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安初见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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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后的长安，虽是雨后乍晴，却也难见的是什么极好的天气。乌云久久流连碧空不去，数次遮蔽的阳光也未能将人的身上照的暖和几分。
“来，小朋友，这个包子给你。”
将手中的布包展开，两个摞在一起的洁白的大肉包还冒着热气。那湿溜溜的水汽夹杂着包子皮儿的轻响瞬间就被吸进了面庞尽是灰尘像只小花猫一般的孩子的鼻中，不带丝毫犹豫，抢过包子就如同拼命一般往嘴里塞。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长安城，虽然是天子脚下，倒也不见得是个比其他城镇光鲜多少的世外桃源。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可是穿着破粗布衫对着小摊上的面条儿包子垂涎的乞儿却也不少。只是生活在这座人情冷暖的大城之中，所有的人都选择了作为不惹祸上身的看客，而非见义勇为的傻子。
街边往来之人都对这个衣着华丽却有着惊人之举的妙龄少女产生了莫名的兴趣，指指点点地躲在一边窃窃私语。
白皙纤长的手指替小乞丐们擦拭掉脸上的尘土，继而温柔地拍拍他的脑袋，湖蓝色的素衫罗裙上用月牙白的线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嘴角轻扬，面颊上若隐若现的梨涡与微微弯起的眼眸将少女此刻愉悦的心情和盘托出。
“谢谢姐姐。”
漆黑的双眸注视着少年一蹦一跳的离开，少女这才敛了视线，转身欲走，一回头却险些撞上了身后距离不过几厘米的男子，惊吓之下赶紧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仔细打量。
“小女子未曾留心到身后有人，险些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垂下头，头顶盘发的梨花发簪在和煦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因为对来人身份的敬畏，少女的声音刻意压低几分，倒是如莺啼一般，莹莹动听。
“啊，无碍。倒是在下过于在意小姐的举动，一时凑得近了些，冲撞了小姐，还望海涵。”来人头顶珠玉冠，身穿绿锦袍，拱手作揖，如钻石一般闪耀的眸子里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光。“今日你我相见，便是有缘。在下褚尚元，不知姑娘芳名。”
“我……”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身后的骚动就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少女回头，只见一匹鬃毛飘逸的大马拉着一车货物在长安城的主干道上飞驰，似乎早已失去了控制。路边的行人被吓的四散逃窜根本顾不得其他，慌乱之中，却有一幼童的玩具蹴鞠趁乱滚到了街中央。孩童的父母也不知身在何处，就见那孩子想要保护自己的玩具冲上了大街。
湖绿色长袖一摆，少女早已不在褚尚元面前。凌空一跃，竟以最快的脚程来到了稚童身边。刚抱住稚童之时，头顶便有一道红色的光影略过。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打扮，就地一滚，与怀中的孩子一同逃离了惊马的蹄下。
“吁——”
马儿脖子被狠狠勒紧，痛苦的抬起自己的前蹄，马肚子也被夹得老紧，似是身上的人并不想下来。虽然不满地在半空甩了蹄子想将身上的人给甩出去，可挣扎几番都是无效。眼见除了乖乖驯服别无他法，惊马也慢慢恢复了神志，安静下来。
将埋在地面的头抬起，一位红衣贵公子的修长身影倒映眼中。那双如黑琉璃一般晶亮的黑瞳里闪着几分关切之意，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瘦削身影。他看见她搀扶着怀里的孩子站起来，替孩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将孩子送还给此刻才火急火燎地冲回来找孩子的父母，完全忽视了她身上好看的衣衫已然被擦破了几处。
这厢处理完毕之后，那人才又一次回眸望向马上的他。那如春日湖水一般的眸子里盈满笑意，朱唇轻抿，终是没有忍住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他轻轻颔首回应，心头却初次尝到了几分蜜意，面上不知何时就有了几丝灼热之感。
“小姐，王兄，你们没事吧！”姗姗来迟的褚尚元拨开人群，就看到马上马下两人对视的画面，直直冲到少女身边，开口打破沉默。“哎呀，小姐，你的衣裳怎么都破了？这附近有间衣裳店，是全长安城最好的，我带你去换件新的，如何？”
见褚尚元过来拉着自己问长问短的，少女反倒是收了之前的笑意，微微摆头，轻声道：“不碍事，不过是衣裳破了而已，未酿成人命之祸，已是足够。既然公子没什么事，这边也无甚大事，小女子就告辞了。”
先是礼貌的朝褚尚元行礼，转身又向刚刚那位翻身下马的红衣公子行礼之后，就钻入人群之中独自离去。
“哈哈哈，褚兄，今儿的戏呢，我看你就老老实实的请了吧。”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面圆肤黑的白衣公子，抱着手臂冲着被人冷落的褚尚元哈哈大笑。
“诶，大诚兄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人家褚兄刚刚痛失与意中人搭话的良机，你怎么不同情同情人家反而还能再坑人家一把呢。”橘色华服的男人也是满面笑意地走过来打趣褚尚元。“我看呐，这戏还得元芳兄请！”
被点名的红衣公子本就明亮的眸子闪进几许阳光，樱色的唇微抿，双眉微挤，似是十分疑惑。“为何是我？”只肖出声，就像是真真从画中走出来的俊俏公子哥儿，手中合成一股的折扇轻敲另一只手的手掌。
“元芳兄你有所不知啊。这尚元兄刚刚正与那个救了孩子的姑娘搭讪，却被这惊马和你搅了局。你说，这戏，你当请不当请呀？”白衣公子哥儿兴致颇高，因为自小是练家子，说话的声音都比常人高八度，中气十足的。
“高大诚你什么意思！这出戏，你觉着我褚尚元请不起不是？”被惹得恼羞成怒的褚尚元横眉一挑，一双乌黑的瞳子瞪得乌怏怏大。
“哎，尚元兄，大诚不是这个意思。”橘色衣裳的男人站出来打圆场，拦在二人中间不让两人继续争执下去，转而把话茬儿抛给站在一边的红衣少年，“你看今儿啊元芳来的最迟，这戏怎么的都归他请。”
被归咎倒也不恼，只缓步上前，拍了拍正火冒三丈的褚尚元的肩膀算是安慰，脸上笑意未减，心底也有了数：“子牧兄说得有理，既是元芳来晚了，那今天这场，理当由我请了给各位赔罪，尚元兄可是万万莫与我争了。”
“就是就是。”被唤作子牧的男人推搡着站在原地懊恼的褚尚元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净捡些好听的话说与人听，才稳住了那人的情绪。
白衣服的高大诚跟在后面，刚刚褚尚元生气的小小插曲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哼着小曲儿自得其乐地在大街上闲晃。
走在最后的便是那个在人群之中制服惊马的红衣少年，见同行之人已经离开，他也未在意几分，反倒是望着那姑娘离去的方向呆了几秒，仿若那人还在人群中一般。明亮的琉璃瞳早已将初遇的画面烙在心底，只是稍加品味，就忍不住莞尔。
她黑发被风撩起，为了保住孩子而过于用力的紧闭着眼睛，在睁开的那一瞬间，当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她的眼底的时候，周遭所有的风景都黯然失色。不是妖冶到勾人摄魄，而是清亮得让人无法自拔。
他能明白褚尚元为何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相中了她，不单是因为那双眸子，还有越是紧盯越是心甘情愿泥足深陷的惊艳。若是初一眼未能觉察，便是这辈子都无法觉察的美。
“喂，元芳兄，你快跟上啊！”
被唤了名字，红衣少年转身，腰间的翠绿色坠玉的宫绦随着转身的弧度在空中划出一条转瞬即逝的绿线。
那个人，还能见得到么？
“这就来。”加快步伐，追上前面早就甩开他老远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长安初见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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