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过沧海》水色琉璃

2、蝴蝶飞不过沧海（二）

　　把自己的身体在一池温水中，仿佛水是固体，而自己是那只包裹在其中的蝴蝶，只是我不挣扎，任由自己在水中凝固。如同一颗绝美的琥珀。
　　带着淡淡的浴液的香气的身体赤裸的裹在薄薄的丝被里，凉凉的滑滑的感觉不知道是皮肤还是丝被。上了十三个小时网的红颜，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透露着冷漠，一份让人心疼的憔悴。我微笑着，柔柔的说：“你十三个小时没和我说一句话了，我知道你想我了？”红颜走到宽大的床前，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带着烟味的唇一寸一寸的吻我，我有点透不过气，可是我还是微笑着，听着她一遍遍的呼唤我的名字：小蝶。我闭上美丽的眼睛，黑暗里开始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一刻眼睛里流出了一种叫眼泪的水，打湿了我长长的睫毛。
　　我是一个不吉利的女孩子，妈妈生我的时候整整哀号了十三个小时才生下我，第一次经历痛苦生育的娇生惯养的妈妈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在产房的窗户上有一个粉白色的蝴蝶，在夕阳的照耀下扇动着孱弱的翅膀，所以妈妈叫我小蝶。十三岁那年，妈妈出了车祸，抢救了过来，一张娇好的面孔却毁了，从此家里没有了镜子，那年爸爸离开了妈妈。也是在那一年，我在同学家的镜子里发现自己出落的如花似玉，那天我对着那面小小的镜子整整看了一个小时。妈妈总是盯着我的脸发呆，然后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有时候是打我，开始我大声的哭，后来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等她打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青紫的地方涂上药膏，然后在日记本里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血红的大字：我希望她死。
　　不久，她真的死了，是自杀。我嘘了一口气，送葬那天我一身白色，如同一只羸弱的小粉蝶。我一滴眼泪也没掉，每天按部就班的做我应该做事，没有悲痛也没有快乐，直到一天开家长会，我失控的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失声痛哭，那是我十三岁以后第一次失控，也是最后一次。
　　我象一株需要依靠寄生的植物，却找不到依靠。于是俯在地面上艰难而阴冷的活着，直到我上大学，认识了红颜。
　　那是开学的前一天的下午，我靠在床上看小说，寝室的门开了，很多人好象突然冒出来一样，拥簇着一个公主一样的女孩子来到唯一的空铺，红色的裙子张扬着年轻的活力，短短的头发如同日本的娃娃。他们好象当我不存在一样喧闹着，张罗着，当一切收拾妥当，所有人都出了门，那个女孩子走到我的床前，伸出手说：“莫红颜。”我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角，同样是三个字：“沈小蝶。”红颜收回手，没有一点尴尬，轻轻一笑走去门去。
　　在兰色罂粟我第一次见到的红尘，红颜抱着他的胳膊，将脸亲密的贴在他的身上，殷勤的介绍说：“我的好朋友，小蝶。小蝶这是我大哥，莫红尘。”然后，红颜穿这一身黑色的紧身装如同一条快乐的鱼融入了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红尘玩弄着手里的红色液体，问我：“你有什么爱好？”我带着惯有的微笑，：“没有什么爱好，如果有的话可能是沉默。”红尘漫不经心，说人要是没有什么爱好，那么什么都可能随时成为她的爱好，我淡挑眉角，比如呢？比如我想让你和我一起爱上这个酒杯里的红酒，它叫情人醉。话音未落，红尘已经把我抱在怀里，将酒杯递到了我唇边，周围一切都那么喧闹，没人注意我们，我屈从的静静的喝着，直到一滴不剩，红尘满意的说这才乖，我冷冷的笑着如同一条毒蛇。
　　夕烟很美，我坐在窗台上，默默的吸着烟，任烟灰和白色宽大的睡裙在风里飞扬。寂寞不只流露在脸上，一个人要是在应该热情的时候却是冷漠，那她的寂寞已经深入骨髓了，要是想脱离只有死。红尘走了过来，抽去我嘴里的香烟，低声说小蝶做个乖女孩，然后吻着我的额头、眼睛、嘴巴，突然痛苦的呻吟了一下，我如同一朵午夜开放的花朵，在黑暗里静谧的笑着，牙齿上还带着一丝血迹。红尘添了添嘴唇上的血，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眼睛里充满里欲望的火，嘶哑的说很好。将我如同一个软绵绵的布娃娃扔在了床上。
　　屋子被汗水、厚重的喘息和听起来绝望的尖叫充斥着，我如同一只死鱼仰望着天花板，不明白为什么上面浮雕的希腊诸神的表情都是悲哀的。夕阳落下，眼睛里面都是黑暗，突然屋子里的灯亮了，刺得我的眼睛流出了眼泪。红颜铁青着脸看着我们，红尘开始慌乱了，我依然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红颜带着眼泪狠狠的给我一个耳光，冲出了门去。瞬间我一贯苍白的脸上凸起了一个红肿的手印，红尘叹了口气倒了一杯红酒给自己，问小蝶你想知道什么，我想你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懒洋洋的好风度的回答。
　　红尘喝了一口酒，说我们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国外了，只有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我很疼这个唯一的妹妹，到了十几岁她越出落越漂亮，帮她摆脱那些追她的男孩子已经成了一件棘手的事，可是她从来没有男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低着头，抬起眼睛说：“因为她爱的是你。”红尘手颤动着，将酒杯的酒撒了一地，说不错。这不奇怪本来你们从小感情好，在说真的很少有男孩子比你优秀，我有点怜悯的说。
　　红尘用颀长的手抬起我的下颌，瞳子里第一次露出清澈的目光，象个无助的孩子哀求我，小蝶帮我。我幽幽的叹了口气，将红尘的头拥在胸前亲吻着，那一刻他是我的孩子，我可以抗拒一个英俊但是霸道的男人的征服欲望，却无法抗拒保护一个受痛楚的男人的倾诉。
　　屋子里很黑，月光透过窗子将银色的光辉撒在冰凉的地板上，我穿着白纱的类似于唐装的宽大衣裙，披散着漆黑的长发躺在红尘的怀里，听着音响里面放的悠扬、空灵的《寒鸦戏水》，用发稍搔着他的鼻子，笑着说：“红尘一骑妃子笑，我的红尘怎么要小蝶笑呀。”红尘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精巧的钻戒，吻着我的鼻尖、嘴唇，梦呓般的说：“小蝶嫁给我。”我柔柔的说很好。
　　红颜在婚期定下来的那天离开了家，十天后带回了一个很好看却是满脸邪气的小辉，红颜醉熏熏的说是我男朋友，男人用肆无忌惮的看着我，我紧紧的靠着红尘，悄声说：“他好象不太好。”红尘苦笑了一下，说：“那也比没有好。”我无言的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是用个坏办法解决，总比没办法好。
　　我没想到红颜找小辉居然是对付我的，那天红尘出去上班，我躺在床上看时尚杂志，小辉无声的溜进了我的卧室，将身体压向我，我挣扎着、呼喊着。这时候红尘回来了，小辉随手抄起一个瓷瓶砸向红尘，红尘喊了一声，鲜红的血从额头流了出来，然后象放慢镜头一样软绵绵的倒下了，红颜闻声近来，尖叫一声，扑向小辉哭喊着：“我没让你杀死我哥哥，你赔我的哥哥。”小辉甩开红颜，仓皇的逃跑了。
　　红尘就这样死了，小辉逃跑不知何处，我没有控告红颜，我知道红尘不喜欢这样，红颜不在嫉恨我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身上她还能感受她哥哥残留的气息，并且我有了身孕，而我也只能在红颜身上找到红尘的影子，于是两个女人为了让更多的回忆一个她们共同爱过的男人的气息，在几个月后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