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华如栩（本土女尊）》彩虹之下

1、孟闲绝

　　闹市里，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衫上满打满算不下于十个补丁的小女孩口水横流，望着卖馒头的小摊渴望的眸子探了又探。
　　“栩儿，想吃馒头？”同行的落魄女子脸色灰白，十足十营养不良的模样，寒栩顿时羞愧难当，姑姑对她仁至义尽，她非但不能相帮，反而处处拖累。
　　想到此，她缓缓摇头，道:“姑姑，栩儿辰时食了番薯，这会儿肚子装不下。”
　　她们姑甥俩一路逃难至此，甚至有一晚宿在荒郊野外，那一地带遍是坟墓。可恰恰因此，两人焦虑恐慌的心沉淀下来，美美睡了一觉。要知道，自那一晚血溅满门，她们疲于奔命，不敢有一分一厘松懈之意。
　　今晨，她们路过一处野地，女子挖了几个小番薯烤着吃，小寒栩狼吞虎咽消灭了一大半，而她的姑姑洛山堪堪吃了两口，剩余的放入包裹充作今后的食粮。
　　回想起弟弟的殷殷叮嘱，一时间洛山悲从心来，她无能，护不住夫郎幼子，眼睁睁看他们惨死，现如今又像丧家之犬带着甥女四处流浪，无以为家。想寒栩小小年纪，就得忍受风餐露宿的苦难，若当初母亲再多活几年，她寒窗苦读考取一个功名，岂会有今日之难。
　　可怜她的小儿出生不到一个月，就随夫郎去了。午夜梦回，他们遭难的情景一幕幕回放，夫郎怨恨的眼神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放不下。
　　“洛山，你枉为人母，丢下自己的亲生孩儿不顾，心心念念一个外人。我可怜的儿，你娘嫌你弃你，可你是爹爹的心头肉，爹爹这就去陪你。”话落，一头撞死在窗户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纵使心头流血，尸首尚且来不及替他们敛葬，背着吓破胆的寒栩夺路而逃，尽往深山老林而去。躲躲藏藏了大半年，寒栩恢复神智，除了愈发缺少安全感。她猜想风声不紧了，两人才冒出头，总不能一直挖野菜、捕猎，单寒栩一介小孩就生受不住。
　　洛山啊洛山，你看看面前的小女孩，她才五岁，正是调皮捣蛋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却陪着你吃苦，饥一顿饱一顿，连个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你侮辱了母亲洛天读书人的名头。
　　“老板，馒头几文钱一个？”洛山正犯难之际，一个举止斯文的女子笑着问摊主。
　　“两文，这位姑娘要几个，老婆子这儿有的是。”摊主摆摊久了，也有几分眼力，这个女子气质高雅，非富即贵。
　　“一个。”女子摇着折扇，寒栩从小在姑姑家长大，随外祖母洛天学了几个大字，勉强认出了上面的题字，是“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落款“北山花措”。
　　“姑姑，这位姐姐扇子上的字比之外祖母如何？”
　　洛山心内赞赏，妙，忒妙！
　　“姑姑的魂念飞飞，不理栩儿，栩儿生气了。”小巧的嘴巴撅起，倘若换身打扮，毫无疑问小美女一枚。
　　“天壤之别，无一丝可比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往日是我自大了。”洛山自诩书法绝佳，认为天下无几人能出其右，当然洛天除外。
　　“在栩儿心中，您是最厉害的。”
　　洛天眼神回暖，轻柔抚摸侄女的小脑瓜，道：“傻气，这等话日后切莫再提。”
　　“大姐此言差矣，字之好坏，在于看字人的心，你失之偏颇了。”买馒头的女子潇洒回身，落落大方道，“这位小妹妹心思纯良，不慕荣华，实属难能可贵。依小妹愚见，不出二十年，必成大材。”
　　寒栩顿时喜形于色，咯咯笑道：“姑姑姑姑，这位姨姨夸我了耶，这下您放心了吧，等我光耀门楣的那一日，必会为姑父表弟报仇的，您别再在半夜走远落泪了，栩儿一个人怕怕。”
　　“栩儿……”洛天闻言泪湿衣襟，那日的事栩儿终究是埋下了阴影，她疏忽了。抱紧甥女瘦弱的小身子，她心下大恸，栩儿若有个好歹，她如何向弟弟交待。
　　“相请不如偶遇，大姐若不嫌弃，可到寒舍稍坐，闲绝定扫榻相迎。”女子敛衽施礼，端是俊俏儒雅。
　　“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山断没有无故叨扰的理由。”这女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们高攀不起，且是福是祸不定。
　　心思百转，洛山坦然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后会有期，望小姐珍重。”
　　“君子成人之美，在下不会强留，只不过可否容我两个时辰，到枫桥阁单独详谈几句。”
　　枫桥阁是酒楼，专供客人吃食饮酒，历来是文人雅士聚集的盛地，费用不低，起码平民百姓是无缘进去的。
　　“这个……”洛山拿不定主意，那个富家女子再三邀约，她再推拒，倒显得不识抬举。
　　“在下姓孟名歌蓝，字闲绝。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实是为难，就此别过。”
　　孟歌蓝，遵城首富孟家的庶出大小姐，写的一手好字，被有字圣之称的当朝太傅花措收为关门弟子，小字圣孟闲绝之名由此世人皆知。
　　“孟姨不走，栩儿不准……”见状，寒栩大急，第一眼她就对孟歌蓝有莫名的好感，不想错失与其结交的机会，恐抱憾终身。
　　攀扯住孟歌蓝的衣袖，语带恳求:“姑，孟姨是好人。”
　　“也罢，如此山恭敬不如从命。”
　　洛山视寒栩如己出，见不得她委屈，当下应了。殊不知，她的这次妥协影响了她乃至寒栩的一生。
　　一行三人步行到枫桥阁，小二姐自然不会不识鼎鼎大名的小字圣，哈着腰迎上前，笑道:“孟大小姐有段日子没来了，掌柜的交待雅间给您备着，您请。”
　　“哇，这大堂好生高雅，来往的皆是文人墨客。姑姑您看墙上挂的那副字画，画上的人是姨姨，画如其人，真应了栩儿的名字，栩栩如生。其字更是一绝，与您想比，过之而无不及。” 寒栩进了枫桥阁，一眼就被屋内的摆设吸引了视线，文房四宝、字画满目琳琅，专供客人欣赏，兴致一起可自行作画，由当日店内的客人鉴赏，公认第一的作品挂起，其得主今后在枫桥阁用餐一律免费。
　　与其说枫桥阁是酒楼，不如说是文人的天堂，书香的府第。

作者有话说

　　女尊文，希望亲们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