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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二十 无声无息 ...

  •   “我想,修行不拙,归隐飞仙。”梅疏影说道。
      哼,立地飞仙是么,连城飘立在院外竹林上冷冷地想。我现在是不知你跟干爹的死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神神叨叨地拿着那妖邪的灯笼要干什么。但没有关系,我有得是时间和你慢慢耗,有得是时间慢慢揪出你的尾巴。但凡是你想做的事,我都要破坏,但凡是你想要护着掩着的,我都要去挑拨。
      你想要立地飞仙,我却不知你对着对面那人还能够如何清心寡欲,波澜不惊。
      她原本是只知杀戮的少女,却因为心中有了一人,反而又让她抓住了人心的一个弱点,知晓如何能折磨一个人。
      如何能面对自己深爱的人?
      连城的发丝拂过她殷红的嘴唇:昨夜她因为一时的气恼,主动去吻了谢长留,谁知那人却是被骇到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她本不在意这些事,可见那人几步之内就蹿得没影了,也不由得一阵心揪,站在苍凉的夜风中,怅然而无奈。
      连城修习的,是不能动心动气的术法。
      她是宛如琉璃的瓷娃娃。
      连城看着谢长留远去,突然发足狂奔,朝着青崖这里急速而来。
      那整个下半夜,连城在疏影的窗下蹲了良久。良久,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看着窗内容端静静睡去,而疏影端坐在他身旁,候灯长读,不知为什么,纷杂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常伴。
      所以,此刻她慢慢挤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你想要立地飞仙是么,我看你如何放得下。
      呵呵,我怎么会信你会说忘即忘,怎么会信你不再回想,怎么会信你永不回首。
      怎么会信你,永不回首。

      厅房里,容端陪着着梅疏影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帘天雨幕。疏影转过头来,对容端说道:“你知道牡丹灯笼的典故么?”
      容端目光一动,淡淡道:“哦,是什么?”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欧阳修的名句。“
      “元宵节,”疏影怅然垂目道,“前朝末年的明州城内,有名乔姓书生倚门伫立而未去看灯。到了夜半人静的时候,忽见一丫鬟手提牡丹灯笼而来,后随一美人。乔生唤之入屋。问曰,此女子名符丽卿,家中无亲,与丫鬟居月湖之西。此后夜来晨去,半月有余,邻翁闻声窥之,见一粉骷髅与乔生坐于灯下……”
      外面的雨没有停,滴滴答答地一直在下。
      “第二日,邻翁便好心告之乔生。乔生心中有异,往湖西寻访,并无踪迹。偶入湖心寺,见后厢停有棺木,柩前挂有牡丹灯笼。乔生大骇,不敢回家,奔告老翁。老翁请他找玄妙观魏法师除妖,魏道士授以道符悬于门及床,并叫他不要去湖心寺,一月余平安无事。然而,乔生难解日夜思念丽卿之苦,一月后因到访友,酒醉回家,取道湖心寺归,径入寺中……许久,邻翁不见乔生归,寻至湖心寺,见灵柩外露有乔生衣裙,开棺后才知乔生死已久矣,遂将乔生与丽卿之棺木葬于西郊。事后,每逢云阴月黑,往往见乔生与女携手同行……”
      容端看着她,从她手中抽出那本《剪灯新话》①,翻了翻,又看了看。
      他把书递还过来,缓缓道,“那你,是信这鬼魅之说?”
      “……”疏影低头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笔记小说,出自存斋先生②之笔。”
      “哦。”容端挑眉道,“那你要这牡丹灯笼做什么?”
      疏影的目光落在容端身上,又放于云天之外,她道:“我?我想看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魅?”这世上只存在知道的事,只存在可能存在的事。
      “是么。”
      “这书上所载的湖心寺③,即是那所湖心寺。”
      容端的眉心慢慢变成一个‘川’字,“疏影,”他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是鬼,我也认了。”
      梅疏影转过头来看他,
      “甘之愿之,也无不可。”
      疏影瞬间盯住他,“放屁!”她说,“凭什么我是鬼你不是。说不定,是我收留了你这个孤魂野鬼,你该感谢我才是。”
      “……”现在是被收留的那人面色一讪,没再言语。
      说话间,飞雪拎着一个青黑色的铁壶进来,疏影探手一摸,道:“还是先拿出去搁在井里吧。”飞雪便又顺从地把把茶壶拎了出去,只是临走前,冷冷扫了容端一眼。
      飞雪走到厅堂外面,带上蓑帽,着走到院后的水井旁。她虽对容端颇有不满,却不显露脸上,也不背后嘀咕。她取出一个吊篮,将茶壶放在里面,遂放入井中。
      听到‘库—嘟’的水声响起,飞雪探头看了看,便把吊篮栓在井边,回去换洗被雨淋湿的衣物去了。
      大颗大颗的雨水砸落在井边缘。就在连天雨线中,白光一闪,一根银针有如雨箭般射入井中。
      连城立于竹枝上,眯眼看准了茶盖的位置,将连线银针射了下去,随即又轻轻一扯,又用针尾连着细如毫毛的丝线将其收了回来。
      无声无息,毫无破绽。
      连城收了线,又飘飘荡荡,借助着风力和雨势,随着竹林将自己送到屋檐下死角处。
      她静静等着,等看梅疏影的笑话。
      一般女子,都会有荷包锦囊,连城也不例外。但别家少女装的是零嘴香片,她的里面却装有各式各样的毒药毒粉,虽不屑此道,却也是有备无患。毕竟对于杀手来说,用什么手段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到目地。
      于是又过了一时片刻,她看着梅疏影的侍女又将茶壶拎进来,搁在案几上。看见疏影伸手给容端一碗茶水,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不由得露出了笑意,明魅无比。
      连城自是不会下剧毒,那太便宜那女人了,她不是说想静心修仙,那她就给她送上了,媚药。
      她倒要看看,那女人所谓的修心养性,会挺得住几时,想论鬼神,先修人道吧。
      青黑阴黑的幕雨天下,连城的笑容,明艳卓绝。

      “还是昨天的茶?”容端说道,拿起来喝了一口。
      “嗯。”梅疏影点头应了一声,也拿起来浅浅饮了一口,随即皱起眉头,“这水的味道怎么有点奇怪?”她搁下杯子,又掀开壶盖看了一两眼。
      茶水浅浅绿绿,看不出什么端倪。
      “还好,我觉着还行。”容端说着,他没有疏影那样讲究和敏感,所以无甚感觉。
      看看外面那么大的雨势,疏影想着大约是雨水渗进去了,便也没有再追究,任由容端把茶水饮尽了,只是自己却决计不再碰那杯子。
      连城见了,心中虽有些遗憾,转念一想却更加得意,且看容端药物发作之时,疏影将怎样应对。她这样想,遂心满意足地继续藏匿在死角。
      她等啊等,等过了一时三刻,又等着过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发生什么事。她只看见疏影又换了本书读,容端坐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讲笑话,随即又站起来,朝窗外的雨幕看看,又坐下。
      连城终于觉着不耐烦起来,想着难道是自己的药没有效用,怎地一点也反应也没有。她疑惑着,自己动手把荷包又拿出来,刚一动,容端便走至窗边,掀起帘子,道:“原来东厂的耐性就这么点?”
      少女冷着脸站起来,梅疏影远远坐在藤椅上,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放下书对容端笑道,“雨下这么大,你还想让人家小姑娘蹲多久?”
      连城盯着这对老奸巨滑的男女,心知自己原来早就被他们看透了,可是她盯着那壶茶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茶水、。它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送进来的,也没看见任何变动,怎么可能没效呢?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壶茶,容端只道她是盯着疏影看,疏影却知她盯着的不是自己。她顺着连城的目光看去,看的是那壶茶,脸色终于变了变,但却又坦然下来。
      当时,连城甚是不明白,她心中存了这个疑惑,便向后跃去,窜上竹林。对方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她几下便跑远了。
      她想,自己该找个地方把这些药都试试。
      一时三刻之后,连城终于证明了不是她的药没效,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梅疏影她们是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她想了很久,始终不甚明白。
      也许,问题并不是出在药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章二十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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