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漫漫江湖路（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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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笛心急如焚。
听到城外布粥出了事后，他第一时间就跟着带队的师兄赶了过来，然而即便疏散了人群，他却依旧没有见到他的风大哥。
“这里有几具并非死于斗殴或踩踏的尸体。”
很快，万刃山庄的弟子就发现了那几个杀手的尸首。
“看起来像是武林中人下的手，死者也不像是一般人。”
“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在布粥的时候动手？”
弟子们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来，没有人注意到万笛变得难看的脸色。
死者尸首分离，脖颈处呈现微微的焦墨色，一看就是被至阳内力所伤。而万笛贴身照顾凤亓梧两日，自然是清楚凤亓梧便是至阳内力。
他明明提醒过了不可轻易动用内力，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风大哥才一定要出手？而这些死者就是一路追杀风大哥的仇家吗？
再来，大师兄不是给庄主送信去了？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他站在原地坐立难安，很快就被人发现异常。
领队师兄问他：“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我……”这时候自然是不好说出与风大哥相关的事，万笛眼睛转了几圈，蹲下身在死者身上摸索两下，“师兄！你看，他们身上都有这种样式的令牌。”
他找到的令牌是铁质的，正面刻着一个羊头骷髅，背后刻着两把弯刀。而那个羊头图腾，在场众人都不陌生。
“西羌人！？”
众人惊呼着围上来，果然在剩下几具尸体上都陆续翻出了这种铁令牌。
事关外族，肯定不是一般的江湖争斗。
领队师兄迅速下了判断。
“这不是寻常江湖仇杀，速速将此事禀报庄主，也告知此地官府一声。”
“是！”
眼看师兄弟们都领命而去，只有万笛一人还站在原地。少年剑客负剑而立，迷茫环顾四周，对着眼前一片荒凉的外城。
你竟然在被西羌人追杀，风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万刃山庄一行人调查城外杀手的来历时，昏迷中的凤亓梧，正被王音吃力地背负着，王氏兄弟二人在城内一家一家寻找还开业的医馆，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叫做南山堂的医馆还没有歇业。
“大夫！快帮忙看看！”
他们推门进去，只见坐堂的是一位白发老者。老者见他们形状狼狈，尤其伤者衣衫带血，却也是见怪不怪，一边指挥着药童去烧热水，一边让王氏兄弟二人将凤亓梧放平。
老者本来只做寻常治疗，但是在为凤亓梧诊脉后，他按在凤亓梧腕上的手却停顿了许久，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大夫。”王音仔细观察着老者的表情，追问，“有什么不对？”
老者对兄弟二人摇了摇头。
王音蹙眉，王旬则很有些紧张。
“怎么会？难道已经没救了？”王旬话没说完就被兄长瞪了一眼，只能讪讪闭嘴。
“这位伤者，他肺腑旧伤本就没有好全，现在内息混乱又伤了内府，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老者摸了摸羊须胡，对两人道：“不过，我看伤者内力深厚，这倒也不算大碍，待老朽开几贴药，只要好好调理，休息月余便没事了。你们在这等一等，我去看看药童药熬好了没有。”
老者看似悠闲地踱步走向后院。王音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
王旬正要松一口气，却被他兄长一把拽住袖子，王音在他耳边低声道：“走！”
“什么？”
王音却不再等他想明白，上前抱起昏迷中的凤亓梧就飞速向医馆外走去，直到转了几个街口才有空为弟弟解惑。
“那位大夫不对劲。寻常城内医者，即便会为江湖人治一些外伤，又哪里懂什么内家功夫。”王音提示道，“可你还记得他怎么说？”
“他提到了‘内息混乱’，还说‘伤者内力深厚’。”王旬回忆，顿时毛骨悚然。
王音脚下不停，急急在小巷内穿梭。
“什么人，才能把一次脉，就判断出一个习武之人的内力深浅？除非，他自己也对内力非常熟悉。城外刚刚出现了动乱，城内所有医馆都闭门不开，这时候出现一个会武的医者……”
话没有说完，不详预感便成了真。
“哈哈哈哈，好聪明的小子！”
半空中传来一声朗笑，王氏兄弟俩戒备地循声看去，却见刚才医馆里那位白须老者正脚下生风，从屋檐之间提纵身形，轻盈地落在他们身前。
“可惜，也是命不好。”白发老者哪里有刚才医馆里颤巍巍的模样，看这飞檐走壁的样子比王氏兄弟二人都硬朗，“你们若是放下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音的回答是后退一步，紧紧搂住凤亓梧的肩膀不松手。
“哦？”白发老者眼光一转，“看来，你们也是知道他是谁。”
“彼此彼此。”王音故作镇定道，“既然你我都知道这一位的身份。那老先生，我敢问，你对现在所做的事会引发什么后果，真的知晓么？”
“哈哈，后果？竟还有人与我‘问三声’讲什么后果！”
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白发老者笑得更开心了。
“你手中之人，是普通人又如何，便是天子又如何？这世上只有我不想杀之人，还没有我不敢杀之人。我再问你第二声，小子，你交不交人？”
他的内力深厚，仅仅是听他暗含内力的威胁，王音就觉得耳膜发胀，血管鼓动得难受。
这时候，城内巡逻的那些剑客都去了哪了？真是该到他们派用场时总不见人影！王音心里暗暗焦急，难道今天还是躲不过一劫？
“好！有骨气。”白发老头桀桀笑道，“那我最后问你们第——三——声——”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气劲快速震开。王旬抢先快步挡在两人身前，却被震得哗一声突出一口鲜血。
“二弟！”
王音连忙扶住弟弟，却见他已经昏迷过去。
这就是江湖人，普通人在他们面前都好像是待宰的畜生，就算你才名传世又如何，就算你出身高贵又如何，对这些江湖莽夫来说，顶多是品种珍惜一些的畜生罢了，杀便也杀了。
王音握紧袖子，低垂眸光，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看来，你们是等不到我问完第三声了。”白发老头有些索然无味，抬起手便要灭口。
铿——！
可他打出的暗器却和一把长剑碰撞在一起，两者相击，发出金石碰撞的悦耳之声。
挡住他的，是一柄剑，是一柄四尺长剑。
那剑光璀璨又泛着隐隐蓝光，是用剑之人内力高深引动了剑气。而此刻，这把剑，正握在一个白衣人手中。
夜色深深，却不如白衣人眸光冷冽。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想要灭口的白发老头一下子紧张畏惧起来。
“万成轩！你怎会在此！”老头惊呼出声。
白衣剑客，正是天下第一剑——万刃山庄万成轩，十年前，他双十年华便已登顶剑客之首，而如今十年过去，他的剑艺越发惊绝，天下已再少有对手。
万成轩并不理会老头的质问，扬臂一扫，挥剑而上。他脚步轻盈，出剑无影，只两三剑招，眨眼间便将老头避得左支右拙，落了下风。
白发老头急道：“万成轩！妄你一身武艺，却甘心给一个黄毛小儿当下手！这天下之主，他一个秃驴做得，难道你我就做不得么？”
他说的越多，万成轩的剑法便越不留情，几瞬间，便已经将白发老头避至角落，已无转圜余地。
“放我走！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是谁出钱买我来杀他。”
长剑上倒映出白发老头慌张的神情。
万成轩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必。”
不必留你的命，也不必你说。
剑芒如雷电闪过。
这一剑结束，世上再无“问三声”，一代邪医临死前双眼瞪大，似乎对死亡的到来有着强烈的不甘心。而对万成轩来说，杀死这样一位小有名声的邪医，似乎和击落了树叶上的一只飞虫，并无两样。
王音眼也不眨地看着那一幕，直到有人掰他的手指，才回过神。
万稜半跪在他身前，掰开他用力保住凤亓梧和自己弟弟的双手。
“快松手，他们需要尽快诊治！”
王音听到这句话，才终于松开手，然后，这位一贯在意风度的贵公子头一次毫无形象地向后一靠，倚倒在墙边。
“王音。”
那边厢，万成轩甩开剑上血滴，收剑向几人走来。出乎意料的，他直接叫出了王音的名字。
“为何在外四散流言，说天子与你王氏有婚约？”
白衣剑客语气清冷，却暗含咄咄逼人的气势。
站在月下的剑客，与靠在墙角的贵公子，两人目光相对，许久，王音轻轻笑了。
“是么？谁知道呢。”
他闭上眼，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漫漫江湖路（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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