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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寒梅立雪合欢夜 胎珠暗结与君别(上) ...


  •   “表哥!——我在这里!表哥!——来抓我呀!呵呵呵呵!表哥!”
      “表妹!——诗音!——你在哪?诗音——!”
      “格格格格!表哥!你来啊!我在这!表哥——!”
      寒梅猩红,卧雪凌寒!
      “你们怎么样?解药找到了吗?”罗青青见杨澈呆愣的表情急问道。
      “叶开——!你怎么了?”铁小妹看着叶开倚在椅上,虚弱不堪仿佛伤的也不轻,开口追问道。
      “我没事!蓝阿姨——!快看看——哪个——是——解药!时候不——多了!”叶开虚弱道。
      “小姐!解药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解药?”蓝雀儿抖手将怀里的解药都掏了出来,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道。
      “快看看!到底哪一个是解药?”杨澈回过神来,急问道。
      “雀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解药?”
      “小姐!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在提,眼下必须分辨出哪一个才是五毒断魂丹的解药。”
      “那快啊!——要怎么分辨?”罗青青急道。
      “我想想!”蓝雀儿咬着薄唇,寻思道。
      众人眼见着午时渐行渐近,一个个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生生的看着蓝雀儿,只盼她历时就辨出哪个是解药来。
      蓝雀儿此时自腰间解下百宝囊来,苦思着该怎样辨认出解药,在这生凉的秋日里,竟然脸上额上汗水淋漓。
      金乌当中,金芒万丈。
      蓝雀儿还在挥汗如雨的冥思苦想,一点点的尝试着每一味药性。
      铁传甲只觉得怀中昏睡的人忽然全身痉挛,身子变得直挺挺的,忽又弓起腰来,李寻欢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铁传甲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抵在心口,闷哼一声,脸色变得青白起来。
      “少爷——!”铁传甲惊呼着紧紧抱住浑身颤抖的李寻欢,慌了神。
      “李叔叔——!李大哥!少爷——!”众人惊呼着,确只能看着李寻欢忍痛煎熬。
      “雀儿!快啊!——李大哥你一定要撑住!李大哥——!”罗青青情急道。
      “李叔叔——!”杨澈此时见李寻欢如此,只觉得烈焰焚身般感同身受。
      “少爷——!疼就喊出来吧!少爷——!叫出来啊!少爷!”铁传甲被李寻欢抓着的手臂像要被握断了般疼,可是也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他知道他家少爷此时所承受的痛何止万一,他恨不能受尽折磨的是他自己。
      “师傅!——老天爷!我求求你,饶过我师傅吧!叶开愿意代他受苦,只求你不要再折磨我师傅了。师傅——”叶开此时更是痛不欲生,痛断肝肠。看着李寻欢受苦,只觉得比剜他的心还要难熬。
      “少爷啊!少爷——!我该怎么办?你叫出来啊!疼就喊出来!少爷!——”铁传甲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抱着不住颤抖的李寻欢心如刀割。
      “诗音——!诗——音——!咳咳咳!诗——音——!咳咳!——”锥心的痛楚让李寻欢忽而清醒忽而昏沉,眼前的人影晃动,分不清是哪个。只觉得疼,心被碾碎了般疼,疼的他恨不能以死为解脱,可是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挥之不去,让他咬紧牙关死死的撑着。
      “少爷——!你怎么样了呀?少爷——!疼就喊出来啊!少爷!——”铁小妹伏在床前忧心道。
      “李大哥!你撑住,诗音还在等着你呢!你不能辜负她,你一定要挺过去!李大哥!雀儿!快啊!——”罗青青不忍再看,转身去看向蓝雀儿。
      杨澈此时只觉得手在发抖,他几乎安奈不住要幻起法力,去解除李寻欢的痛苦,可是他不能。忍着,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只觉得忍得辛苦难熬!此时只能咬紧牙关,不停地去唤醒自己对杨戬的恨意,来缓解此时揪心的痛苦。可是越是想恨偏偏恨不起来,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
      诗音——!表——妹——!额!”陡然间,锥心的刺痛换成了断肠的剧痛,李寻欢牙关紧咬,双手捧着下腹闷哼出声。整个身体都要佝偻在一起,汗如雨下,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少爷——!少爷——!”铁传甲只觉得自己都在颤抖,死死的抱紧李寻欢挣扎的身体,痛心不已。
      “找到了!——”蓝雀儿忽然间站起身来,双手颤抖的低过一个瓷瓶来。
      “小姐!找到了!就是这个!快——!拿水来!”
      “快——!水!”
      “好!”铁小妹此时慌慌张张的递过一碗水来。
      “我来!——”杨澈接过瓷瓶,将药丸纳入李寻欢口中,焦急道:“李叔叔!快!将解药咽下去——!”
      李寻欢此时早已疼的昏沉了,哪里还有意识。含着药丸,紧咬牙关。
      杨澈一见,眉头微皱,掌心附在李寻欢胸口,真气暗度,李寻欢只觉猛然间胸中气滞,便开口呼气,便连带着将解药也吞了下去。杨澈忙将水喂了他几口,又伸手去为他拂拭着胸口。用真气助解药释放药效,不到片刻李寻欢终于安定了下来,沉沉的倒在铁传甲怀中昏死了过去。
      “少爷——!蓝姑娘!你快看看,少爷这是怎么了?”铁传甲见李寻欢又没了意识,不由的慌了神。
      “没事了!杨少侠已经化开了药效,李大侠的毒解了!”蓝雀儿伸手按上李寻欢的脉门,半晌喃喃道。
      听了这一句,众人仿佛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叶开此时想笑一笑,怎耐身子一软不省人事了。
      “叶开——!”铁小妹惊呼道。
      “他没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蓝雀儿淡淡道。说完这句话也萎顿在地起不来了。
      “雀儿!——”
      “小姐!我总算是没有辜负你的重托!”
      “嗯!谢谢你!”
      杨澈看着众人憔悴疲惫的模样,心中动容。李寻欢!你的生死竟然可以让这么多人为你牵肠挂肚,就连自己都身不由己的随之悲喜。你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你终究不是杨戬的不是吗?否则我怎么会如此便臣服于你,被你这般左右。
      我究竟是怎么了,李寻欢是李寻欢,杨戬是杨戬,我是在找安慰吗?我只愿你永远都是这个李叔叔,那般我大概就不会再恨你的吧。
      杨澈看了看一旁脉脉含情的罗青青,不由的心中一动,当年一怒之下斩断了李寻欢的情丝网,想如今他这般模样自己也难逃干系,也罢!李叔叔!只算我欠你的,我必想办法弥补与你如何?
      一场劫难又仿佛是一场战争,终究有结束的时候。铁传甲将李寻欢安置好,叹了口气道:“少爷!你终于又逃过了一劫!真是苍天护佑啊!”
      杨澈不禁苦笑着,苍天护佑岂能面面俱到,要知道命数使然,神仙尚且主宰不了,何况芸芸众生煌煌凡众,又岂能参透这天机定数。

      番外一:
      “咳咳咳——!”
      铁传甲端着参汤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李寻欢正起身下床。忙放下参汤过去扶他,忧心道:“少爷!你怎么起来了?外面冷的很,还是到床上躺着吧!大夫说你这身子还要静心修养些时日,才能恢复。”
      “不妨事!我今天感觉好多了,下来活动一下说不定好的快些,再躺下去只怕要起不来了。咳咳咳——!”李寻欢费力的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便觉得身上酸软的厉害,不由苦笑道。
      铁传甲一边扶着他一边心疼道:“少爷!我看你这身子还虚弱的很,还是回踏上躺着吧!等再好些恢复些力气,总归我也不拦着你!”
      “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躺的久了都是这副模样,下来走走也就好了!”说完也没走出去几步,膝上一软便栽在身旁的椅子上了。
      “少爷!——”铁传甲惊呼道。
      “我没事!传甲!帮我梳洗下,我想出去走走!”李寻欢气喘嘘嘘道。
      “你这个样子!想要去哪啊?况且外面冷的很——。”铁传甲忧心道。
      “我真是闷得慌,就是出去透透气也好,这样躺着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你让我这病怎么好的了!”李寻欢一见铁传甲又要唠叨起没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铁传甲终究拧不过李寻欢,只得依了他沉声道:“那少爷先喝了这参汤,也好有力气折腾。我再陪你到院子里走走!”说完将参汤递给他。
      见他将参汤喝尽了,找了件素白的衣裳给他换上,一边替他打理衣衫一边心里难过。李寻欢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本就消瘦的身体,这下又清减了许多,此时看他弱的仿佛一阵风都吹倒了,铁传甲怎能不心酸。他家少爷总是三灾五难的挨不完,自己也跟着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眼见他年纪都还不到三十,身子糟蹋的都不像样了,这样下去他可怎么熬得住啊。
      “少爷!今日早起,我收到童公子的飞鸽传书,说他们已经到京了!要你不用挂念,待日后得了空,他再来看你!要你多多保重。”铁传甲一边说着一边帮李寻欢将头发用缎带绑起来。可是在看到李寻欢鬓角零星的几缕白发时,不由的愣了,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我算着日子,他们也该到京了!看来这路上还算顺利,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传甲——!你也给石麟回封信吧,也免得他惦念。”李寻欢说完半晌不见回应,觉得铁传甲似乎有些异样,于是转过身来就看见铁传甲红着眼眶发呆。
      “传甲——!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少爷!——”铁传甲哽咽的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只得手忙脚乱的帮他把头发梳好,避闪着李寻欢追问的眼神,转身去取床头的狐裘,李寻欢见他如此知道恐又是自己招惹他伤心难过了。狐疑的取过一旁的铜镜细看,才发现鬓角的几缕银丝,不由的苦笑道:“哈哈哈哈!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少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你可知道我看着你这个样子,有多心痛。你怎么一点也不替我们想想。”
      “传甲!自从诗音嫁人的那一日起,我的心便已不在世上了。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了,又岂能在乎这几缕白发!况且生老病死就像花开花谢一样自然,你又何必看不开呢!你应该看的出来,我是个活不了多久的人,若真是替你们着想我就该早些死了,也免得拖累你们跟着我牵肠挂肚,总也不得安生。”李寻欢一脸落寞的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若是这样想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我早说过,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独活的。少爷!就当我求你,莫要再这样不顾死活的折腾了,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放过自己吧,好不好!”
      “传甲!我不许你这样想,更不许你这样做,我本就已觉得心力憔悴,你这样说无疑是让我的心里更多了一份负担,倘若你对我还有一分忠诚就该知道,你们只有开开心心的活着,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死的,至少现在我还不想死,我已经决定不再拖累你们了!我早就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做出让我遗憾终生的事来。”李寻欢此时站起身来喃喃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遗憾终生的事?什么叫不再拖累我们?你不说清楚让我如何心安!少爷你要我们开开心心的活着,你的开心幸福又何尝不是我们想要的,你又怎么能只管自己的那片心,而不顾及我们的一片心呢?”铁传甲焦急道。
      “有些事情到了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传甲!我虽不愿求生,却也不会求死。我没有多余的感情来爱憎自己,因为那根本就没有意义,这是我爹在世时就曾答应过他的事,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想不明白。所谓生死自有天意,强求不得何不顺其自然。咳咳咳——!”李寻欢幽幽开口道。
      “但凡你肯多为自己想想,我便什么都不必说了!这大道理我也说不过你,我只管看我眼前看到的,话我也说完了,由着少爷你自己斟酌去。”铁传甲一旁气哼哼的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澈儿这几日怎么不见他,都在做些什么?开儿的身子怎么样了?小妹他们不在园子里吗?”李寻欢看着铁传甲倔强的模样,无奈的换言道。
      “杨少侠前些日子说去会一个故人,如今还未回来。开儿身上的毒也都清干净了,他回来不到半个月,身体就已经恢复如初了。毕竟他还年轻,这些年跟着你练得功夫也没白练,这点小伤根本就不妨事。前些日子听说野山参大补元气,这几日都跟着城南的宋大夫到后山上采山参去了。刚才你喝的那个就是他带回来的,听说是极难得的。这孩子倒是孝顺,少爷你真是没白疼他。小妹我嚷着她去庄子里打理马行里的生意,胡海和图威也打发他们去帮忙了,所以现在都不在园子了。”
      “倒是难为他一片心意了,这大冷的天还要在外面为我受苦。我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起千万莫要再去了。传甲!小妹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平日里也该多替她打算打算了。我看她与图威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是十分般配,若是两个人心意相投,就挑个吉日给她们操办操办,也算是了却你的一桩心事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李寻欢不由的感动不已喃喃道。
      “嗯!等过些日子少爷你这身子调养好了,我就去和他们商议商议,帮他们把亲事办了。小妹自小就被我爹当男孩子养,到了如今还总是毛毛躁躁的,我还害怕她这个样子不好找婆家呢,如今有了归宿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心这马行生意将来就交给他们打理,我也就不用费心那些琐事了。往后只管着照看好你,要是由着你这么折腾自己,我可是当真不敢下去见老太爷了。”铁传甲说着抖了抖手中的狐裘,给他披上。
      “传甲!你本就不必如此,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欠你的更多,心里的负担也更重。”
      “少爷!你不必多说了,我心意已决,少爷要是觉得亏欠我的,那就好好善待自己,便是对我的回报了。”铁传甲语意坚决道。
      “你——!唉!不说了,我们出去走走!”李寻欢见他固执己见,知道多说无益,况且他除了满心的感动还能说些什么,只得由着他任性,想着将来会有机会说服
      铁传甲的,只是此时时机还未到罢了,于是叹了口气道。
      秋末冬初的塞外天气已经很冷了,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因为没有风,雪就那样轻悠悠的飘着。
      冷香园的屋檐上,石径上都已蒙上了薄薄的一层。
      李寻欢推门走出门去,扑面的凉气袭来,不由得让他精神一振,虽也不适应的轻咳了几声,却是觉得顿时神清气爽。他这次病的太久,也闷得太久,久的让他觉得这凉爽的空气都变得久违了。
      李寻欢站在回廊里便能看到门前不远处,有一片梅林。虽然在这个时节里,梅林还只是光秃秃的一片枯林,他却是一样认得出那里种的都是梅花树。因为在他的生命里,梅花是那样的熟悉,冷香小筑外的梅花可是他儿时的伴友。更别提他出生时梅花似锦冷香满园,还有那梅林里永世抹不去的往事和儿时的欢喜。
      铁传甲看着李寻欢望着梅林神思天外,便知他触景生情,又陷入了往事回忆。他如何不晓得他家少爷有多喜欢梅花,这也是他为何不惜重金也要买下这个冷香园的原因。可此时他到有些怨恨起这园子了,只因他家少爷竟是那样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梅花岂不成了添愁的煞星了。
      “少爷!我们到那边走走,这样站着久了我怕你再受了凉,可怎么得了。”
      李寻欢点了点头,踱步向梅林走去。
      “少爷!这次你和开儿能够平安脱险,都是仰仗着杨少侠的出手相助。我看他年纪轻轻,却不想竟然是这般有本事的一个人,还有那只鹰简直就是神了。我虽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却敢肯定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我观他傲骨天成透着几分清冷孤傲,眸正气清间满含着果敢坚毅,行为举止总能进退得章谦逊内敛,只是眉宇间常常郁结难安似有愁心之事纠缠。我曾试探过他的功力深浅,非但不在我之下,恐怕还会在我之上。以他这般年纪的确是太过匪夷所思。我幼年时得沈叔叔抬爱曾亲授我三层内力修为,故此修炼真气内力较之常人已是超凡,不想他更是过人尤甚,思来非是有高人相授便是另有奇遇。再观他剑法招式更有惊人之处,纵观江湖各门各派,用剑的名家也是此起彼伏层出不穷,以我之见剑法卓绝者却是未有能出其右的。而唯一不足之处,他太过心浮气躁,急于求胜,凌厉太过,沉稳不足,不够稳妥。想来是他年纪尚轻,对敌经验不足,又是年轻气盛,难免不会意气用事行事莽撞。而这些他只要在江湖上磨砺几年,便可弥补。只是奇特的是他似乎有些不谙世事,不识江湖,至于那只神乎其神的雪鹰更是不可思议。如此行为乖张,气质脱俗,深藏不露,经历坎坷的人,我大胆一猜,他非是遁世的名门望族之后便是有世外莫测高人相授的奇遇。除此之外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我也知道他绝非一般俗人,却实在难像少爷你这般看的仔细。如此说来,杨少侠的身份经历的确是不一般。只是他长的与你如此相像,又有那样的神鹰,他的身份身世还真是令人称奇。他几次三番相救,又与少爷你如此有缘,少爷何不向他问个清楚?这样岂不免得我们在这费疑猜,他日就算相报恩情也能清楚明白些!”
      “杨少侠与我有恩,将来自当还报。只是每个人都有不愿与人提及的心事,他若想说自然不必等你相问。若是当真忧伤往事不愿提及,我去相问岂非戳人痛处,于心何忍。”
      “嗯!我们只管记得恩情,其他确实无关紧要。”铁传甲点了点头道。
      “何止是恩义相交,我只觉得和他熟稔的很,只仿佛许久前便认得一般。想必是长的太过相似了,他当真十分像那十几岁时的我。”说着眼底多了一抹落寞,悠远又绵长。
      “这个大概就叫做缘分吧!我看他看你时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同,救你时那副不顾生死的模样,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寻欢听到这莫名的看向铁传甲若有所思,轻笑道:“可惜我爹只有我和我哥哥两个儿子,而我哥哥又不曾成过亲,否则他若说他是我侄儿,我也相信。”
      “侄儿只怕是要不成了,不过少爷将来倒是可以要个儿子,说不定长的更像少爷你。”铁传甲说到这憨笑道。
      李寻欢被他噎得一愣,给了他一个白眼,一句话也不说的向前踱去。弄的铁传甲进退不是,最后还是追了过去。
      “小姐!那可是李大侠?”蓝雀儿手里端着碗鸡汤,跟在罗青青身后,正要向这边走来,老远就看见梅林里的两个人影道。
      “好像是他!李大哥可以下床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敢在外面吹风,就不怕再得了伤寒!我们过去看看。”罗青青可是被李寻欢吓得怕了,这一个月来,李寻欢这一身伤啊病啊的,弱的跟糖人似得。重则高热不退,轻则咳个半死,弄的一个月都起不了身。她和铁传甲轮流照顾他,看着他受的那罪一颗心都碎了多少次。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一个月过的煎熬,每天是提心吊胆的,这眼看着终于有了起色,这人怎么又开始穷折腾,他实在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想到这就要赶过去教训他几句,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蓝雀儿接着道:
      “等等!雀儿!我之前让你打探的事,打探的怎么样了?”
      “嗯!都打探清楚了,小姐现在要听?”
      “嗯!你快说!”罗青青动容道。
      “小姐可曾听说过小李飞刀?”蓝雀儿沉声问道。
      “前些日子混在锦州城里,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号,好像在中原人口中传的神乎其神的。这与李大哥有什么关系?难道这是李大哥的名号?”罗青青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没错!小李飞刀的确就是李大侠的名号!非但如此,中原人还有句话道:小李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无虚发!可见李大侠在中原武林可是赫赫有名的名侠。”
      “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绝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大有来头!那诗音又是何人?是不是李大哥的心上人?”
      “小姐!李大侠的事迹实在是不只大有来头这么简单,那个诗音原名应该是林诗音,不但是李大侠的心上人,还是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妹,也是李大侠唯一真爱过的女人。”
      “原来他真的已经心有所属了!”罗青青失落的喃喃道。
      “小姐!你听我把话说完,事情远没有这么轻松。李大侠虽用情至深,怎耐这位林姑娘实在是没有福份,终究还是没能嫁给他青梅竹马的表哥。”
      “这又是怎么回事?林诗音难道已经嫁给了别人?难道是她另有所爱!”
      “也不是!此事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楚,总之李大侠的故事简直是精彩绝伦。”
      “她竟然已经嫁人了,李大哥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她,对于男人来说,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雀儿!你一点点的说与我听!”罗青青此时眼中射出的光芒,
      映照着她此时简直是兴奋极了。她太好奇了,李寻欢究竟有一个怎样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精彩绝伦才配的上这样一个出尘脱俗,俊美无匹的人。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让李大哥魂牵梦萦到这般地步。
      “那就要从他少年时说起,江湖传闻小李飞刀少年成名,十四岁时已是名满江湖。平江百晓生,在中原号称武林智者,曾品评天下兵器,著有兵器谱,小李飞刀在兵器谱中排名第三。迄今为止,他出道已近二十年,发出的飞刀从未落空,故被称作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在中原武林可是人人敬畏,闻风伤胆号称天下第一刀,江湖中可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而且李大侠出身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是门第高华的天之骄子,更是大明皇帝御笔钦点的探花郎,听闻大明宪宗皇帝为传本朝佳话,钦此李门‘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门幅,可见家门显赫出身尊荣。可惜他生性淡泊不爱名利,因此辞官不做,回乡归隐。与表妹诗音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双宿双飞举案齐眉,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林诗音本是出身江湖,是武夷魔刀的女儿,自幼寄养李家,与李大侠又有婚约。听说非但才貌双绝,更有江湖第一美女的美誉。说来两人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正欲鸾凤和鸣,成亲结婚,偏偏遇上江湖仇杀,险象环生。幸得江湖游侠龙啸云相救,两人义结金兰兄弟,谁知他这个义兄也爱上了林诗音,一度相思入骨九死一生。李大侠不忍恩人为情送命,又怜惜表妹将来与他永无宁日,不得已忍痛割爱将心上人托付义兄,孤身一人远走关外。就这样两情相悦的一对有情人生生天各一方,情深不寿。说来也是令人唏嘘,李大侠无论是品学相貌,胸襟气度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好,听说多少红颜知己倾心相随,他却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是为了一个林诗音竟然将自己弄得五劳七伤,痛苦不堪!到如今仍旧心心念念难忘旧情,当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小姐!这样的人,你可有把握让他回心转意,倾心于你?若是你不能让他忘记前缘,将来难保不为情所伤!小姐此时你可要想好!”
      “李大哥竟然有着这般曲折的往事,难怪他总也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天下哪有这样傻的人,只顾成全旁人,反倒委屈自己。”
      “自古情义难两全,面对两难,谁也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能做出如此选择,只可惜了一对有情人。至此后江湖中人又送了他一个六如公子的名号,出刀如飞,挥金如土,重情如海,重义如山,嗜酒如命,视死如归!可见经此一劫,他是何等的心灰意冷。众人对此举也是褒贬不一,而这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清楚!”
      “中原女子当真是可怜,冷暖自知爱恨自省,此等事关终身幸福的大事,竟也能任由他人抉择。倘若是我,真心相爱,就不会轻易放手,更不会任人摆布。除非她真的移情别恋爱上那恩人,否则岂能如此轻易嫁于旁人。林诗音若是能如此坚定,李大哥又怎么会自伤自苦到这般田地,真是难为了李大哥做出这样艰难选择,还要独自承受,他真是爱错了人。”
      “在中原,像林诗音这样长在名门深闺中的贤淑闺秀,自幼便身受礼教束缚,三从四德根深蒂固,事事要已表哥为先,哪里像我们塞外女子,如小姐你巾帼英雄不让须眉,事事随性洒脱,总有一分像男儿般的担当。若非如此,又怎会落得如今劳燕分飞的下场!因此也就注定李大侠只能独自承担这份苦涩。”
      “若是事事已表哥为先,她为何不先站在表哥立场想想,哪怕为他分担几分,岂不好过最终情难自己。李大哥真是命运不济,才会受的这些苦楚。既然林诗音已嫁了他人,李大哥为何不就此放过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也许等到有一个人可是真真正正代替林诗音的时候,他也就不会再这般煎熬了。”
      “林姑娘如此顺从说不定就是想要成全李大侠的义气,她本想着他的表哥又岂能害她,却不知他的表哥如何的抉择艰难。他们又实在是低估了情字的魔力,一旦成殇追悔莫及!所以小姐,我看得出你对李大侠有情,只是这样纠结的情网,小姐真的打算去解吗?”
      “没错!我说过,但凡爱了便义无反顾,我们草原上的儿女从来敢爱敢恨,我一定要让李大哥跳出这段伤心往事,从新开始一段新的姻缘。”罗青青神情坚定道。
      “小姐!——你若是当真义无反顾,恐怕还要当心一个人!”
      “什么人?”
      “你看!”罗青青顺着蓝雀儿的眼神望去,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在梅林的另一侧,李寻欢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披着青色的斗篷,眉目如画,娇艳欲滴的脸上此时竟然是恶狠狠的模样,看着李寻欢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
      “琼花?她为何是这副神情?她不是也对李大哥有情的吗?”罗青青不由的惊愕不已道。
      “小姐!我看那琼花城府极深,恐非善类。我们还是提防着些的好,看她那模样似乎是冲着李大侠来的!”
      “一个哑巴,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能翻起怎样的天来?况且她既然喜欢李大哥,难道还能害李大哥不成?”
      “那她这副看李大侠恨之入骨的表情又作何解释?小姐莫非忘了,叶开被伏的那日,可就是她不顾铁大哥的叮咛,竟然将实情告诉了李大侠,才害得李大侠身陷虎穴。若是换做小姐,可愿意这样让心爱的人涉险?况且李大侠当时病成那个样子,此去定然性命不保,她此举岂不是想要致李大侠于死地又是什么?”
      “雀儿!你说的有道理,看来这个琼花的确是不得不防!你暗地里查查她的底细,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若是敢对李大哥不利,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是!”
      “好了!这汤都快要凉了,我们还是先送过去吧!”罗青青说完,提裙摆向梅林走去。蓝雀儿若有所思的又望了眼琼花后,便默不作声的跟在罗青青的身后向梅林走去。

      番外二:

      天界的南天门外,天兵把守,门禁森严,敖澈依旧装作杨戬模样混进门去,随后便轻车熟路的直奔六重天的姻缘殿。
      六重天。姻缘殿。
      殿前祥云缭绕,仙鹤杳杳,殿内红线漫舞,霞光万丈,相思树端擎起的乾坤镜金光流转,灵气四溢。树上系满了世间痴男怨女的姻缘结,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百般纠葛,万般牵扯。所谓世间百态,啼笑悲欢也就皆在其间了。
      敖澈打开额间天目,运法力将两条红丝细细的拧在一起,半晌,但见打结处射出刺目的红光耀的人睁不开眼。他只得伸手去挡住那耀眼的强光。此时就听见一声娇斥,一位红衣似霞,身姿曼妙的娉婷仙子衣带纷飞的落身大殿之上。
      “何人擅闯姻缘殿!”
      敖澈闻声转过身来,抬眼去瞧飞身入门的红衣女子。当真是久居云端的仙子,面若桃李娇艳欲滴,明眸顾盼星光流转,柳眉隽秀丹唇若蔻,态生两靥时灵秀外漏,清冷高贵处仙姿摇曳,三千青丝高绾着飞仙髻,发间簪着红丝璎珞垂丹珠,穿着霞红似火的堆云长裙,罩着艳红的霓裳云锦逶迤于地,腰间缀着万道猩红的流苏,臂上拽着凌空乱舞的软丝云罗带。玉手纤纤执着朱红的如意,腕上系着数条灵光闪闪的红丝线。真真是九天上的卿娥不染尘,不可方物的尤物云上仙。却不是旁人正是那牵丝引线系姻缘,万般千样点鸳鸯的红娘仙子。
      敖澈久居深海多不识世事,自然也不认得红娘身份,只是前两次来却是见过,上次失礼乃是气愤不平,此时忙上前施礼道:“西湖敖澈,见过这位仙姑!”
      新任百花仙子唐闺臣上任,几位平日交好的仙家道友为其庆贺,特摆宴蓬莱仙岛。红娘本与月老应邀同游蓬莱阁,月老与那星君下棋,她自觉无趣便先回府来看,不想刚刚进殿便见到敖澈。正自心中埋怨守门的童儿大意,如今看清来人相貌不由的一愣。
      来人白衣做底滚金边的长袍,剑袖护腕压着海蓝色的暗云纹,外罩石青色云锦外袍,腰间束带镶着美玉,肩上斜披着剔透玲珑的鲛翘甲,剑眉入鬓,目光灼灼,面如冠玉,英姿勃发,头顶紫金玉冠束发,冠上镶着三颗硕大的珍珠。一见之下真是傲骨天成自清高,气质冰冷不入俗。不正是那先前擅闯大殿,肆无忌惮的小龙又是哪个!
      她后来才得知此人竟然是司法天神的儿子,莫怪他如此狂妄倨傲,目无法纪。只是传说司法天神虽权倾三界,孤高清冷却是极严恪执法的,从不徇私枉法,即便是妹妹三圣母和外甥沉香都不留情面,为何他的儿子却敢如此狂妄霸道。那日见他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斩断人家情丝,当真是气愤难当。
      千百年来,红娘看尽世间儿女情爱,深知一世情缘修来不易。她从来不敢有半点疏忽,唯恐辜负了哪一对有情人。而这小龙却是不分青红皂白,任意妄为,却不知断去的红线要惹来多少悲欢,催下多少清泪,又会断送多少幸福。如今再见他竟然不知悔改不知轻重的又来胡作妄为,红娘当真怒火中烧,眼下忽见他跟自己行礼道是一愣,狐疑的开口淡淡道: “又是你!?你当日一念之差,已是断送了两对有缘人。如今又是所谓何来?”红娘此时话音刚落便看到他身后红光刺目的孕结,不由的脸色大变道“没想到你当真又是来惹祸的,真是恨煞人了!”
      说完忙将手中如意挥出,急急阻去两条红线蔓长,忽见一条红线在结处断开了,而另一条红线上却是留下了一颗红结,孤单单垂了下去。
      红娘一见顿足失声道:“晚了晚了!——真是恼人!这般又是种下祸根了!”
      “仙姑!——何出此言?”敖澈来不及阻拦红娘,如今见两条线又断了,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了,不由的皱眉急问道。
      “何出此言?你莫非竟不知你此等作为已是种下祸根,又已葬送了两个人的幸福!我本还想帮你弥补,可惜天上一日,凡间一年,眼看着木已成舟,来不及挽回了,你却还来问我何出此言?”红娘一听柳眉高挑,惊愕道。
      “仙姑道是多虑了!当初是我一时鲁莽,情急之下斩断红线,坏了那凡人的一世情缘。如今我也是有心弥补于他,这才想着为他将断去的姻缘线牵起。依仙姑所言,这段姻缘可是已经促成了?只是这线又为何是断了的?”敖澈对红娘的指责尚不在意,于是开口解释寻问道。
      “你此时竟还不知道已经犯下过错?你当凡人一世姻缘如何得来,岂能随你这样任意牵来断去,乱点鸳鸯。像你这般根本就是不懂情爱,还敢肆意去指点别人的离欢,可要造成多少憾事啊!他们本无姻缘,你这般妄为可是要害他们不成?”红娘见他竟然还不明身犯何事,不由的摇头叹息,口中却是不平道。
      “仙姑何必危言耸听!我也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这断人姻缘固然有错不假,可他们自是有情,我亦一心撮合,这在做媒联姻本是好事,却不知何错之有?”敖澈纳闷的辩解道。他自认一片热忱,真心不知道错从何来。
      “荒唐!人间情爱纠葛,皆是前世修缘,今生相守。即便是你有心撮合,也要看那因果定数!三生石上本就缘定三生,你若一意孤行乱牵红线,坏了因果是要害了他们的!当初就是你手起刀落,李寻欢与林诗音这对几世修成的佳偶,竟生生被你斩断红丝,情深缘散。你可知他们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合该玉成一段美满姻缘的,你那刀锋过处摧断了一旁龙啸云与江怜月的情丝,竟然使得龙啸云与林诗音的情丝缠在了一起。最终使得两个毫无情分之人生生纠缠,两个相爱之人只能望断秋水,相思断肠,一双缘定夫妻离散,致使腹中胎儿不保。这样的后果难道你毫无内疚,还不知收敛?司法天神监管天规,你身为司法天神的儿子,你怎能如此的枉顾天规戒律。当初你触犯天规尚不知悔改,竟然又来一意孤行的乱点鸳鸯。你可知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是错,让毫无情分的两个人强行结合更是大错特错。这造成的后果,你要如何来弥补承担?”红娘一时气愤难当,义正言辞道。
      敖澈生性倨傲,又因出身奇特,终年深居雪池并不常与人交往,身旁长辈也多是宠溺他,因此八百年来何曾被人如此训斥过。听到这登时变了脸色,他自认并无恶意,只是一心想要弥补亏欠,何以让她说的如此大逆不道。况且,她竟然还跟他提起杨戬,自己都还没认父,她又凭什么以此约束他该如何!历时怒道:“你不曾亲眼所见,怎知他们之间没有情分,竟在这里红口白牙搬弄是非。什么定数命数,我偏不信,今日作为是对是错,本太子自有定夺,用不着你来多舌,本太子见你女流之辈,今日便不与你计较。至于司法天神是所谓何职,本太子不屑知晓,只是我自姓敖,他自姓杨,休要混为一谈!你现在自管去报于你那司法天神知晓,我若犯了天规,也是自有担当,我便在此处等你,若是提个怕字便将敖姓倒着写。”敖澈抱着宝剑,一脸倨傲的立在大殿之上,信誓旦旦道。
      “你——!不愧是司法天神,三界战神的儿子,当真是傲得很!只是真君权倾三界睥睨四海,却也不似你这般傲慢无礼,狂妄自大。如今看来,你们虽为父子,的确不能混为一谈。今日也管不了你是什么太子公子,只管让你受些教训,否则免不了将来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悔之晚矣。”红娘本就性子耿直,心直口快,登时面上显出不悦沉声道。
      “好刁钻的一张利嘴,竟是如此的振振有词!本太子是非对错还不肖你来教说,看你身为女子不屑与你计较,你道是得寸进尺,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太子就先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妄无礼的丫头!”
      “岂有此理!到底是谁狂傲无礼,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红娘一见这敖澈真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不由的是义愤填膺,拧身换去身上的盛装,通身已是伶俐利落,抖手幻出一条猩红的长绸就要大战敖澈。
      敖澈一见也是怒火中烧,伸手幻出斩仙剑对上红娘就要给她个教训。
      “二位切莫动怒,请听老朽一言!”话音落,但见殿外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拄鹿头拐杖,杖上红线绑着一个红葫芦,皂色的云缎仙衣迎风袭袭,自远处驾云而来。此时正落身两人面前,手把银须笑意盈盈,面上慈眉善目让人见之便会心生暖意。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执掌三界男女姻缘的红鸾星君月老。
      “星君!您回来的正是时候,此人甚是无理!我正要教训于他!”红娘一见月老,沉声道。
      “红娘莫急,此事另有隐情!你且退到一旁,我与太子有话要讲。”月老颔首笑道。
      “是!”红娘应声道,转身一收云袖,退到月老身后。
      敖澈一见如此,也收回手中斩仙剑,抖了抖衣袍冷眼去瞧眼前老者,面上皆是不可一世的倨傲模样。
      月老上下打量敖澈,不由的手把银须,点头轻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小仙红鸾星君月老,见过西湖敖太子!”
      “不敢!敖澈失礼了!星君赎罪!”敖澈虽是清高,却不是不懂礼数之人,于是拱手还礼道。
      月老点了点头笑道:“敖太子所谓何来?”
      “星君何必明知故问!”敖澈觉得这老头实在是啰嗦,不屑道。
      “那太子可知情为何物啊?”月老手把银须乐呵呵道。
      “不知!”敖澈面上清冷的看了眼月老,不知道他到底所谓何意!
      “太子可知为何昔时天规如此森严,依旧有人不惜铤而走险,冒犯天规也要到世间寻找真爱?”月老悠悠道。
      敖澈摇头,等待月老将话讲下去。
      “世人道,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就连修行千年已是清心寡欲的神仙也是无法抗拒,瑶姬,七仙女,三圣母,八公主的思凡下界足以证实。当年司法天神杨戬便是深受其害,才会有这八百年的阳奉阴违,最终促成的新天条的出世。而这新天条首当其冲修改的便是仙凡人妖之间的殊途婚配之事,情字的力量,连那千万年森严的天规都无法禁锢,可见区区一个情字足以祸乱三界啊。因此这小小的姻缘殿却是牵连着三界众生的福祉,万万轻忽不得!”月老语重心长道。
      “星君对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实在是厌恶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动则三界,轻则苍生的挂在口边,实则哪一个不是自私自利,明哲保身,否则那陈腐的旧天条又怎么会如今才修改。说到这也是不以为然道。
      “太子!你看这相思树上的每一条红线代表着世上每一个凡人的情路,每两条交集的红线便是一段姻缘。而这里的每一段姻缘却是前世便已注定,刻在三生石上的,这就是世人道的缘定三生。他们不但记载的是三世的情缘,还是各自的意愿。因此这里的每一条红线都承载着他们的幸福与否,小仙执掌姻缘上万年,从不敢乱点鸳鸯。只因一着不慎轻则误人一生,酿成悲剧,重则祸乱三界,天下大乱啊。小仙今日向太子言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因兹事体大,不容有错。太子亲见林李之间的悲剧,理能明白其中的因果!”月老知他倔强,并不答言,接着道。
      “难道除了注定的姻缘,就再不能另行更改了吗?”敖澈听他说到林李之间的悲剧,不由的想起了李寻欢,不由的为之动容,他自认幸福是可以自己争取的,于是不解道。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不容更改!”
      “原是如此,敖澈任性妄为确实有过,便任凭星君惩处!”敖澈一见月老白发银须,语重心长的娓娓道来,渐渐的为之感化,他非是不明事理的,自然也知道好坏,于是施礼道。
      “太子自是明白事理,只是今日之事却可另当别论!”月老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
      “星君这是为何?”红娘不明所以,惊愕道。
      “当年瑶姬长公主私配凡人,生下两子一女,玉帝知道后,派遣天兵天将下界捉拿瑶姬,并斩杀她的丈夫孩子,当时奉旨下界捉拿他们的天蓬元帅怜悯幼子无辜,暗运催龄掌助杨戬和杨婵兄妹二人躲过一劫。只是催龄掌却是摧毁了两人的情根。千百年后,一个分不清恩情与爱情,终究夫妻和离。一个寂寞难耐误入情网,闹得兄妹反目,究其因果,终是断了情根所致。如今倒是机缘巧合,真君下界修元,倒是可以重修情根。”
      “你如何得知下界修元一事!”敖澈忧心道。
      “太子不必担忧!不过是小仙与梅山兄弟有些交情,当初他们也曾求助小仙助真君暗度情劫,小仙向来守口如瓶此事关真君安危,自是不敢泄露半分。就连红娘也尚且不晓此事,才有今日冒犯太子之处,太子见谅!”
      “原来如此!是敖澈多有得罪,还望仙姑见谅!”敖澈听到此处,向红娘施礼道。红娘忙垂首还礼!
      “只是星君,那李寻欢的姻缘线被我斩断,可会有碍他渡情劫?”敖澈道。
      “不会!相反更是有助真君度情劫,所谓情劫无非是要历经离合悲欢,生离死别,将情中万象历尽,又超脱其中,便可渡此情劫了。机缘巧合的是太子一举,小仙以为不可不称之为定数。因此小仙说,太子此举可另当别论。毕竟太子与真君乃是父子前债,因果定数却是不幸中自有天意!”
      “天意?”
      “说来李寻欢本是死胎,那李夫人身体羸弱,惹得腹中胎儿险险不保。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李家几世修行,积下不小的功德,因此当年梅山兄弟才会暗中选中李家。真君修元下界本是瞒天过海之举,只得借尸还魂。而那李寻欢的真魂却是收在小仙这红葫芦中,只因真君临行有言,将来定要助他还魂,以延续李家香火,也算真君报答李家恩德。如今小仙正要依照当年真君嘱托,将这魂魄还阳,也就是如今罗青青腹中胎儿。”
      “这些莫非都是你等安排好的,到让本太子独自蒙在谷中,任你等戏耍!”
      “非也!这应是机缘巧合,那林李本该结为婚配的,这元魂也是要还于二人之子。谁知太子一怒之下,乱了鸳鸯谱,阴错阳差的将龙啸云与江怜月遗腹子的魂魄归了林诗音与龙啸云之子龙小云。今日太子之举却又另改了定数,偶然间让李寻欢与罗青青胎珠暗结。也就无意间为元魂寻了归属,这又如何不是天意!?当真是命数使然啊!”
      “星君之前所言,定数尚不能改。那如今岂非也是能改得的了!”敖澈皱眉不解道。
      “是改不得!不是不能改!有因必有果,种何等因,便会结何等的果。只是做了怎样的事,必然要承受怎样的后果,如此而已!!”月老喃喃道。
      “星君!如此做法司法天神岂不是也已触犯天规,敖太子也是难逃天规惩处的。”红娘道。
      “真君借尸还魂并没有扰乱轮回,只是凭借转换功德之术,为李家挡过劫难,延续了李家的香火。李家积善之家,也算是得了神灵护持,福德不浅。而敖太子虽有机缘巧合,却的确是触犯天规的,只是此事执法天神已言留到司法天神回天再作定夺。所以,太子此后且要三思后行,你请吧!”
      “星君!不知这等罪过,要受何等惩处?”红娘不由的动容道。
      “削去500年道行,杖责800。”
      “那若是不知者,可能量刑!?”红娘关切道。到让敖澈与月老不由的一愣,敖澈尚且不以为意,不知她为何这般急切。不由的看向红娘悠悠道:“这就要看司法天神的了!小仙就不得而知了!”
      红娘见敖澈和月老此时都盯着她看,一时赧然羞红了双颊,支支吾吾道:“我一时好奇,只管问问!你们看我做什么?”
      说完逃也似的,跑去后殿了。
      敖澈一愣,月老却是眉开眼笑。果然,敖澈不防低头一瞧,衣角竟然勾住一根红线,那只红线蜿蜒而去,直没入后殿去了。不由的心头慌乱,说不出话来。忙伸手将红线取下,递与月老,拱手道:“多谢星君!敖澈告退!”说完转身架流光远去了。
      唯留下月老手把银须,望着相思树端,笑而不语!

      番外三:
      锦州府
      琼花手中提着油纸包出了行仁堂,向长街尽头的冷香园走去。猛然间巷子里蹿出几条大汉来,满脸□□,虎豹豺狼般不怀好意的将她围在中间。显然是一群穿街走巷,欺男霸女的地头蛇。
      “老大!这小妞姿色不错啊!算的上是极品了!”其中一人只手摸着下巴,啧啧道。
      “哈哈哈!小美人!陪爷几个玩玩,爷保你荣华富贵!穿金戴银,怎么样!呵呵呵!”其中一个一脸的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个狰狞的刀疤。欺身就要去抱住琼花,琼花哪里肯让,拧身躲过就要逃,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琼花会落得这般下场。
      “还想跑,你往哪跑啊!美人!回来吧你!”那大汉一抖手中的马鞭缠住琼花的腰身,抖手一拽将她拉到怀中,一见他□□的模样,琼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怎耐身上法力全无,眼下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甚至喊都喊不出声来。她只能不停的挣扎,撕扯。
      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却是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快放了她!”一声断喝,就见一个身材威武的大汉,金刚一般的立在那里。琼花一见是胡海,于是拼命的挣扎求救。
      “琼花姑娘莫怕,我这就来救你!你们快把人放了,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哪里跑来的混账东西,敢管你家八爷的闲事。识相的躲远点,不要脏了八爷的手,坏了八爷的美事。”
      那人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胡海挥出的一拳正打在那人门牙上。竟然将那大汉门牙打落了好几颗,那大汉再不敢嚣张,知道今日是遇到了硬茬。只得含着一口的血腥,连滚带爬,灰溜溜的落荒而逃,当真是来的威风走的稀松。
      胡海也不去追。来到琼花面前关切道:“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琼花摇了摇头,拾起地上的油纸包,默默的转身往回走去。
      “你这是给李爷抓的药?”胡海纳闷道,琼花点了点头。
      “府中那么多下人你只要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来呢?像你这般出众的相貌,难免不会遇到麻烦,总是多有不便的。”琼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胡海便是一瞬间的落寞,继而道:“你这样亲力亲为,当真是待李爷情深意重,李爷真是好福气。只是若有下次我陪你去,这样还可以保护你!”
      琼花也不理他,心中自然是不屑的,于是漫不经心的往前走。而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心事重重的蓝雀儿。
      三个人就这样两前一后的进了冷香园。
      倚月阁
      罗青青坐在圆桌旁,手心托着几颗药草,若有所思。
      此次李寻欢虽然九死一生的逃过一劫,可是这身体是大不如前。虽然毒伤内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可是这缠身多年的沉疴却是愈演愈烈。前几天刚下得了床,昨晚又咳了一夜,染了好几个帕子。吓得众人无不心惊胆战,她思来想后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后来见琼花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的想起那日琼花的眼神,顿时心生疑窦,今日便命蓝雀儿跟踪与她。果然有所收获。
      “小姐!这种草叫做虚赎子,与五味子形状颇为相似。只是五味子本是敛气生津,可治虚劳,可遏肺火。而虚赎子却是性寒,煎熬后无色无味,含有剧毒,只是毒性很慢。须要经久食之毒浸心脉,最后心脉耗竭而死,而后却让人看不出是中毒迹象。而像李大侠这般虚劳之人本就畏寒,食之则效果更甚。若是置于参汤中同用,令虚火躁动不安,咳必见血。”
      “那李大哥现在怎么样了?”罗青青一听一身冷汗,动容道。
      “从李大侠的脉象来看,毒性虽未发作,其药性之寒已是伤了李大侠的元气。铁庄主曾道,李大侠虽有久咳恶疾,每次发作时也不过发热咳嗽,并不像这次般严重。我本还在思敷着是何缘故,如今看来的确与这一味药相干,只怕正是这琼花暗下的毒手!”
      罗青青腾身站起,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身边竟然埋着这样一个祸根。若是再晚一些知晓,李大哥恐怕要性命不保。
      “岂有此理!好恶毒的女人!她究竟与李大哥有何怨仇,若是寻仇大可以光明正大寻仇,何必使出这样阴毒的手段,可见定是见不得人的鼠辈。我这就去跟李大哥拆穿她的真面目。”
      “小姐!眼下恐怕一定要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才行!况且这种药材极少见,乃是西域传来的药草,我也只是在师傅的典籍里了解到的。她竟然认得这种药材,想必对药草也是极为熟悉。因此我想她身份绝不简单,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的好,否则虎急了会伤人的。”
      “可是她一日不除,李大哥就有一日的危险。我们眼下对她的来历不明,意图不明,要如何才能将她人赃并获?”罗青青一想到李寻欢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恨不能将琼花大卸八块。
      “小姐!我一定有办法,让她露出真面目来。”蓝雀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雀儿!你一定要尽快揭穿她,不能再给她可乘之机。”
      “嗯!”
      入冬时节,清晨已是哈气成冰。
      昨夜的小雪让园子了的石径上都积着薄薄的一层。琼花手中端着食盒,向衔香阁走来。她已经为李寻欢送了一个多月的药了,而且送的十分开心。当初他本想借五毒童子的手,要了李寻欢的命,结果未能得逞。
      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继续暗下毒手,所以这一个月来她装作弥补过失的样子每天煎药送药。她看着一群人都被她感动的模样不由的暗自冷笑。心中嘲笑着凡人就是愚蠢,却忘了自己也已经是凡人了。她暗中施毒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近一个月来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了,不但加重了药量,更是连参汤也要亲力亲为的送到。她只盼着李寻欢登时就魂归地府了才好!想着那日见到李寻欢颓然倒地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快感。想到这眼底的得意越发清晰,脚底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待到衔香阁门前时不由的一愣,铁传甲铁甲金刚般的立在门前的石阶上,铁小妹站在一旁。两人身旁站着胡海图威,还有一个垂头而立的伙计。看到那伙计琼花不由的一阵恶寒。
      此时,只听见身后一人道:“琼姑娘!忘了告诉你,今日不必你亲自送药了。李大侠的药,我家小姐已经煎好了。就连这参汤,我也已经煎好了。”
      琼花转过头就看到蓝雀儿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个小丫头,手中捧着一个碗,碗里放着煎药剩下的药渣。琼花登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琼花姐姐!这一阵子你还真是辛苦了,小妹还真是关照不够,才让姐姐受了冷落啊!”铁小妹冷着一张脸幽幽道。眼底却满是杀意,横眉立目的望着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我家少爷?胡海给她笔墨,让她写!”铁传甲震怒道。
      胡海一愣,忙低头上前将笔墨端过去。琼花眼神一凛,看了眼胡海,到让胡海一惊。他从未想过琼花会有这样的眼神,于是皱了皱眉头道:“琼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是有苦衷或者是被什么人陷害,就写个冤字,我一定替你向庄主求情。”胡海一双眼睛,充满了希冀。
      琼花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定定的看向铁传甲,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
      “看来你是不肯承认了?蓝姑娘!你验一下他手中的汤药,是不是就是她害人的毒药。”
      “铁庄主!不会有错的,药渣就在这来,我已经看过了,丫鬟彤儿可以作证。”
      “庄主!这个就是琼花姑娘煎药的药渣不会有错的。”一旁的丫鬟彤儿将一碗药渣递了上来道。
      “毛二哥!你来看看这人可是去你铺中抓药的女子?”图威沉声道。
      “是她没错!我们药铺的虚赎子是掌柜的从西域带回来的,本地的大夫很少有见过的,因此一直无人问津。直到有一日,掌柜的要我将药草逐一晾晒,才翻出这几箱来,就是这位姑娘认出此药来,而且还要买,我一高兴背着掌柜的卖了一些。我以为掌柜的早就不记得这药草了,还曾嘱咐我将它扔了。如今有了主顾,我便偷偷变卖,还曾暗自欢喜。因此我不会记错!就是这是个哑女!每次都是递上方子 ,要我们照着方子抓药。” 小伙计指着琼花道。
      “琼花你还有何话要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枉我当初救你回来,没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反倒害了我家少爷!你简直是该死!”铁传甲怒火中烧,伸手拔过图威腰间钢刀就要劈向琼花。
      “庄主!手下留情啊!”胡海此时竟然欺身挡在琼花面前,扬声道。
      “你说什么?你竟然拦着我?”铁传甲看着胡海竟然空手去握刀刃,眼见着一双手是废了,惊愕不已道。
      “庄主!琼花都还没有说话,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或是冤枉,庄主你不能如此便轻易伤她性命。”胡海苦苦央求道。
      “你混账!她把我家少爷伤成那样,我还不能轻易伤他性命。我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滚开!——”铁传甲当真是怒了,他可以容忍别人伤害他,却不能容忍任何人伤李寻欢一根汗毛。
      “庄主——!”胡海此时竟然跪地乞求。
      “传甲!住手——!”话音落,就见李寻欢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罗青青跟在他身后,一脸的忧心忡忡。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李寻欢看了看双目赤红的琼花,又看向铁传甲道:“传甲!把刀放下,先将事情弄清楚。免得存生误会,枉伤性命。”
      “少爷!——她如此歹毒——留她不得。”铁传甲气愤难平,怒吼道。
      “传甲——!咳咳咳!”铁传甲见李寻欢一着急,又咳个不住,再不敢顶撞,只管端着刀立在一旁生闷气。罗青青一边忧心的伸手扶他,李寻欢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姑娘如此作为想必其中必有缘故!李某初见姑娘时,姑娘眼底便是满含怨恨。李某自认与姑娘并不相识,本以为姑娘见李某勾起何等伤怀之事,未曾多想,今日看来,想是姑娘对我颇有微词。只是李某当真不知何处得罪过姑娘,又与姑娘有何怨仇,还请姑娘明示。”李寻欢步下台阶,伸手按下铁传甲手中的钢刀轻声道。
      “是啊!琼花姑娘!李爷是一代名侠,侠肝义胆,行侠仗义,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他了。你快把话说清楚啊!说不定你认错了人,根本就不关李爷的事呢!”胡海满面焦灼的等着琼花做出解释。手中端着的笔墨,心急如焚。
      哐啷一声,琼花抖手抽出胡海腰间的钢刀,便向李寻欢的胸口刺去,距离太近,众人都还未曾反应过来。一把钢刀就直直的刺入了胸口,却是胡海的胸口。
      “胡海——!”李寻欢伸手扶住胡海倒下的身体惊呼道。
      琼花登时惊住了,她本以为这次李寻欢必死无疑了,却没想到胡海竟然为李寻欢挡下了这一刀。那刀不偏不倚正刺在胡海的胸口上,她劈手拔出钢刀,历时血流如注。
      “李大哥——!”罗青青心底一凉,吓得不轻。看清楚后才抹了把冷汗!
      “少爷!——胡海——!”铁传甲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惊呼失声。众人扑过来一见,李寻欢没事,胡海却是刀中要害回天乏术了。
      “胡海!——你振作点!你不会死的!”李寻欢抱住胡海的身体,颤声道。
      “李爷——!我——对不起——你!我爱上——她了!就让我——用这条贱命——来偿还——她欠你的——债!只求您——饶她一命!求您——放过她!!”胡海声音低沉,气息微弱的道。
      “我答应你!!先别说话!我这就给你疗伤,你不会死的!”说完李寻欢就要运功,为他疗伤。
      胡海却是死死的抓住李寻欢的手道:“不!不要——!我知道——我不行了!胡海死不足惜!李爷你——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胡海——无颜见——庄主!”说完一脸期冀的望着铁传甲,然后瞳孔收缩,气绝身亡了。
      “胡海——!”铁传甲听他一言,望着被鲜血然后的石阶,忍不住热泪盈眶道。
      “胡海——!”铁小妹嘶声道。胡海父子在铁府卖命多年,一向忠诚牢靠,没想到最终竟然为了一个情字葬送了性命。
      琼花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胡海,她没想到这个凡人是真心待她的。
      李寻欢伸手为胡海合上双目,转首看向琼花冷冷道:“我答应他放你走!你可以走了!”
      琼花却是银牙一咬,果然转身就走,谁知未走出几步远便倒了下去。后心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
      李寻欢看向罗青青,罗青青不以为然道:“你答应放过她,你已经做到了。我杀她是因为她该死!”
      李寻欢看着倒下去的两个尸体,轻轻的合上了双眼。
      他自从少年时一时意气用事踏足江湖,十几年来看尽了江湖恩怨厮杀,流血死亡。每一次都是寒到心底,让他忍不住后悔,为何自己一定要到这肮脏的江湖中来。为何当初不听父兄之言,不知一旦踏进江湖就有无休止的恩怨情仇,莫名的就会卷入各种恩怨仇杀中,让你逃不开甩不掉,李寻欢只觉得真是厌了也倦了。

      铁传甲见他悲戚模样,忧心道:“少爷!你累了!我扶你回去歇歇吧!”
      “传甲!将他们葬在一起吧!也算了却了胡海的一桩夙愿!”铁传甲点了点头,伸手扶起李寻欢看着他走进门去。
      “李大哥心太软了,他应该知道以德报怨固然是好,却不是人人用得,该死的人如果还活着就是留下的祸害。”罗青青沉声道。
      “罗姑娘!谢谢你!”铁小妹拱手对罗青青施礼道。
      罗青青苦笑着道:“你又何必多礼!其实李大哥的平安喜乐又何尝不是我最挂念的!”
      铁小妹看着含情脉脉的罗青青不由的暗暗欣慰。
      鬼门关黄泉路。
      路旁开满似血的彼岸花,花开灼灼却无半片叶子。
      再往前行便是黄泉路的尽头,忘川水滚滚而过,上面横跨着奈何桥,桥上排列着一个个面色凄凄的幽魂,只等着跨过桥去,走进下一个轮回。
      胡海看着琼花轻声道:“李爷答应我不杀你,你又为何还是来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不忍心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前来陪我的!?”
      琼花却是愣了愣,轻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可知道我是谁?”
      胡海也是一愣,惊喜道:“原来你会说话?”
      “我当然会说话,我本是天界统御百花的百花仙子,因触犯天规被贬下界!若在从前像你这样的凡人我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就是凡间的帝王我也未必看得上。我之所以埋伏在铁家,就是为了找杨戬报仇,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哈哈哈!真是天道不公,要亡我琼花!”
      “杨戬?”
      “就是李寻欢!”
      “姑娘!前生苦短,忘了吧。到此处便是了却前尘,往生来世。放下,解脱!”笑意盈盈的孟婆递过一碗孟婆汤,轻声规劝道。
      “走开!我不要忘了,我不要忘!”琼花嘶声喊道。
      “琼花——!忘了吧!忘了今生,我许你来生!只要你愿意!” 胡海望着这样痴颠的琼花,柔声道。
      “你真的喜欢我?”琼花狐疑道。
      “嗯!我愿意与你缘定三生,绝不负你!”
      “缘定三生!?”
      “嗯!走!”
      胡海拉起琼花的手奔至三生石前,将两个人的名字刻在一起。
      孟婆颤巍巍的递来两碗孟婆汤,两人相视一笑,一同饮下。直奔冥府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彼岸花依旧如火如荼的盛放,遥望着淙淙流淌的忘川!就那样何止千年,万年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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