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众里珣

11、愧疚

　　借着吃午饭的闲暇时间，易沉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游戏公告——如活动预告的内容那般，下午即将开启新的活动副本。

　　身为游戏狂魔的易沉就这么一边吃着碗里的饭，一边刷日常本打完刚刚回复的体力点。

　　收拾好饭桌，把手机塞回储物柜里走出休息室，临出门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概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小事吧。”她笑着安慰自己，与守在吧台前的岚姐打个招呼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墙上的指针指向下午一点半，正是一天工作中最为清闲的时段，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而现在作为店里的唯一一位，况且还是上午易沉亲自迎进门的客人，那名依旧坐在靠窗位置的女生便显得十分惹人在意。

　　易沉隐晦地朝女生的位置投去一道目光，桌上续杯的咖啡还有剩的，旁边还有一个小盘子，估计是她后点的午餐。

　　从易沉的角度可以看到手机的屏幕并没有点亮，女生却神思不属地盯着手机。
　　应该可以排除和自己一样是个游戏狂魔的可能性。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她是在等人，可她等待的人一直没有来。

　　望着面前苦等的女生，不知怎么回事，一张如法国人偶般精致小巧的面容突兀地出现在易沉脑海里。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易沉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想起那只颐指气使的吸血鬼大小姐做什么？

　　算了，她才不想给自己多找个麻烦呢。
　　易沉垂下眼眸专心做着手里的工作。

　　人一旦专注于某一件事时，便会下意识地忘记周边的环境，包括困扰自己的事。

　　直到岚姐通知她可以下班了，易沉才意识到时间流逝之快。

　　以至于当易沉拿好手机走出店门时还不免有一阵恍惚感，所幸这种感觉在她见到那名同样在打烊后才离开咖啡店的女生后消失不见。

　　女生孤身一人站在店门口的路灯下，依依不舍地徘徊着。

　　该不会是还没放弃要等的人吧？

　　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活该被别人放鸽子！

　　就像那只单纯的吸血鬼一样！

　　易沉气恼的打算转身走人，但一联想到同样被她放了鸽子的某只吸血鬼也在经历着和面前这个女生同样的遭遇时，迟来的负罪感瞬间束缚住她的脚步。

　　她认命地吸了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一切都是看在你是咖啡店客人的份上才会做的哦，才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某只吸血鬼。

　　易沉用这个理由轻易说服自己，径直迈向路灯下的女生：“咖啡店已经打烊了怎么还不回去？”

　　“啊…是你啊，咖啡店的店员姐姐……上午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女生惊愣之下很快想起对面那人是谁，面上不由露出类似窘迫的笑容。

　　“道谢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你这是在等人吗？”

　　“嗯，被你看出来了呢……”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还是快些回去吧。你等的人可能只是正好有事在忙，并不是故意不来赴约的。”

　　“嗯，也许就像店员姐姐你说的那样。”

　　女生乖巧地点了点脑袋，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落寞的轻笑。

　　虽然清楚自己的安慰并不能起到什么有效的作用，易沉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回去以后发通信息给对方，询问没来赴约的理由。”

　　女生极轻地道了声“谢谢。”

　　再深入的话题，易沉就进行不下去了，毕竟她与那名女生也仅有一面之缘，最多也不过是客人与服务生的关系。

　　陪着女生走出这条安静的巷子，两人互相道别。

　　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样，易沉有些喘不过气。

　　她自问不像好友傅斯年那样的老好人性格，但女生那副沉郁的表情始终令她无法忘怀。

　　直到女生的面庞被无意识地替换成她一直避而不见的某只吸血鬼的模样，她心中苦恼更甚。

　　把一只怎么看都像是涉世未深的未成年吸血鬼不管不顾地丢在房子里真的没问题吗？

　　易沉第一次为自己的这个决定犹豫了。

　　负约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甚至看到可怜幼小又无助的吸血鬼乖乖地蜷缩在沙发上等着她归来的幻想画面。

　　“所以我为什么要可怜一只吸血鬼？”

　　等到易沉提着几袋子刚从附近超市采购的蔬菜往小区走去还没想明白原因。

　　沿着熟悉的路线，走近租住的那幢楼房，易沉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房子所在的楼层位置，与以往相同的漆黑一片。

　　她前行的脚步停顿一瞬，又再度迈开。

　　那只吸血鬼是终于放弃，离开了吗？

　　这个念头在易沉心底一闪即逝。

　　放下手上提着的袋子，易沉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房子里一片寂静，仿佛昨晚至今早的热闹只是她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易沉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解脱像是遗憾，更多的是对那只吸血鬼的愧疚。

　　把放在门口的袋子提进来，关上房门，易沉这才按下按钮。

　　“咔嚓”一声轻响，不算刺眼的灯光充斥整个前厅。

　　“唔……”

　　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了轻哼，易沉几乎不假思索地放弃换鞋子的动作，堂而皇之地继续前进，终于见着睡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某位吸血鬼大小姐。

　　许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那位大小姐没有急着起来，而是摊平手脚，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眼角，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易沉的宝蓝色眸子里蓄着朦胧水汽。

　　似是不满自己的好觉被人打扰，吸血鬼大小姐蹙起眉头，总算清醒过来。

　　她瞥了瞥站在面前消失快一整天的某人，下意识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话音出口，是带着一丝慵懒的，小奶猫似的软软的语调。

　　易沉听得耳朵一痒，一种猝不及防，在人心口轻轻挠了一下的感觉弥漫开来。

　　望着大小姐近在咫尺的惺忪睡颜，易沉忽然觉得有人等候着自己，是一件如此暖人心扉的事情。

　　她心底暖意尚未散去，下一秒，那道听来原本软如幼猫的声音骤然变冷。

　　“你违约了。”

　　只见大小姐一改初醒时的迷蒙之态，双腿交叠着侧坐在沙发上，高傲地扬起她优雅的脖颈，笑得幽冷。

　　“既然仆人不听话，那么身为主人的我有义务适当地予以惩罚，好叫你长长记性。”

　　跟着她又盈盈一笑，自腰间解下一截绳状物。

　　易沉定睛一瞧，顿时背脊发凉，那是一节细软鞭！

　　她拔腿想跑，然而大小姐的反应比她还快，软鞭一甩便轻易缠住了她的小腿。

　　易沉双腿被缠，身体无法保持平衡，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大小姐愈发逼近她，居高临下地一脚踩在易沉平坦的小腹上。

　　分明没用什么力道，但易沉就觉得自己被她那一脚踩得动弹不得。

　　“那么，我该怎么罚你呢？”那是小恶魔般的低语。

　　易沉后悔不已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