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乱入笑傲江湖·如是我闻（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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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他的大光头：“这是命运，佛渡有缘人。”
田伯光赧然：“善哉善哉。”
令狐冲好笑：“你们这样一对师徒，也是没谁了。”
本来嵩山剑派灭门后续，还有真正的大事情正在发生。魔教长老向问天，圣姑任盈盈，带着一个自称前任教主任我行的跑去现场认领，说这事儿是黑木崖上那位现任教主干的，只有那个阉人能修成这样诡奇的功法。
一时间魔教教主木有小丁丁这件事尽人皆知，并纷纷意有所指的打量任我行的□□，猜测任盈盈是不是他亲生的……不，这个不是那个真正的大事情，大事情是武林空前大团结，正道人士在五岳剑派最后三岳的号召下，选了华山岳不群暂代盟主，万军齐发，誓要打上黑木崖去，连我们已经退出五岳的恒山派，也象征性的派出了代表参与。
不幸的是田伯光讲到一半就被我的不着调带歪了楼，三个人又都喝大了，对嵩山派也无甚好感，轻易就给忘了。
田伯光忘了说，我和令狐冲也迟钝的完全没想起来问一声，发生了这么大事情，武林同道打算如何处置。
几天后，虽然不缺吃少喝，但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送饭上思过崖的是个平时负责洒扫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华山弟子，令狐冲懵逼了，缓过劲来逮着那家伙一顿吼，问他为甚么六猴儿没来，是不是发生甚么大事了。
他其实已经隐约猜出剧情走向，却不肯相信自己被遗忘的这么彻底。
那华山弟子惊惶解释说这是掌门的意思，大师兄前面力救曲魔头祖孙，跟魔教关系暧昧，不便参与此事，以免授人话柄。
令狐冲还呆滞着，田伯光一拍脑门，终于把剩下半截故事讲完。
我也懵逼了，老林筒子什么时候成了魔教教主了？难怪生意做的那么红火。
田伯光无辜脸：“当时被我师傅一打岔我给忘了。”
我：“……这个锅我不背。”
令狐冲激奋道：“我必须去！”
华山弟子急了：“大师兄，掌门交待，你这次不听他的话，以后就不要认他这个师傅了！”
令狐冲：“天下人参与天下事，即便不能是华山弟子身份，我也要出一份力！”
我要笑不笑，轻佻斜眼乜他：“是吗？”
令狐冲有些狼狈，很快自嘲一笑：“师傅身居盟主要职，想必意气风发，无暇他顾，师娘每逢除魔卫道时刻，恨不能身先士卒，死而后已……战场无情，刀剑无眼，小师妹武功那么差，却没有人分神保护她，我，我岂能袖手旁观！”
田伯光听到最后立刻竖起眉毛就要骂人，被我一巴掌刮后脑勺，叫他别添乱。
有那位无间道的任教主带路，条条大路直通天堑黑木崖，没落的日月神教一派仅就人头上说，也完全不是正道十几大门派的对手，一人一脚踩也踩死了，打上去费不了什么功夫。
男主也要跟两个女主会师了，没有林平之的小师妹和没有任盈盈的大师兄，他们真的能经历生死考验从此幸福愉快的在一起吗？
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在思考这个问题，让我心中不安大盛的是我终于回过神来，从青城派到嵩山派相继灭门，现在华山派又上了黑木崖。
也就是说，原本剧情中所有接触过《辟邪剑谱》的人，眼看就要死绝了，这个世界的轴心事件仍然是围绕着这部剑谱，而令狐冲也果然置身事外。
光风霁月的令狐冲，剑胆琴心的令狐冲，我明明就在他身边，眉睫都能数清，却有一种从很远很远的距离遥遥眺望他的感觉，而我的内心无比平静，我甚至感觉注意力无法从翻腾的不安中拉回到他身上，仿佛那日违背己心和本愿，逼到呕血脱一层皮也要上思过崖，已经耗尽了我的叛逆和对他的执念，在不在一起真的不重要了。
我将大白交给令狐冲：“你先去罢，小心那个任盈盈，她的人设是聪明的好像bug一样的存在，没她料不到和搞不定的事情，她肯定听说过你力挺曲洋刘正风，不一定会对你怎么样，但你想跟你小师妹修成正果，此人你不可不防。”
田伯光：“师傅，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意懒心灰，交待遗言的意思呢？”
……为什么我身边的尽是一些不懂修辞的沙雕。
令狐冲一笑，也是意懒心灰：“修不修成正果，都无所谓了，但还是谢谢你。”
我点点头：“我随后就到。”
他一拱手，跃上雕背，大白振翅飞掠，我远目，见他起先是半蹲屈膝，随后竟似御兽一般，站起身来，衣摆凌风，仙姿卓然。我仿佛已经能看到黑木崖上，他宛如神话中东皇鲲鹏降临，大杀四方。
我和田伯光下了华山，交待他去找我爹妈跟恒山汇合。
田伯光：“……我千里独行田伯光的师傅，果然也是千里独行。”
我微微一笑：“这就是缘分。”
华北的隆冬积雪，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灰色。
我记得很清楚，上黑木崖那天，大雪如覆，腊八，小寒，眉间绘着火焰的林平之，和血污埋了脸的令狐冲，在遍地尸骸的中心对峙。
我麻木的问：[为甚么不告诉我。]
小明：“……我不敢。”
我：[哦，你不敢。]
小明：“那小子手起刀落没事儿人一样，宝宝都吓尿了，嘤嘤嘤……”
我低声笑笑。
岳灵珊正在令狐冲怀里临终私语：“大师兄，我做梦都想嫁你。”
我不知道在我来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甚么，但我想，没有过小林子的岳灵珊，她三岁起生命中就只有将她负在背上，抱在怀里，捧在手心的大师兄，到她情窦初开，哪怕是出于雏鸟情节，她怎么可能没想过执手白头的那个人，是她青梅竹马的大师兄。
小明：“不用太难过，男主已经和任何人都没有可能，你的任务完成了，早点回来，冥想之境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我：[……嗯。]
平旷的山巅翻卷着雪花和云雾，大风撕碎了凄凉的哭喊。
令狐冲放下岳灵珊，握着碧水剑，自凌乱的额发间抬眼，却见我已经走到他和林平之中间，我面对他，只是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了我的立场：“走开。”
我感觉这具孱弱的身体面对男主意志的威压，几乎透不过气来，可是我不能走开，背后那人，是我顷刻间就要支离破碎的意志：“有朝一日你喜欢的那个人面目全非的站在你面前，亲手击碎你心底唯一柔软的角落，那是你留给他的，他却让你想起来就不禁潸然世事残酷，流光容易把人抛。可你非但不怪他，反而心疼的无以复加。你已经失去他了，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令狐冲，你懂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他一定懂得，至少曾经懂过，可是他放不下：“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绝不会放过他。我欠你的恩情，事后你尽可自取。”
我点头，慢慢拿出箫来：“不必了，与我合奏一曲，从此过往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你技巧尚待琢磨，胜在心中有琴，琴有心声，自成天籁。”
令狐冲解下背上焦尾，席地而坐：“请了。”
到此时我终于能不猥琐，能直面这《笑傲江湖》，它本就是知己谱写，无关风月。
后来我常常想起那个桃花眼瞟人，笑起来总有些揶揄和作弄的少年，他极少刻意讨我欢喜，却总能让我享受到从未敢奢求过的时日静好，别无所求。以及那天他没头没尾，说的一句临终遗言。
我这具身体，本没有甚么大气运，这个衍生世界又没有洗髓伐经，改造体质的设定。历来越强大的功法就越难以驾驭，越容易反噬自身，故而修炼越高深的功法，越容易走火入魔，习武之人切忌心性不定，意志不坚。
心法又不似剑法那般直观，外放，内里修炼出了岔子，旁人想帮忙都无从下手，也所以令狐冲会因为桃谷六仙和不戒和尚在他体内一通瞎搞，弄到内力尽失。
我本就承受不起九阴真经这样强大的内功心法，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平日自如挥洒或不动用的话，自然平安顺遂，一旦心气郁结，经脉运行不畅，就跟SAS没什么两样：自爆是我这个战犯最后的尊严。
令狐冲低头拨着琴弦，泪珠和雪落在琴面上，蒸腾白烟飘散。
我终于抵受不住，散功呕血，扑倒在地，是我不自量力了，竟想跟完全主角对抗。回头却见林平之斜撑着一柄素面纸伞，桃花眼尾飞红，墨发束带垂肩，衣襟翩然。
他负手漫不经心笑谈：“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活要活得尽兴，死要死得好看。”
……嘲讽我吗混蛋。
那时我满耳轰鸣，再难抑制，只知道他遥望着我，目光深邃，神情柔和的说了一句什么。令狐冲按下琴音，仗剑上前，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挡。
半天他回头，我便知道，那个放心不下江湖凶险，天心难测，一力推动剧情，让我圆满的少年，人世间再也没有了。
他原本可以不死，可他活不尽兴宁可死。后来我重温旧梦方知，这是我离开福威镖局那天他就已经下定的决心，挥刀自宫，没有半分犹豫。
我在悬空寺的五年，他在另一个天涯海角，和我一样的套路，守望，却不打扰。
而我也终于听到他那时说的是：“究竟负我多少回，你才能记起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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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令狐冲
恒山仪琳，左冷禅当选五岳盟主那一年，嵩山大宴，她跟在定逸师太后面，小小的一个萝卜头。
当时恒山剑派差不多全是她这种小萝卜头，我本不会对她有印象，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与我小师妹说，你看那个小光头，格外圆溜，好像晴天娃娃。
我着眼望去，那个脑袋圆圆，眼睛圆圆，鼻子嘴脸全都圆嘟嘟的女孩儿，她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甚么，仍全神贯注数着手串上的紫檀珠子，而我完全没想到十年后与那个少年重逢，是在不死不休的黑木崖上，他自绝经脉，死的好看无比。以及恒山仪琳，她会长成那样一个小尼姑。
那时所有人都说她喜欢我，只有我知道不是的，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喜欢。
她的喜欢就像我喜欢她一样，携手并进，生死不负。
生死不负而已，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此人已心有所属。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乱入笑傲江湖·如是我闻（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