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乱入萧十一郎·四月雪满（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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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点上齐，聊到江湖事，必须提起的当然是割鹿刀。
连城璧是被邀请函点名的豪侠之一，鉴刀他是肯定要去的，沈璧君孕期悲春伤秋，时常忧郁，想起一手把她带大的奶奶就掉眼泪，听说鉴刀在沈家庄非去不可，哪里由得连城璧说不。
双方交换一下信息，发现没有出入，连城璧略松了一口气。这年头讯息不发达，就怕传言有误——真理掌握在我手中，我肯定是不怕的。
入夏白日漫长，四月的无垢山庄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所谓山庄，就是说人住在庄子里，然后整座山都是他们家后花园。
连家数代经营，富甲天下，庄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白玉栏，琉璃瓦。游廊上藤萝枝蔓，木笔书空，观园里花开荼蘼，杨柳堆烟。
十一摇着小船去给我摘菱角和莲蓬，沈璧君扒着栏杆看，苦逼的连城璧陪我下棋，让我一车一马一炮二卒，并先走三步。
百步将军，连城璧拱手：“承让。”
我输的整个人心浮气躁：“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媳妇被人盯上了。”
连城璧慢吞吞看我一眼：不就是你吗。
我怒：“不是我！”
连城璧：“……哦。”
我：“他派了最得用的心腹，目标是最好的刀和最美的女人，势在必得。”
连城璧：“这岂非全天下男人的目标。”
我受不了了:“爱信不信！”
连城璧：“你说的这一个是谁。”
我没好气：“你凭什么信我所说？”
连城璧：“我并不信，只是排除可能性威胁。”
我气笑：“你也许听说过逍遥侯武功深不可测，但你听说过小公子吗，听说过天宗吗，听说过哥舒天和哥舒冰吗？你排除一个给我看看。”
我出说来的全都是客观存在的，客观存在就没办法精确设定谁能知道谁不能知道，无法算是剧透。而且连城璧的认知中，我的人设是女妖怪，满江湖的人一半都跟我有一腿，消息路子广了去了，嘴上再傲娇，其实心里分分钟就信了。
连城璧沉默了一会儿：“天宗，我是听说过的。”
我：“哦？你都听说过它什么。”
连城璧：“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我：“......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呗。”
连城璧：“还望赐教。”
我：“说来话太长，麻烦，不赐。”
连城璧：……耍我吗？
我点头：“嗯，就是这样，我就喜欢你明明很想喷我却不得不咽回去的一脸晦气。”
连城璧起身，掸掸雪花银的苏丝薄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微欠身：“少陪了。”
正确解读方式：大爷的，老子不陪你个神经病玩了！
我笑着摞棋子：“尊夫人自幼体弱娇惯，今又害喜，着实出行不便。沈太君倒是老当益壮，夫人又是她唯一的亲孙女，不得已劳烦老人家前来无垢山庄小住，陪夫人待产，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好过夫人此去济南路远迢迢，舟车劳顿。关键夫人可不似连庄主这般深谙江湖险恶。”
连城璧盯着我，待我说完才略一拱手，什么都没说，往沈璧君那边去了。
他这样的男人，打一出生就顶着整个江南武林惟他连家马首是瞻的荣耀光环，看起来谦恭优雅，温和极了。事实上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媳妇就没一个好人。他总能看穿别人内心的阴暗面，并加以适当利用或铲除，恰是因为他很懂这些。
但凡我今天稍微流露一点当他们夫妻是朋友，情真意切的关怀之下，才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都会一个字都不相信我，十一附言是我们一伙的，沈璧君附言就是三人成虎，危言耸听。
他原本就只相信他自己。
这是心术，再没有什么能比我对人心知道的更多，多到我厌恶，放任，冷眼旁观。
抬起头十一正捧着覆满荷花的竹篾小筐向我走来，连城璧捞了一朵杨花吹沈璧君脸上，被她笑着嗔打。
次日连庄主指示，正在收拾行李的不用忙了，夫人不回娘家了。
鉴刀再重要能有老婆孩子重要？何况现在老婆还是真爱了，何况他本来就是用剑的。
割鹿刀原本就没有被好端端的送到沈家庄，此番我也不指望它能被好端端的送来无垢山庄，但沈老太君还是要来的，否则沈家庄灭门的帐就会被算在我们十一头上，那怎么能行！
下午茶时间连城璧发完各种书信帖子过来，我们已经从割鹿刀无法被送到无垢山庄的一千个理由，聊到了天宗掌控江湖的一千种方法，正在说玩偶山庄的磕碜手段。
这个世界不算离奇古怪，但民间各种鬼怪巫蛊，灵异奇谈从来不间断更新，像这种能把人等比缩小的药物，还真不敢说他就肯定没有。
我和他们说还真就不可能有。
能让人变大变小的物质在源世界的科幻电影里早几百年就有了，但一直到我所在的这个年代也没有成真，因为这明显就不符合自然规律。把人变成蚂蚁那么小，一个馒头吃一年，地球早特么喘过气来恢复生机了，用的着修改基因链，制造特种人，迁居外太空？
当然上述这段话不能跟他们讲。
十一就问我既不是神棍，也不懂医术，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笃定。
我说我还好奇你们怎么就不笃定呢，脑洞开的比我还大，当心精分自爆。
十一：“那逍遥侯能练成西域瑜伽神功，肢体伸缩自如，硬能刀枪不入，软能柔若无骨，何况只是将身体缩小的话，我还听说过一种缩骨功，也许逍遥侯就能缩至手掌大小，那么能想到研制一种将普通人缩小的药物也不是无稽之谈了。”
我失笑：“练瑜伽还有这等好处？同时兼容百炼钢和绕指柔，岂非也能自攻自受？该不会就此自生自灭了吧？”
十一:“……你有毒啊？！”
我：“我有没有你不知道？”
沈璧君含着一颗盐渍梅子，敏而好学，不耻瞎问：“为什么自攻自受会自生自灭？”
我毁人不倦：“自己丁丁爆自己菊花，不跟别人□□产仔，可不就自生自灭了么。”
十一扶额。
沈璧君：“……虽然没听懂，但是突然感觉以后都不会爱菊花了。”
我诚恳脸：“宴宾楼的菊花鲈鱼还是好吃的。”
沈璧君崇拜脸：“女侠莫名霸气侧漏。”
我拍桌狂笑：“这孩子学的好快！”
连城璧看向十一。
十一遮着脸：“别看了你学不会的。”
不日回信纷纷到来，大家都表示可以理解，也不麻烦，会备上厚礼来贺。
我当即告辞。
沈璧君惊诧：“你们不是来看刀的么？怎么刀还未到，却要走了？”
我笑：“不是说了么，这割鹿刀恐怕是送不到鉴刀会上的。”
沈璧君：“……那些话不是玩笑吗？”
……再见傻白甜。
我捏捏她脸：“就算能吧，我们也不是想看，天下第一的美女，是连庄主的。割鹿刀么，我早说过，会将这当世第一的好刀亲手送给十一，这可不好在无垢山庄下手。”
沈璧君：“萧十一郎快刀天下无双，依我看割鹿刀就是为他量身而造，何不堂堂正正的争取？”
连城璧：“因为他是大盗，不是大侠。”
十一看他一眼，两人相视而笑，磊落坦荡。
我：“菊花……”
十一捂住我的嘴拖着走了。
护刀入关的四个人，打头的独臂鹰王名头最大却是炮灰，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都是天宗的狗，只等他表演完割鹿刀被杀人越货，扭头将真刀献给宗主。
我才不管这些，成败在此一举，我反正都是要倾尽全力的。
在丹江湖交上手，他们原本并不将我们看在眼里，嗤笑着问我们这样就来夺刀，太没诚意。
我也笑：“夺？它本来就是我的。”
手臂一挥，玉箫所指，肉盾十一窜了过去，我留在原地憋大招，放碧海潮生。
此曲一出，山摇地撼，平湖陡起狂澜，我吹的十分投入，全身心的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在极致的暴力美学中将他们一锅烩了。
真正的割鹿刀我碰触到就有一种微妙的心灵感应，不用出鞘就能知道。
光照在蓝盈盈的刀身，刃口隐约有金光流动，看得出来十一很喜欢，他喜欢就好。
没几天听说无垢山庄出事了，一问小明才知道，沈老夫人决定南下之后，沈璧君出于种种我完全不能理解的孝义之心，做出了让连城璧亲自到济南去接的脑残决定，偏偏连城璧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对他无垢山庄的防卫工作太有信心，就答应了。
我和十一去夺刀，连城璧去接人，然后无垢山庄就被闯了，庄主夫人就他吗被带走了啊！还是自愿跟人家走的啊！因为对方自称是连城璧的朋友！
这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连城璧护在掌心里不谙江湖险恶的心肝宝，还是俩！
十一做主，要帮连城璧的忙，理由是沈璧君是我的朋友，我……很想说不是啊。
最后我就带着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连城璧面前。
连城璧不干了：“我到底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我还不干了呢：“人又不是我拐走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十一：“好了你们两个！”
我怒：“你看他那张晚娘脸，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我欠他啊？”
连城璧：“我没求你。”
我大怒：“我还就告诉你了，你今天非求我不可！那小公子是逍遥侯的心腹兼女人，心理畸形，杀人不眨眼。沈璧君是逍遥侯要的人，但小公子根本就不乐意带她给逍遥侯，她只想制造一出沈璧君被先奸后杀的意外交差！而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找到她！”
连城璧想都没想就给跪了，咣咣磕头：“求你帮我！”
我跳起来：“我让你这么求我了吗？”
连城璧：“你想让我怎么求你，你说！
十一拉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
我挣开他：“我没闹，我要他去杀逍遥侯，发动他能发动的全部人力，去玩偶山庄杀逍遥侯。老婆被他抢了难道不应该打上门杀他全家吗，届时小公子又会如何选择？这叫围魏救赵。”
连城璧：“可…玩偶山庄在哪里？”
联合男女主角，剧情流向一边倒，小明没必要再畏畏缩缩的做人，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了。
我于是说：“我画地图给你，前期宣传工作一定要做好，要迅速。咱们赶时间。”
十一：“他不是逍遥侯的对手，去多少人都没用。”
我：“你读书少不知道围魏救赵，打玩偶山庄只是做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乱入萧十一郎·四月雪满（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