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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乱入射雕·呆到深处天然黑(4) ...

  •   被扯着领襟吊在半空中飘荡,我无语问天。
      见我不慌,郭靖也不知道着急,不紧不慢的回答:“她是铁木真汗的女儿华筝公主。”
      柯镇恶默了片刻,将我抖了一抖,仍恶声问:“你与那黑风双煞甚么干系?”
      我被抖的有点恼,冷声责令:“放我下来!”
      郭靖立刻上前一步:“她不高兴了,老人家你快快将她放下好好说话罢,否则休怪我要对你失礼了。”
      对嘛,我的狗,就应该看我脸色知道该什么时候去咬谁,可以不敌,但不能怂。
      我冲他摆手稍安勿躁,用伞敲敲老瞎子胳臂:“放下我罢,好叫你知道我与那黑风双煞是甚么干系。”
      柯镇恶想了想,哼声道:“谅你小娃娃也耍不了甚么花招。”
      被他抖腕甩开,我凌空翻了个筋斗,后退好几步勉强拄着伞单膝跪了,才算没摔个四脚朝天。
      这是要试探兼震慑啊,有内力了不起哦。
      郭靖赶紧扶我:“摔疼了没?”
      我摇头,站起来整整衣裳,耳听得又是一阵七嘴八舌,总算大家都知晓了黑风双煞为何物,才在一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从伞柄抽出箫来,假借擦拭一番的功夫,让自己稳了稳心神。
      我必须稳下心神。声乐最能出卖情感,这几日我一直在揣摩黄药师的狂放傲岸,恣肆不羁,虽然我最终发现没什么好揣摩的,只消我从现在局限于身份年龄的种种束缚中解脱出来,淋漓发挥如今只敢在郭靖面前偶尔流露的尖牙利爪,跟东邪那厮就大概齐差不到哪里去了——不就是任性么,谁不会啊!
      梅超风这条人物线索,被黄药师原谅的渴望贯穿始终,为此她死都不惜,可她更怕着即便她死,黄药师也不会原谅她的背叛。也是她越渴求就越不敢求,才会被黄蓉一次又一次轻易耍弄。
      所以依着梅超风的心理,她若是知道黄药师在附近,别说弑师反抗,那是决计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的。
      我笃信自己的分析和定论,并笃信剧情君定下人设,是譬如上帝造人一样的道理,并不能像程序代码那样,中途还可以暂停,托管,不顾是否ooc的任意胡闹。
      内心一番自我肯定之后,我点点头,曲子就定了东邪的成名曲碧海潮生,深吸一口气,只见除了郭靖面色如常,江南七怪全都屏住了呼吸,我又把箫放下了。
      柯镇恶眼睛看不见,心中却雪亮,察觉到氛围不对,立刻冲我叫嚣:“你又磨蹭甚么?!”
      我磨磨蹭蹭睨着他,故意慢吞吞道:“那骷髅你方才也瞧过了,当知他二人已然神功大成,你兄妹几个加起来也不定是他们对手罢?我这一出声引了他们来,你觉得你们能站在这儿安然无恙的吃瓜?”见他皱眉犹疑不定,我冷笑一声:“我功夫什么样你方才也试过了,就算不能诛杀那铜尸铁尸为你兄长报仇,杀我并不成问题,你慌甚么。”
      这段旧仇便是他几个结义也不曾听他提过,一时间又乱了起来。
      柯镇恶声音都打颤了:“你,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别说你是个甚么公主,骗骗小孩子却骗我不得!”
      我又露出那种神棍的表情,偏头远目,悠悠低声:“不可说,不可说。”
      柯镇恶握紧了手中铁杖,我知道他是动了杀心,我这个当前不可掌控,未来不可限量的小娃令他产生了迷之恶感。
      在原剧情中他教养了郭靖的十几年后,仅仅是疑心他要伙同梅超风暗害自己兄弟几个,就实打实想要了他性命,韩小莹不忍,他便骂她妇人之仁,不顾全大局。最后关头若不是韩小莹一念之差,答应了全听他的却又临阵倒戈,提剑帮郭靖挡了他那当头一棒,一代神雕大侠横死当场,原著就神作了。
      早说了他不是动手前会讲道理那种人,凭自己臆测枉杀几个人委实不算甚么。大不了嚎哭一场承认错误,眼泪一抹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谓之,真性情,快意恩仇。
      可我始终觉得,越有本事,杀伤力越大,越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人员伤亡,就越应该控制好自己的坏脾气,譬如优秀的位高权重者,总是惯常不动声色的,所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越是能翻手为云覆手雨,越是连蝼蚁般性命都心生怜惜。
      然而我生平揽阅武侠小说中,杀伤力大的比比皆是,修武同时修心养性的凤毛麟角。而那寥寥几人当中,并不包括金庸笔下大部分角色,那大部分,都是越聪明越做坏事,越坏越聪明,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的。
      冯蘅黄药师都有惊天伟略,不世之材,可他们一个从老顽童那里骗走了武林至宝《九阴真经》,遭报应吐血而亡,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弄残了自己第一批徒弟全员,悔恨终生。
      具我所知,他们不管在我身处的这个世界,还是在我本存的那个时代,各个提起来都是一面倒的赞其才华横溢,聪明伶俐,推崇备至,心向往之。可见这才是普世通行的价值观,既然德才兼备不可求,自是应该才在德之上。我这个不肯苟同的精分,果然还是愉快的自挂东南枝去吧。
      然,死又有何惧,况且我还是一个可以反复植入同一个系统的病毒,多玩几次再摧毁这个系统也未尝不可,心碎的只有小明而已,而我并不心疼她。
      知道他瞎,我也不看他,玉箫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我嗤笑:“你想杀我?你可想好了,如今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我若是此番枉死你手,往后至少十世,我必给你不重样的死法。”
      我用那样莫测的神棍表情,煞有其事的讲着来世今生,柯镇恶即便看不见几个结义的表情,也能察觉氛围是仿佛凝结了一般的沉重。开玩笑,我这一套不管真话假话都能讲的我自己都当真的本事,心理医生不知糊弄过多少个,会忽悠不了你们几个四肢发达,脾气暴躁的江湖草莽?
      “我姑且建议你们藏匿行迹,你们自便。”说完我也不等他们反应,把箫就起,前奏一出,那荒山与草原霎时已被瀚海席卷,浩荡万里烟波,铺满月色。渐渐风卷云起,暗涌潮生。箫声愈疾,不觉已洪涛澎湃,白浪接天。
      未到尾声,箫音却止了,远处朦胧的跪着一双人影,颓唐中透着死灰之相,正如我所料,他们无意抵抗。
      周围已经空荡,连郭靖都被带着藏起了,我未使任何轻身功夫,缓步走上前去,口中轻声吟诵:“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梅超风茫然望我:“你不是师傅…么?”
      即便看见我这身形,她都不敢相信刚刚奏曲之人并不是黄药师。
      我轻笑一声:“他立过誓言,不能续写《九阴真经》下部绝不离开桃花岛,有些事情,便少不得要有人代劳。”
      陈玄风抬头,神情闪烁。
      他跪着与我站着差不多高,我便走到他面前去:“你又想逃?还是想杀了我再继续逃?也罢,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我也无意与你等结交,只有一样,那《九阴真经》本就是你师傅他从别人手中骗来的,再被你们盗去纯属因果报应,说到底他自创许多绝世武学,也算一代宗师,只是与那《九阴真经》无缘罢了。可盗终归是盗,他行骗已是不对,不能再任由你们变本加厉,一错再错。”
      梅超风心神已乱:“师傅他说只是他与《九阴真经》无缘,他当真是这么说的?他是肯原谅我二人了么?”
      我叹息一声:“比起你们,他更不能原谅的是他自己。当年他盛怒之下挑断了你们其余几位师兄弟的脚筋,将他们悉数逐出桃花岛,如今过着一盏清茶,追忆似水年华的日子,每思及此,便要愧疚难安,彼时他着实是罚的重了。”
      梅超风突然捂住脸躬下身躯,泪渗指隙,悲声呜咽不止。
      我盯着陈玄风:“他当年只收了你们几个徒弟,因而不曾立下门派规矩,严格约束你等,可背叛师门,偷盗秘宝,令几位师兄弟代你二人承受了你们师傅的怒火,到如今你们却还逍遥着仿佛无事发生过,这样真的好么?”
      陈玄风也盯着我:“你想要我二人自废一身武功再将《九阴真经》奉上。”
      我点头:“这些年来你二人造了不少杀孽,但若肯诚心悔过,就此归隐,尚可余生安稳。”
      依着柯镇恶教科书一般的江湖人脾性,自不会再拿他二人怎样,顶多一口唾沫啐脸上,老死不相往来。
      可我也看出陈玄风是不肯的,决计不肯,于是他动了,他方意动,我已飘身退后丈余,内心道:给你指明了天堂有路,你偏不走,你真是剧情君一条好狗。去吧哈士靖!
      就听旁边一声男童呼叫:“休要伤我华筝!”小小的人影已经从旁狂奔而来挡在我身前,被那陈玄风抓个正着,挥着伞没头没脑一通乱打,同时隐匿周围的江南七怪齐齐涌出,一时间战的不可开交。
      ……我怎么就成你华筝了?我吐槽着,背手盯着战圈慢慢踱步略阵,直走到正挡在梅超风前面,她还跪在原地,我回头瞧她,只见她愣愣的望着我手中玉箫,更不动弹,便不再去注意她,陈玄风并不将这七人看在眼里,也就没想着招呼她参战。
      天上铅云滚滚,电闪雷鸣,雨水滴滴答答下将起来,恰陈玄风被郭靖厮打的烦了,抽空抢了那把油纸伞随手一扔,给我接个正着,刚撑开来,抬头便见一组毒蒺藜正面袭来。
      该来的总归要来,张阿生已经惨死当场,郭靖失了伞正拔出匕首,这一战该要结束了。
      “我的眼睛!”背后响起梅超风的惨叫,眼前陈玄风正缓缓倒下,他垂危痛唤:“贼婆娘,我这回怕是栽了。”
      我扭头,梅超风正摸索着想上前来,我出声制止:“你的贼汉子练气罩门被匕首捅了对穿,已是不成了,你还不快走!”
      柯镇恶咆哮:“哪里走!”
      “算了罢。”雨下大了,我只得运气提高声音:“她夫君偿你兄长一命,她也还了你一双眼睛。”
      柯镇恶叫道:“她杀人如麻,我便是不为自己,今天也饶她不得!”
      他虽叫着不能饶,可在场能动的却也只有我和郭靖两小儿了,我却不说破,点点头道:“那么,我不拦你。”
      梅超风顿了顿,终是不管不顾的大哭狂奔而去了。
      回过头来,陈玄风瞪着我,有出气没进气,张口再发不出声音。
      我冷笑一声:“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就该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下场。”
      陈玄风死不瞑目,那边张阿生也交待了临终遗言,韩小莹恨的哭着踉跄上前,举剑便要戮尸,被我用箫挡开,我将伞稍稍后倾,抬头隔着重重雨帘冷眼看她。我的目光肯定很吓人,韩小莹竟惶然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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