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虐身心）》山上草

42、NO11 遥

　　这个皇宫就是这样，不知在什么地方会藏着什么人，说不准你睡觉的时候，就有几双眼睛四下打量着，看看你是不是活着，脸上有没有多长颗黑痣出来。萧敏暗子猜侧这人是万老公派来的，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芳茗忐忑的厉害，总是觉得不安稳，半夜外面一个野猫顺着窗户跑了过去，她都要吓得惊醒过来，刚要起身出去查看，却被身边睡着的萧敏一把拽住：“别看了，睡吧，不打紧的。”芳茗这才点了点头，依旧躺了下来，但是怎么也无法入睡了，她想了一会儿，才问萧敏：“公主，我们真的会在着个皇宫里待一辈子吗？”萧敏小声笑了，将头凑得跟她进一些，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呀，说不准呢。”芳茗把萧敏的被子口缩了缩，才看着外面被月光照得发着蓝光的窗户：“公主，我们要去看他吗？”萧敏一愣，问道：“看谁？”芳茗才说：“看那个大殿下呀，叫嘉烨的那个，我恨死他了，要不是他，赵公公也不用死得那么惨，还有......”萧敏打断了芳茗的话：“还不睡觉呀，你不睡觉，害得我也睡不着，我的病可才刚刚好呢。”芳茗笑了，便说：“那就睡吧，我们不说话了。”
　　待芳茗沉沉睡去，萧敏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也看着前面的蓝色窗户发起呆来，那个嘉烨的样子在她脑中十分清晰，萧敏谁都记不得了，甚至连那个皇帝的样子都记不得了，却可以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嘉烨的脸孔。她想，其实这个男人很好看，并且萧敏总觉得他高傲的面孔下面藏着一个似乎十分脆弱的灵魂，好像很柔软，有点矛盾的。萧敏总是在揣测这会是个怎样的男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遗憾的很，萧敏只是见过他一次，留下了他那天的样子而已。如果有机会再看看他是不是会很好？但是萧敏又不很清楚为什么就那么想再次见他一面，她好像在身体中酝酿着某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芳茗伺候完萧敏梳洗，就看见她拿起本书翻了几页，然后又放下了，只是愣愣得看着桌子上的一个破旧笔洗发呆。芳茗便故意去那边擦起了桌子，边擦边问：“你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萧敏把书放好，才说：“我们去看看，见识一下圣朝皇子出征的排场去。”芳茗早想去看看了，听她这样一说是满心的欢喜,跑到盆子里去洗了洗手：“其实我心里也很想去看看，总呆在这个地方其实怪闷得慌。”她笑了起来，拉着萧敏的手说，“你我在这屋子里都快变成白蘑菇了，若是不找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出去晒晒，说不准还要变成猴头菇了呢。”萧敏一听，嗤得笑出声来，点着头说：“哎哟，真长了白毛可不好，要赶快的出去晒晒喽？”
　　这天宫里果真很热闹，后宫内命妇都要到太极殿外的广场上去恭祝嘉烨一帆风顺，早日凯旋归来。天空十分蔚蓝高远，云彩像是被拉扯开的棉花团一样，一片片薄薄的洒在天上。这时候还早，听说嘉烨跟百官还在里面聆听圣训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大家都知道这些其实只是过场，为了向世人显示大圣朝的威仪。皇上心里不知道多着急呢，巴不得嘉烨立刻飞过去跟突厥人打仗。殿外黑压压站了两排长长的人队，芳茗跟萧敏站在里面谁也认不出来，也注意不到。有人在小声的议论，说什么大殿下好英勇，本来皇上有意叫三殿下去的，可以他不去，大殿下为君父分忧，算是几个皇子中最仁孝的了。萧敏听了抿嘴而笑，突然看见大殿的殿台上金光闪烁，似乎是出现了一个人。再仔细看，才知道那金光原来是被阳光照在铠甲上反射出来的，并且最晃眼的，要属他手中抱着的那个亮晶晶地头盔了。这个男人站在那里，虽然远远的看不真切，却可以感觉出他笔直而挺拔，他的头是昂起的吧，一脸严肃的扫视着殿台下的人们。
　　嘉烨看着殿台下的人们，决心既然已经如此，便什么都不去想了，即使这事情里面掺杂着再多的厉害关系，也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他是去打仗的，他所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尊严与荣耀，所以他做了个决定，从他踏下这个大殿殿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只是圣朝的大将军王，一只可以啄瞎突厥大汗眼睛的雄鹰。于是他沉了口气，大步踏了下去，与此同时，他脚下的人们纷纷跪在地上，拖着他们一俱比一俱高贵的身体膜拜。副将牵着马从皇宫的中轴线上缓步走来，在广场的中央屈膝跪下，说：“莫将请大帅上马！三军已经在三里外等候大帅的将令！”嘉烨伸手拍了拍马儿健硕有力的颈项，对着阳光，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天下无人能与抗衡的自信笑容。他早就想清楚了，他嘉烨是大圣朝的天之骄子，上天必定已有安排，他又何须惧怕？！一个翻身上到马上，稳稳坐住，就抬头直视着前方从两个夹道缓缓走来的臣工们。然后他的父亲从大殿内走出，身后跟随着他的兄弟们。这时候，二王爷也骑着马儿从他身后缓缓踏了过来，在嘉烨面前站定了，回头起手打拱说到：“军前参军李承志参见大帅。”
　　“二弟，此次真是有劳你了，但是大哥知道，有二弟从旁协助，这仗一定打得更加顺利。”
　　“哎，承志不过是个书生王爷，到军前也不知道能帮了大哥什么，但是好歹大哥身边会多了个可以商量的人，或许是有帮助的。”
　　洪德皇帝走了过来，二人才又从马上下来，万太监端了个大红漆盘子过来，在二人面前跪下，举着盘子说：“请殿陛们饮下皇上赐的壮行酒。”
　　两人饮下了酒，洪德皇帝才最后朗声说道：“你们是朕的儿子，是苍天上翱翔的苍鹰，朕要你们替朕给予突厥蛮夷最严厉的教训，使他们知道不愿臣服与我圣朝天国的惨痛下场！”万岁声一阵接着一阵荡了过去，嘉烨才上了马背，双腿一夹调转了马头，顺着御道，端坐着向前而去。二王爷也上马，跟着他踏上了西征的道路，他其实多少不自在，实在没想到嘉烨会拼死把他拽上，他还不服气的很，突然升起一股为人做嫁衣裳的失落感，便宜了老三跟老四了，西北其实是个有去无回的苦差事。
　　萧敏抬头看着嘉烨骑马走了过来，阳光下他浑身闪烁着无法形容的光彩，萧敏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孔。期盼着嘉烨能再近一点，过了一会，萧敏笑了，终于看真切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几年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嘉烨从萧敏身边走了过去，突然觉得心中像是丢了东西一样空荡荡的，下意识的回过头时，却正巧对上了萧敏仰望的面孔。
　　嘉烨突然生出一身的冷汗，竟只是在跟人群中那个小女子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可以说，那只是晃了一眼，马儿就载着他与她错了过去。嘉烨脑海中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清澈单纯，却又坚毅刚强得使人敬畏。嘉烨豁然回过头去，想要再找寻那个女孩，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错过的太远了，甚至连她的位置都没有记清楚。嘉烨慌了，有点不知所措，他强烈得渴望着再看一眼那个女孩的眼睛，仿佛她可以勾起他心中某些埋藏许久的回忆，那女孩子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可以在瞬间吸引他的注意？邪门了，嘉烨自嘲的笑了一下。
　　“大哥，你找什么？”
　　“没什么......”
　　嘉烨悠悠说着，在确定果真找不到她的身影之后才回过头去，坚定的朝着皇宫的大门踏去。那道大门的门廊黑漆漆的，但是门洞所射出的白色光芒却刺激得使人想要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