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小说同人]赌》语笑无痕

3、第 3 章

　　凌晨的伦敦起着浓雾，两个缓慢移动的影子几乎与这茫茫融为一体。

　　冷冷的夜风吹来，哈瑟瑞尔戴上了帽子，他看一边的约翰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伸长手臂揽住他的肩，狠拍了拍：“你真应该冷静冷静。”

　　他自始至终没说话，哈瑟瑞尔最无奈他这种混混沌沌放任自流的样子，不由停下了脚步，两人望着新庞德街边梧桐树发呆。

　　“我们应该想想，你欠下的赌债要怎么办。”哈瑟瑞尔叹了口气，“一千多英镑...”又觉得喉咙发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酝酿中，一不留神便脱口而出，“你从没玩得这么不知分寸过。他对你——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约翰舔了舔嘴唇，没说话，往大衣兜里掏了什么，无果，又朝哈瑟瑞尔伸出一只手，哈瑟瑞尔早已习惯他这样的做派，会意地取出一根雪茄给他，又帮他点燃。

　　“我很冷静，”他文不对题，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哈瑟瑞尔听，而后他叼着雪茄，转过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一直都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意味不明的话语让哈瑟瑞尔疑惑，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车夫提的油灯照亮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到达克拉律斯街，约翰家门口等待的仆人早就迎了上去：“啊——我的少爷！您可回来了！我们几乎要担心您遭遇到什么不测啦！哈瑟瑞尔先生也在，来吧，赶快进来吧，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他们都知道哈瑟瑞尔和自家少爷约翰的关系亲密，所以对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已经习以为常。

　　哈瑟瑞尔把约翰交给仆人，又不放心地进了他卧室照看他，门口的仆人只说他睡熟了，不要太过惊扰。

　　约翰半倚在床上，衣服也没换，只是凌乱的敞着。窗外连一丝月光也没有，黑黑的，像无尽的坟墓，一点点吞噬掉他鲜活的将来。

　　他记得从没见他落魄过，他一向是风流得意的猎手，在形形色色的男女之中寻找自己的猎物，为了得到可以不择手段。

　　也是个什么都爱一试，都爱冒险，都爱超脱极限的赌徒，不，甚至可以说是亡命徒更合适。他曾说他出生起就像是置身于天平上，他把他的筹码，压制在他想要倾斜的那一端上，同时，也时刻准备着筹码失手，天平失衡，倒向另一极地，粉身碎骨。

　　他可以不惜输掉一切，但哈瑟瑞尔不允许他这样，因为他比约翰自己更要在乎珍重他。一次失手，就会让约翰真正完蛋，就像这一次，他会失去一切，他将一无所有，永远爬不起来再也翻不了身——最让他愤恨的是约翰还一厢情愿自掘坟墓，飞蛾扑火。

　　他怎么不回头看看自己呢？他永远眼睛里只会看得到那些新的猎物。

　　也是，他本来就是个无比追求新鲜感的人。虽然哈瑟瑞尔也曾是他的猎物之一。

　　他也曾是他的猎物...而却忘乎所以，面目全非？哈瑟瑞尔胸口涨得发疼，忆起往事，只觉无比讽刺。

　　压抑的怒火和嫉妒在他心里横冲直撞，惹得他快要发疯，在看到床底下那把闪着银光的左/轮手/枪时彻底点燃。

　　他蹲下身捡起来，握在手里，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约翰，这应该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枪。

　　这时，约翰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嘴里无意识地溢出一个名字：“科恩...”又像是死死地铭记这名字似的，千回百转，极尽暧昧，“艾陇科恩。”

　　哈瑟瑞尔全身血液好似凝固了，直冲向头顶，在黑暗里他看不见的地方颤着身子冷笑。他跟在他身边那么久，这种情况发生得数不胜数，他受够了。

　　恨不得真的给他一枪，结束这无法言说出口的折磨，也好断了自己的念想。

　　当下最鞭笞他理智的，当然还是约翰那有别人的，旖旎绮丽的梦，他疯了一样想打破，想打碎，想一枪击碎结果了，让它们灰飞烟灭。

　　也不知还是只是为了掩盖自己求不得的，可悲的狼狈。

　　握着枪柄的手心出了汗，他急促地呼吸着，把枪口指向床上，猛地他的动作定住了，因为约翰缓缓睁了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约翰定格的眼珠动了动，泛出充血的复杂之色。他并没有多少愠怒，而是伸手抓住了枪头，牵制住情绪不稳定的哈瑟瑞尔，仿佛在耐心等待他冷静下来。

　　哈瑟瑞尔的手指还停留在转轮上，只需要拨动，便能打穿他的手——但两人谁都没有再前进，在诡异的气氛中这样对峙着。约翰的眼睛始终深切地凝望着哈瑟瑞尔，让他有了从来不敢承认也不敢奢求的错觉。

　　他的心在这四目相对心心相照之中一点一点柔软下来，握着枪的手松开，枪立刻被握着枪头的约翰夺去，甩到了床边。

　　约翰半坐起来，没有问哈瑟瑞尔这样做的原因，也没有追究，因为他能猜出个大概。他面不改色地示意哈瑟瑞尔坐到他床边：“我不后悔跟他赌。哪怕输进我的全部家产。我心里始终有个信念支撑着我，一定要赢。”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仿佛是接受了审判视死如归的死刑犯。

　　哈瑟瑞尔皱起眉头，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把我这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作为赌注，那东西很重要，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他看了哈瑟瑞尔一眼，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所以我知道，我决不能输给他。”

　　哈瑟瑞尔云里雾里，还想继续问下去，约翰却摆了摆手：“我累了，先休息了，你走吧。”就接着躺了下来，但明显是一副满腹心思的样子。

　　哈瑟瑞尔能看出约翰在有事瞒着他，而他口中说的赌注，对他很不利。同时他也很好奇，什么东西能死死地牵制住一向不计后果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