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就这样一辈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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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下雨了……跑，还是不跑，这是个问题。
我抱着手里的书，站在书肆门口，迟疑地看着外头瓢泼的大雨。
流魂街上，空荡荡的。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在瞬间将所有的人迹冲了个干净。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雨声。
是的。我已经回来了。回到这个承载了我无数记忆的地方。
想起那个找到我的人……早知道，就不跑出来了！我懊恼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混沌的天色。虽然辨不清钟点，但应该已经过了跟浮竹约好的时间了吧！我不由地暗暗着急起来。
雨，越下越猛，完全没有止歇的预兆。地上的水花，激烈地跳荡着，不大功夫，我的鞋袜就已经被溅透。赌气甩了甩脚，我把眼一闭，咬牙冲进雨里。
嘭！——没跑两步，我就跟什么人撞上，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还没等我惊呼出口，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仰头一看原来是浮竹。
“你……”
“来接你回家。”他笑着把我罩在伞下，拽过衣袖擦了擦我脸上的雨水。
回……家啊……我在心里默默重复一遍。好奇怪，怎么突然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会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上来吧！”他背过身去，在我跟前蹲下。
“哎？！”
“我背你。”
“不用了……”
“快上来！”他催促道：“雨太大，好几个地方都积水了。”
想了想，我没有再反驳，乖乖爬到他背上，接过雨伞把我们两个人严严实实罩住。雨点噼噼啪啪打在伞上，很吵，但似乎……又很安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趴在他肩头，开口打破沉默。
“直觉。”他得意地冲我笑了笑。
“哟！浮竹大人的直觉还真准！野兽派的吧！”我忍不住调侃他。
“错！我的直觉……”他的耳朵，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起来：“是音无派！我的眼睛，只看得见你。所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一眼找到。”
“浮竹……”
“音无。之前我对你的请求，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什么请求？”
“嫁给我，音无。我会一辈子都这样安安稳稳把你背在背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把你放下。”
一辈子……对死神来说，这是一份很漫长的承诺呢！我把脸贴在他后颈上，听着两个人节奏一致的心跳。
“音无？”他的这个问号里，透着一丝紧张。
“傻瓜。”我凑到他耳边低嗔一句。
浮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涩涩地干笑一声，道：“嗯。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你不愿意的话……没关系。”
“我现在是跟你回家。”我恨恨地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回家！你这个傻瓜！”
“回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轻笑着，继续迈步往前走去：“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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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脸上好痒……
一个吻……两个吻……三个吻……四个吻……吻……吻？！！
我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惊醒，倏地张开眼睛。一张近在咫尺的笑脸扑入眼帘，满满地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
“早！音无，该起床了哦！”
“嗯……”揉了揉眼睛，我刚要开口跟他道早安，却不意被他的一个吻堵住了嘴。
“先不要说。”他离开我的唇，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我的脸，笑道：“再等一下。”
我诧异地看着他，浮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笑。不过，手上一点都没闲着。用被子把我裹了个严实之后，他抱起我，走出房间，坐到回廊上。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面向东方，看着渐渐发亮的天空。而我，也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搂着我，下巴轻轻搁在我肩上，凑到我耳边低声问：“会冷吗？”
我摇了摇头，倚在他怀里，静静地等待着。当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之后，我侧过脸，看着他微笑：“早！十四郎。”
他的手指，就像这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带着淡淡的暖，缓缓滑过我的双眼。
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我突然发现，原来，能在对方的眼中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回来了。”我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呼吸间，满是那熟悉的味道。
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用力将我抱紧，在我耳边叹息般低喃了一句：“欢迎回来。”
浮竹十四郎。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知道并且相信着，听上去天方夜谭一般的事，但他，一定能做到。而这一次，他真的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我，把我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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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某鬼居然还没睡？！
一看见依旧亮着的灯，我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但是……都已经到门口了，再想偷溜出去估计是不太可能了吧！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踮起脚、猫着腰一点、一点往前挪。心里偷偷地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终于舍得回来了。嗯？！”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那个……嘿嘿……你还没睡啊……”我直起身子，看着他笑。
“你不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他冲我暧昧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我把打横抱起来：“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哦，夫人！”
夫人？！一听他这个口气，我就知道要坏事！既然这样，那干脆先下手为强！想到这里，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过去蹭了蹭，道：“这样啊！那你一定很累了吧！好！未来孩子他爹，咱们就赶紧洗洗睡吧！”
“不着急。”他把我放到早已铺好的被褥上，然后翻身将我压住：“夫人，你就不关心一下我为什么眼巴巴等你到现在吗？你对为夫这样不闻不问，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这……”话说到这份上，还容得了我躲吗？！认命地叹了口气，我“笑”着问他：“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我被人出卖。”他看着我，无限悲情地叹了口气。
“出卖？！呵呵……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哦？！夫人何出此言？莫非……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哎？！没有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嘛！我只是……嘿嘿……那个，夫君你脾气好、人缘好，又机智过人、英明神武……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出卖你，也不可能出卖得了你吧……”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多说几句好话总是没错的！我努力地眨巴着两只超感动星星眼。
果然，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绷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然后，猛地张嘴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啃咬了起来。自从发现我耳朵极其怕痒之后，他就特别喜欢用这个方式来“惩罚”我。又麻又痒的感觉电流一样窜过，身上立刻密密麻麻爬起一层鸡皮疙瘩。心跳好快，嘴巴好干……我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可是被他压得死死地，完全动弹不得。
“别……别咬了……我求饶……求饶……”
“求饶？！”他松开我的耳朵，笑着问：“这表示夫人愿意好好听我诉苦咯？”
“嗯！”我使劲在枕头上蹭了蹭耳朵，但好像还是蹭不掉那种酥麻的感觉。
“很好！那就请我冰雪聪明的夫人帮我好好参详一下，究竟是谁出卖了我！嗯？”
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照片。那上面，是他裸着上身擦头发的侧影。不用看我也知道，照片背面还写着“老白出浴图”。
“嘿嘿……这张照片……”我用力吞了吞口水，干笑两声，道：“……你哪来的？”
“嗯！那不重要！”他皱起眉头，看着照片，道：“可以这么近距离接触到我的隐私生活，看来在我身边有内奸啊！夫人，你说对吧？！”
“呵呵……”
“为夫的‘出浴图’被人堂而皇之地登在女性死神周刊封面上……”他突然把视线转到我脸上，表情严肃地问：“夫人，你也一定很气愤，很想把这个内奸揪出来，对不对？！”
“呵呵……”
“夫人放心，我已经有线索了！”他脸上的笑越来越诡异。
“呵呵……什……什么线索？”
“就是这个啊！”他把照片翻过来，将那几个字亮到我眼前：“夫人，你不觉得这字迹很眼熟吗？”
“是……是吗？！呵呵……”
“所以……”
“所以什么？”我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某种名叫“危险”的气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夫人你对此就没有什么见解要发表吗？”他猛地迫到我近前，我们两个人鼻尖的距离大概也就只够插进一张纸而已。感觉好……好……好恐怖……
“我……那个……见识粗浅，还是不要在夫君你面前露怯了……”
不好！眯眼了！！我本能地挪了挪脑袋，想要避开他灼人的气息。但下一秒，我的耳朵又被某鬼咬住。
“啊……行了，行了！我错了！求饶！真的求饶了！”
“说。”他简洁地吐出一个字，但并没有放开我的耳朵。
“照片是我偷偷拍的……”刚说到这儿，他湿滑的舌尖就在我耳朵上轻轻动了一下，我忍不住惊喘起来，赶紧大声接着道：“我只是想私人收藏的！真的！但一不小心被乱菊看到，然后被抢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就被小八给登出来了……”
“只是不小心？”他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我。
“保证！我保证！这么珍贵的照片我怎么舍得跟别人分享！对不对？！！”我立刻眼神坚定、语气坚决地保证：“真的只是不小心！决不是故意！决不是出卖！！”
“但是……”
“但是？”我都已经这么诚恳了，就不要再给我转折了吧……我在心底暗暗祈祷。
“惩罚还是要的，不是吗？！”他冲我一龇牙，道：“无论怎样，损失已经造成了。”
“这算什么损……”话刚说到一半，看见他再度凑近的脸，我立刻改口：“是！损失太大了！那个什么……对于夫君春光外泄这件事，我会深刻反省的，你就不要大意地惩罚我吧！”
“很好！我一定不会大意的！”说完，他噗地吹灭灯火，躺到我身边。
“你……你要怎么惩罚？”我小心翼翼地问。
“等你反省够了再说！”他冷冷地丢过来一句话，然后就背过身去，睡了。
可怜我，居然真的提心吊胆、无比“自觉”地反省了一个晚上……5555……我造的是什么孽啊！这只隐性腹黑肯定是灵王专门派来克我的！大清早起来看见脸上的两只熊猫眼，我简直怨念地要死。就连满桌子丰盛的早餐，都提不起我半点精神。
“反省好了？”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嗯。”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做好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没有？”
“嗯。”我吸了吸鼻子，视死如归地看着他。
“很好。”他点了点头，沉着脸道：“去把房里那件振袖换上。”
换衣服？！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我“野兽的直觉”告诉我，还是照吩咐做比较好。于是，我乖乖回房换好衣服，然后挨到他身边，讨好地陪着笑轻轻拉住他的袖子。谁知这个动作，却换来他严厉的瞪视。面对他刀子一样的目光，我只得瘪了瘪嘴，沮丧地放开手。
“我的手又没断，干嘛拉袖子。”他握住我的手，往外走去：“还有，不许再瘪嘴。”
肯拉着我的手，就表示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咯！我暗暗窃喜，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果然！嘴角动了一下！明明就是想笑，明明就是没在生气嘛！故意吓唬我！！呵呵……
“清音，准备好了吗？”
“是的。队长。”
“好，来吧。”
嗯？！这什么状况？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锁进怀里。
他伏低身子，凑到我耳边低声道：“看镜头，笑。”
“什……”我扭头想要问清楚。但，我刚一动，他的脸就轻轻贴过来。于是，我主动献吻的镜头，就这样被永远定格。
事后，他不但把照片放得大大的摆在房里，还主动提供给小八到处散播，搞得我现在成了人尽皆知的“夫控”。而这位可恨的始作俑者，一脸幸福地四处宣传我的“光辉”事迹，并大言不惭地宣布要永远霸占由女性死神协会颁发的“瀞灵庭模范夫妻奖”。
话说那个死小八也是，预算明明很充足，结果颁个奖小气得一毙。你知道奖品是什么吗？就是一只写着我们两个人名字的碗，还美其名曰“表示夫妻两个人永远同吃一碗饭”。偏偏浮竹还美滋滋地特地做了个架子，一只、一只全都供起来。好了，看吧，我们家现在基本上也就是一餐具店，而且只卖碗。我真是彻底服了！
我一边腹诽，一边擦干净最后一只碗，放回架子上摆好。
“娘！娘！”一听这嗓门就知道，是我们家的无敌捣蛋王。
“什么事？”我费劲地挪了挪笨重的身子，看着眼前这个玩得浑身脏兮兮的小鬼。
“爹说散步时间到了，让我来叫你。”他高高扬起脸，双眼晶亮地看着我。
“哦……你吃什么了？”我打量着他的脸，然后伸手刮了刮他的嘴角：“好像是烤肉酱。”
我刚问完，死小子就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嘴，然后眼珠子开始滴溜乱转。这表情……有问题！我眯起眼睛，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说实话。否则今天晚上不让你跟妹妹五分钟。”
话说，“每天五分钟”是这小子日程表上的固定项目，其实就是贴着我的肚子，跟“妹妹”（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判断的，反正他一口咬定说是个女娃）说五分钟话，聊聊一天之中好玩的事情（其实多半是他闯的那些惨不忍睹的祸），然后才肯乖乖去睡觉。
果然，一听要取消“五分钟”，他立刻蔫掉。垂着头，嗫嚅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交代：“是烤……烤麻雀啦……”
“烤麻雀？！哪来的麻雀？”
“那个……”眼神又开始游离。
“五分钟。”
“嗯……咒……咒来的……”
“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用您教的咒术咒来的。”他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很狗腿地笑道：“娘！真的很好用唉！都不用费劲跳起来去抓，我一念咒语，它们就不动了，随便捡捡就……”
在我的逼视下，小家伙终于识趣地闭上嘴巴，从我身上下来，乖乖退到一边罚站。
“你爹呢？”让他带着儿子去修炼，居然给我跑去咒麻雀！！
“嗯……爹他……他在烤麻雀……”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他在哪儿？！带我去！”我撑着身子站起来，往外走去。
“娘！您生气啦？不要嘛！爹说要注意胎教！”小家伙两步就追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
嗯，看来瞬步练得还不错，肚子里的火气稍微消下去一点了。但是——
“胎教？！胎什么教？！想当初我怀你的时候，胎教好得一塌糊涂，结果呢？现在天天被你气得恨不能吐血！”
远远看见蹲在火堆旁边的某只，我的火又开始往上撞：“老白！你干的好事！！”
“你来啦！”他装得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拉着我坐下，还举了个麻雀递到我跟前：“尝尝看，味道不错哦！最近你不是说想吃辣吗？我特地在酱汁里加了辣哦！”
我刚要开口数落他，嘴就被堵住……嗯……味道还不错哎！好好吃！
十分钟后。
“……娘果然只要有好吃的就不会生气。”
“还有新鲜的蘑菇和玉米，要不要尝尝？”
“嗯。好。”最近胃口一直很差，难得现在想吃，一定要多吃一点！
又十分钟后。
“……舅舅说的一点都没错。娘果然是天吃星……”
啪！——手里的竹签被生生拗断！
“小四！！！”
“哇啊！！！”死小子一声惨叫，从我的魔掌下逃脱，瞬步遁走。
“不要追啦！小心肚子里那个！”浮竹把我拉住，阻止了我的下一步行动。
“干嘛拦着我！这死小子就是欠教训！！都是你啦！没事搞出这么皮的一只小鬼……”
后面的抱怨，被人成功地吃掉了。
“那咱们再搞一个不皮的不就好了。”他在我的唇畔轻笑：“好了，现在多余的人物都退场了。我的每天半小时（话说，就是那个传说中华丽的散步时间），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然后，一瘦一胖两条鬼影依偎着渐渐走远。
风吹过的时候，依稀还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今天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好像……没有吧！”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没说吗？”
“有吗？记不得了哎！你知道的，孕妇记性比较差。”
“这样啊……好吧！我爱你！”
“嗯……孕妇的听力也不是很好哎！”
“我爱你！”
“还是听不太清楚呢！”
“我爱你！！”
“不行，不行，还是……唔……”
呵呵……后面的话，大概又被吃掉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就这样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