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新来的女配是反派》藕断思莲

30、乱入萧十一郎·四月雪满（5）

　　我站起身，决定回城里找个面摊吃点宵夜，明天离开济南。
　　再看一眼身边枕着手臂嚼草茎，静望夜空的少年，我心生温柔，轻声道：“我走啦。”
　　萧十一郎默无反应。
　　我慢吞吞迟缓的转回头:“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将欲迈步，他才坐起身扯住我的袖口，闷声问道:“为什么？”
　　我低头看看自己裹成棒槌的右手。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男女主角第一次同时出现的瞬间，我就被秒掉了一只爪子。
　　不待我答，萧十一郎又问：“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之前见到我不都是很开心么？为什么中秋节陪你一起过了，却甚至不肯给我一个笑脸？……我不希望是我以为的那样，所以还是由你亲口告诉我吧，为什么。”
　　……你他吗少给我装无辜啊：“你以为的是哪样？”
　　萧十一郎：“这一路北上我听了很多和你有关的江湖传闻，说你率性肆意，独来独往，想给谁好脸色坏脸色，全不看这人是谁。欢喜了，和跑堂的小二都能把酒言欢。不欢喜，源记票号的少东家看也不看一眼。爱搭理谁了就搭理，不爱搭理谁，爱答不理。根本就谁也没放在眼里，见人见事全看心情。”
　　……这说的，好像还真是我。
　　萧十一郎轻声道:“我想了想咱们在一起时，你似乎对我也不外如此。”
　　我笑笑：“是么，原来我对你也不外如此。”
　　萧十一郎：“早在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时候，就听过更多和你有关的绯色传闻，是说你裙下之臣无数，喜欢最刺激的生活，世上一半的男人为你疯狂，剩下那一半也都想要一个让你令他们为你疯狂的机会。”
　　……满江湖的人风四娘认识一半，剩下一半认识她。原来萧十一郎说这话是有内涵的。
　　只是我该如何言说那种绝望，风四娘在他眼里已经是这样一个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一腿的女人了。两本原著翻完仅有的春宵一度，他甚至很惊讶的完全没想到那会是她的初夜。
　　呵呵：“所以骚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给你机会，你反而不要。”
　　萧十一郎：“所以你觉得无趣，不想再跟我纠缠了？”
　　他抬起头来看我，目光直戳戳的，璀璨的晶流星落的大眼睛眨了一眨，竟似要哭。
　　翻滚的吐槽的欲.望突然就平息了。
　　我的心塞涌到鼻子，眼前模糊成一片:“因为什么你就所以了？看人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啊骚年！这还要我教你？”
　　第一次他丢下我在龙湫瀑布，我眼看着他纵身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中，虽然我知道出去的路，可是一个人站在深山里却仍抑制不住满心失路之悲。
　　第二次他丢下我在杭州某个寂静的客栈，竟连道别都没有，趁我睡着留书离开，而且我前夜才刚刚主动吻过他。
　　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愿从小明那里听到和他有关的任何消息，以至于千佛山下做坏事被他当场捉了现行的时候毫无心理准备，百感交集。
　　明明是他先撩拨了我，却又那么任性的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但凡我不顾念雁荡山里他数次护我将自己置于险境，又方方面面周全照料，却不要被我感激故意恶声恶气满口喷毒汁。不用那么依恋他，欢喜他，就我这脾气早就发飙，绝交，看见他就烦，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谁让我就喜欢了他，于是底线不再不可逾越，原则也不再板刻生硬。说过当断则断仍同他一起酌酒赏了中秋，听话的不再喝醉，安静的道了再见。只是希望以后别再见了，真的，别再见了，因为我不想落个和原剧情中的他一样可悲的下场。
　　从前我也一直都希望能遇到这么一个人，遗世而独立，犹如清水出芙蕖，爱上一个人会不顾一切。
　　我在源世界活了二十多年，找了也等了，一直都没能遇到。我对谁都漫不经心，看谁都像看场戏，只要我高兴，别人是什么感受和我没关系。
　　所以过剧情时候我也曾特别不能理解: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为了自己高兴吗？你萧十一郎一开始就知道沈璧君再好也是连城璧家的女人，你要喜欢她，可不就得落个遍体鳞伤的下场，你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喜欢了，真是活该。
　　直到龙湫瀑布那次他转身离开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大概从来就不是一件能高高兴兴，缺心少肺的事情，因为你的开心不开心都不再只和你自己有关，你无法驾驭，他人便即是地狱。
　　而我不想活在地狱里。
　　我使劲用手背揉着湿嗒嗒的脸和鼻子:“你对我又何尝不是你那所谓的不外如此！你要一生只为一人全心全意，承受不起轻易辜负，偏我是个吊儿郎当，不负责任的，所以你压根就不肯让自己喜欢了我。难道这些我不知道么！”
　　十一紧抿着唇，不说话。
　　是了，这才是症结所在，从前我总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不过是因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靠近我这种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人。
　　我也真是活该了，啥也不说了，泪奔吧。
　　长草间被惊扰的萤火虫成片的漂浮起来，十一追上来紧紧抓住我那裹成棒槌的手掌，我都快疼抽了，大叫：“放开我！”
　　十一愣愣的看着我。
　　我咆哮：“疼死了！！”
　　十一低头看看手：“哦。”
　　哦个淡啊，我眼都红了：“还不松开！”
　　十一拼命摇头。
　　……他这是，在挽留我罢？那就怪我不得了。
　　我杀一个回马枪反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抱紧，眼泪狂飙：“你快长大吧骚年，我要把持不住了！”
　　十一笑了：“乖了，快了快了。”
　　回城里路过大明湖，我冲着平阔的湖面张开怀抱，大声抒情：“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十一笑，戳我的酒窝:“走了，去吃一碗幸福的牛肉面。”
　　吃面的时候拿起筷子，我呆了一呆：“十一，回头再雕一支簪子给我吧。”
　　十一：“那一支呢？”
　　我：“掰断扔掉了。”
　　十一摇头叹气：“……这么绝情，一点念想都不肯留吗，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我：“怪我咯？”
　　十一无奈：“讲道理。”
　　面摊的老板磕着烟斗大笑:“格老子埋半截黄土的年纪了，就没见过哪个女人是讲道理的。”
　　我和十一均是一脸的同情：“您老人家运气可真坏。”
　　那天我们离开济南准备一路向西去趟关外。
　　驿道上，一辆载着干草垛的牛车缓慢的匀速前行，草垛顶上是我们花了两个卤蛋和一壶烧酒买的顺风专座。
　　上个月萧十一郎牛刀小试，不料名声鹊起，这几天在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受过两江总督恩惠，并且还没混出名堂的江湖人，全都义正词严的要拿他报恩。我们十一很不好意思的说这才是他不与我同行的真相，他不想牵连我。
　　我想挖出那桩官匪勾结案，十一又嫌麻烦，说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活着的，他又不是没有脑子，如果在乎的话就不会这么干了，所以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有限的生命。
　　啊，这孩子太懒了！
　　十一说，甘凉的戈壁滩上有天底下生命力最强悍的狼。它们在捕食的草原和避祸的沙漠之间孤独的长大，每个月夜站在怪石嶙峋的山巅引颈长嚎，那是它们在为自己无与伦比的坚忍骄傲。他有生之年，无论如何也要去一睹风采。
　　十一还说，他不是狼养大的，也不是在人群中长大的。在荒野若不是学着像孤狼一样生存，他一个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枕着手臂数瓦片云：“那么在人群中也会活不下去。人之所以群居，也不过是因为一个人活不下去而已。所以如果你一个人在荒野会感到孤独，其实在人群中也同样会孤独的，没有什么差别。”
　　十一趴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截乌木，闻言削刀停了下来：“衍衍。”
　　我侧过脸看他。
　　十一挑眉：“笑一个。”
　　……我还真就笑了。
　　十一迅速在我脸颊亲了亲:“可是看到衍衍的酒窝，就不觉得了。”
　　他微微红了脸，强作镇定的专心盯着刀锋，慢慢将簪子削出云纹。木屑打着卷的飘落，我又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即便是执笔为我描眉，也不会比此刻更性感了。
　　我喜欢他叫我衍衍，那天在他掌心写下衍这个字，听见他念了一遍“风衍”，我的灵魂在这具身体里突然就有了尘埃落定的归宿感，并坚定了完成任务的决心:这样的十一，和我一生一世一次就好，不要陷在原剧情里那个可悲的命运中了。
　　曾经磨破了嘴皮说不动我分毫的小明已经无力吐槽：“Idiot！”
　　说起来这个任务，我们两个都是一头雾水，按说十一现在已经是我家的狼，依他的性子，身为男主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即便将来剧情正式展开了，也不可能再变回沈璧君的狗，任务却一直显示并未完成。
　　在穿越这条路上我和小明都还是新手，她现在又不能回新世界找老司机取经，以至于我时常幽幽的盯着十一，面上坦荡，内心忐忑。
　　后来小明又重新制定了人生规划，摆在面前的仍是两条大路:一是趁天宗大器未成扑杀，逆袭剧情，掐灭在准备阶段。
　　一是趁剧情还未展开，带十一去逍遥痛快。反正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套路，譬如我和十一，两心相悦总归会在一起。连地球都是圆的，哪怕背道而驰，远到极致之后，也自然要开始靠近了。
　　我大气的拍板定案：[让我们逍遥痛快的逆袭剧情吧！]
　　小明掀桌摔规划书：“Damnit！”
　　一出阳关三千里，这回不是荒野求生了，是升级流。
　　十一的快刀不是中原武林任何流派，是他纯以孤狼狩猎衍化而来的原创，当然在我这个见多识广的精分看来，这种以快狠稳准为基本原则，讲究先发致命的刀法，倒颇似居合道拔刀流的奥义。
　　连城璧当世第一的袖中剑，李寻欢天下第一的小李飞刀，都是同样的道理。
　　古龙是效率控，喜欢各种冷兵杀器，笔下角色没有说拉开架势掌对掌，或使出各种花哨招式消耗内力的打法。古龙的内力也都是用在出手瞬间，分胜负之前的专注和定力上。
　　这……怎么听都比金庸流略胜一筹啊。
　　于是两人穷极无聊的荒原逐鹿切磋，我使出看家本领，运足内力吹了一曲碧海潮生。
　　面对尸横遍野，满脸菜色的十一：“……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