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以梦为马》习羽白

8、【8】

　　转过年，过了正月十五，叶秉文邝文琢带着叶既明前往哈尔滨，一起收拾好宿舍，又呆了三天。
　　每天见面时总会问有没有哪不习惯，叶既明答一切都好。
　　见叶既明训练、生活步入正轨，老二又在家中，两人的工作不能请长时间的假，第四天，带着不舍、担忧，叶秉文邝文琢离开了哈尔滨。

　　对空降兵的排斥到哪都一样，国青队另外几位女单都是十六七岁，很久之前从各种场合，不止一次听过叶既明的名字。
　　其中，路人佳更甚。她不止听过，还被教练要求观摩对方的比赛录像，训练动作失误就会被批评，说叶既明动作如何标准，要像她学习，时间一长，未见到叶既明本人已经生了反感。
　　除了这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关于下个赛季青年组派出去的人选。
　　国际比赛一个国家最多有三名额，依照叶既明全国锦标赛上的表现基本锁定一个名额，还有三个在美国训练的女单，也够得上青年组的年龄。
　　国际比赛是没希望了，那两个在美国，她做不了什么，可叶既明不是来了吗。
　　一直被教练拿着叶既明对比，早就心有不满，再加上比赛名额，可谓是新仇旧恨。
　　女单队员同是东三省出生，一挑拨，对叶既明这个抢占名额的外来者自是看不惯。众人达成一致，要给叶既明好看。
　　商量了半天，终究不敢做的太过火。
　　比如叶既明没回宿舍前，几人有说有笑，叶既明一旦踏进宿舍，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聚在一起说悄悄话。训练休息时，她们围在一起，嘻嘻闹闹。叶既明被摒弃在外，无人搭理。
　　叶既明倒也不在意，一个人倒也自由。脑中过着刚才训练中的失误的动作，再想失误的原因是什么？要注意什么？
　　想明白后再与教练交流。
　　在她眼中她们的排挤不过小打小闹。

　　一开始，叶既明是存着打好关系，和睦相处的念头。主动与她们打招呼，她们不回不理。叶既明不尴尬也不伤心，只是从此以后再没与她们搭话，她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
　　她们对自己的排斥从哪来，叶既明不知道，更没兴趣知道。
　　虽说不与她们计较，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目前对自己是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说不准哪天有别的举动，那时在意就晚了。
　　上辈子这类新闻还少吗？
　　没几天，叶既明向李家阳申请换宿舍，没说宿舍发生的事，只说自己每天会学习到很晚，怕影响其余队员休息。
　　李家阳没有立刻回答，说让他想想。
　　下训后把宿舍胆子最小的队员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
　　李家阳的脸看不出喜怒，对方吓了一跳，以为他知道她们对叶既明的举动，当即把一切和盘托出。
　　李家阳既震惊又愤怒，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管理下居然发生了孤立事件，自己竟毫无察觉。冷静过后，他明白若大肆处理，只会为叶既明招来更多的嫉恨，她的处境会更不好过。若不处理，只怕她们没记性，吃不到苦处，指不准日后做出什么。
　　略一思考，把女单宿舍成员和她们各自教练召到会议室集合。
　　人到齐后，李家阳说起最近女单私下有孤立事件，没有指名道姓。
　　除了那位胆小的队员低着头，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叶既明。
　　叶既明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李家阳冷哼一声，厉声道，“别看了，人家没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青年组的名额还没定，想要名额就努力训练，光明正大的争取，凭实力说话，不要玩见不得人的把戏。”
　　视线一个个落到队员身上，她们低下了头。到路人佳时停住了。
　　李家阳点出她的名字，“路人佳，你说是吗？”
　　路人佳站得笔直，不见一点羞愧，“教练说的对。”
　　李家阳本打算她们态度好，就给个机会。可瞧路人佳平淡不见一点惊慌的模样，压下去的火又开始往上冒。分明没意识到错误，更别提改正了。若轻拿轻放，吃不到教训，犯错成本低，难保不会重犯。也刚好杀鸡儆猴，让其余小姑娘长长记性，引以为戒。
　　李家阳当即不留颜面，把路人佳挑拨队员关系，并带头孤立排挤等行为一一说出。
　　路人佳的教练懵了，没想到今天这出的源头是自己队员，回过神来赶忙求情。
　　叶既明的教练也怒了，打断对方的话，表示必须惩罚，否则影响太坏。
　　叶既明的教练还是王晖，全锦赛后他接受国家队的返聘，继续担任叶既明的教练。
　　李家阳不说他都不知道叶既明在宿舍发生的事，叶既明没跟他说过，训练休息时他也没发现不对劲，她从来在俱乐部时也是这样，休息时间独自一人在一旁想着训练相关的事。
　　路人佳教练说，“孩子一时蒙了心，现在肯定知道错了。”说完，不断眼神示意路人佳说两句，表个态。
　　路人佳看见就像没看见，偏过头不吭一声。
　　李家阳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孙指你看她像知错的样子吗？花滑队成立几十年，还从未发生过带头孤立这种事。行为恶劣，影响极差，若不严惩，只怕后来人有样学样，队里的风气都要坏了。路人佳，国家队要不起你，你回省队吧。”
　　说完，转头对孙指说，“你陪她去宿舍收拾东西，通知家长接走。”
　　孙指还要再求情，路人佳将身上的队服脱下，搭在椅背上，转身离开。
　　“孙指，去跟她聊聊。别训斥，好好开导。”
　　孙指忙不迭地应下，转身急忙追去。
　　目送孙指离开，李家阳对着众人说，“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事。”
　　众人应了，声音不是很大，但李家阳知道她们都记住了。
　　排挤的事解决了，领头的也得了惩罚。但换宿舍是一定要进行的了，经此一遭，把叶既明再与别的女单选手安排在一个宿舍，有风险。独立一个宿舍是不可能，李家阳思来想去找了姚滨，想把叶既明与他手下双人滑女队员安排在一个宿舍，不是同个单项，便少了冲突。
　　姚滨想了想，同意了李家阳的提议。
　　一切的一切，叶秉文邝文琢都不知晓。叶既明私下找了李家阳和王晖，请求他们不要告诉父母这件事。
　　他们离开时，国青队放年假，队员还没归队。后来被孤立时，叶既明没告诉他们，宿舍调换成功后同他们打电话时，她只说换宿舍了，对方是谁谁，其余一概没提。

　　路人佳离开前来了趟叶既明宿舍，跟她道歉。
　　没有人压着，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她早厌倦了国家队的生活，受够了每天围着花滑转的日子。她天赋一般，快十八了还没冒头。别人一星期能掌握的技术，她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滑冰她感受不到快乐，只有深深的无力。
　　嫉妒啊。
　　她是真的嫉妒。
　　嫉妒叶既明的天赋，嫉妒她的能力。
　　从看到她的比赛视频开始。
　　她是不想滑，是讨厌花滑。但意识到没了名额，再也没可能去国际赛场那一刻不是觉得解脱，而是不能接受。
　　多重原因叠加，她走了最不该走的一条路。
　　李家阳发现时，她没有害怕，反而很平静。
　　就这样吧。

　　路人佳的道歉，叶既明接受了，其余没说什么。
　　她没将她放在心上，便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在李家阳的介入下，另外几个女单不敢孤立叶既明了，见面能互打招呼，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叶既明和女单队员关系一般，可跟另外几个项目的队员相处的都挺不错，无论在哪碰到都能说两句。放假时，还被她们拉出去玩过。
　　国家队的节奏叶既明很快就适应了，除了刚开始，接下来再未起过波澜。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食堂、冰面、宿舍。只有放假时，这种规律会被打断。偶尔被关系好的队员拉出去玩，多数情况下会被王晖邀请去他家，吃一顿饭。
　　只是夜深人静时，分外想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