也插不上嘴,又泡在温热舒适的浴桶里,全身的疲倦感慢慢冲刷着神经,不知不觉竟有些困倦……

      白玉堂讲了许久,却不见展昭回答,不由得有些奇怪。他这几天一直在家,倒也不用泡那么久,觉得洗好了就站起身,径自拿过浴袍穿上。同时轻唤一声:

      “猫,还没洗完?”

      只是,展昭那边却没有回音,白玉堂不禁有些奇怪,一边系着浴袍的带子一边转到屏风的另一面,却不想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只睡猫的脸:

      长长的睫毛向下垂着,盖住了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顺着那人的呼吸阵阵颤动;高挺的鼻梁下一双水色的唇微微张开,整个人透着一股安静舒适的味道,脸颊因为蒸汽的熏蒸而有些红润;刚洗过的头发柔顺的贴着脸颊垂到锁骨以下,衬着那微微泛红的,小麦色的肌肤,竟显现出了一种惊人的美……

      就在这一刻,白玉堂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热,还有些口干,思绪也在瞬间漂移至那个自己因为毒伤初愈而早早醒来的清晨:散落在背上、手上、床上乌黑的长发,半抚着巨阙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月光的映照下那道扇子般的剪影,宛若莹瓷的脸,还有那显得分外可口的,水色的……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白玉堂骇的惊惶后退一步,却不想踢到了身后的屏风,发出了一声钝响。这响声惊醒了熟睡的展昭,他有些迷糊的睁开了眼,视线对上面前神色古怪的白玉堂,呢喃着轻唤了一声:

      “唔……玉堂?我睡着了啊……”

      他这迷蒙的神态看的白玉堂又是一阵心跳,他轻轻咽了一口唾液,强笑道:

      “你这笨猫定然又连着忙碌多日,不曾好生休息过吧!还不快出来,这么睡着了明天不生病才怪!”

      “哦。”或许是因为在陷空岛整个人都比较放松,睡得也沉,展昭仍旧没完全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站起身,伸手便去取一旁搭着的浴袍。

      白玉堂不想展昭竟然说起身就起身,只听得哗啦一声水响,展昭挂着水珠的身体已完全映入了眼中:浅麦色肌肤因刚刚洗浴过的关系微微泛着粉红色,身上的水珠顺着劲瘦的身体曲线蜿蜒流下,勾勒出窄细的腰身,又重新滑落到水中,让人看了不由得浮想联翩——白玉堂已然呆住了。

      展昭却是全然不知,迷糊间,不想身体前倾,踩在桶底的脚一滑,一个重心不稳,竟整个人连着浴桶一起向前栽去!白玉堂大惊之下,想也不想,上前一把揽过展昭劲瘦的腰身,后退间脚上却已浸了浴桶之中洒出的水,加上展昭扑倒之时带起的惯性,竟也跟着身不由主的向后倒去!

      于是,“砰砰”几声,两人同时摔倒,在白玉堂紧抱之下,展昭的手反射性的扯住了白玉堂的浴袍,一下子竟将他的浴袍扯了开来。胸口赤裸相贴的同时,双唇也不偏不倚的贴上了他的……

      两人脑中“轰”的一声,宛若响过一道炸雷,展昭的双眼瞬间圆睁,这下完全清醒过来,飞快的抬起头,满是惊骇的瞪着身下之人,竟是忘记了如何反应。

      白玉堂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看着展昭那双圆圆的猫儿眼一瞬不瞬的瞪着自己,仍旧沾着水珠的劲瘦身躯紧紧的贴着他,水浸透了丝质浴袍,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两人之间状若无物。感受着怀抱中纤瘦的腰身,相贴的胸膛,还有唇上残留的酥麻温软的感觉,手上不由得一紧,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却在此时,卧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同时传来竹雨略显焦急的喊声:

      “爷!出什么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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