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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醉余花.1 ...

  •   息白息,醉余花

      岁月静好,博主的壮志是写贯穿一生还要HE。
      不要在意私设。

      (一)

      稷宫地近天启西市。天启七百年帝都,人称“东富西贵、南穷北贱”,指的是天启城中,达官贵胄多住在西市,巨贾名流集中东城,南北则多是贩夫走卒、游走帝都的手艺人。因着这格局,歌舞妓馆、伶人戏坊、珠宝商铺多在东边,书坊私塾却集中在西边。

      此时君未成名,更谈不上老,息衍拿着微薄的月俸,偏安在北市一隅,日日跟着三五三教九流,快活人生;而天启帝姓白家不起眼的旁支里的独子白毅,则在北市另一处土地庙里住了三年。

      天启城中有多处地王庙,兼做驿馆,主要收容些进京自荐的读书人,谋个生计奔个前程的士子,也供各处诸侯国举荐来的臣子暂时落脚。白毅口袋里本也有个三瓜两枣,不至于长期住在土地庙,却耐不住帝都繁华,商贸货品极多,初入天启的少年没耐得住心性,买了一口好刀,花光了家人准备的盘缠;他脸皮薄,不好写信再索取花销,便靠着给驿馆官员养马种花,住在了土地庙。好在进了稷宫,便是一只脚进了朝廷预编,尚且能给学子们发些俸禄,生活倒是不成问题。

      息衍性情随和,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热爱结交的年纪,入了稷宫便很快找到了白毅这么个同伴。一来二去,发现白毅在驿馆种花,不由更生好感,捞起袖子,亲身示范;白毅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对息衍的莳花能耐却是服气的,渐渐也不阻拦息衍来驿馆帮手。两人好得如同穿一条裤子,驿馆官员看了也觉好笑,打趣白毅,“这么着,是不是就要搬走了?”

      白毅窘迫,不知道如何回话,倒是息衍闻言,打起了主意,回去游说屋里同租的同修,是否考虑多个室友?

      同修断然否定,“不喜欢结交陌生人。”

      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你不是说白毅吧?”

      “是啊,如何?”息衍凑过去。

      “更不行,瞧他那样,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来帝都学艺,就他衣不染尘独树一帜?也就你能受得了了。”

      息衍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黑色衣袖上不易觉察到的汗味儿,又想了想每次到驿馆,见白毅打水浆洗衣服的画面,觉得同修也没有说错。

      单另租一间?息衍也想,但口袋不允许。

      如此结伴上课,聚精会神或是走神画符,课下两两相望,各在一方,便是三年。非但没有分生,反而感情越稠,连驿馆的官员也能随便使唤息衍,修个花枝,帮忙带点东西,不在话下。

      元王二年春天,稷宫迎来三年一次的演武大考。息衍和白毅还年少,轮不到他们御前比试,却也不能挫了少年武官锐气。稷宫规矩,殿前演武之后,要由上届演武胜出者亲自到稷宫,指点少年们骑射兵法,同时还要内部比试,挑选出优胜者,给予奖励。

      白毅的胜出顺理成章——事实上,尽管只是十五岁的少年人,弱冠以下学子之中,白毅声望之高,几乎无出其右。他路子周正,沉和大气,一开一合走的都是兵家正道,偏能守正出奇,并不因循守旧,加上骑射天分极高,人又刻苦努力,胜出几乎众望所归。

      而息衍走到最后却让大家有些咋舌,毕竟息衍逃课无数,也不太把老师那套放在心里,再聪明也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却和白毅走得如此之近,一直是稷宫学子热衷谈论的话题之一。这次内部演武,沙盘操演两人并未分到一组,息衍一路过关斩将,最后领50人轻骑,对上白毅带领的50人重步兵。一攻一防,明明是试艺,最后锣鼓喧天,旌旗挥舞,少年武官尽被感染,肉搏上阵,恨不得刺刀见红,战况极为焦灼。

      到最后,白毅以山阵阵法,弃守两翼,主力突围,歼灭息衍所带大部。息衍麾下男儿不服,少年人血气未定,险些酿成斗殴。稷宫师长见少年武官如此勇武,喜不自胜,又是惜才,急忙把双方分开,各自奖励。

      上届殿前演武胜出者名叫陈昊,已经是朝廷御封左将军,见后生勇猛精进,也十分开怀,自掏俸禄,奖给演武场中两军主帅。

      “以步克骑,白毅,你还真是……”主帅息衍倒没有麾下士兵那样记仇,脱下战袍,依旧和白毅谈笑风生,“不愧是白家子弟啊,近百年来,真正在以步克骑上声名大噪的,只怕只有风炎皇帝吧。”

      “惨胜如败。”白毅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他刚清点完演习战场,知道己方受损不小,若是真上阵厮杀,胜败难料。“这战法还需修正,我还没有掌握。”

      “以步克骑,以步克骑,山阵枪兵,以重步兵克骑兵……”高台观战人群里,一位老人眯着眼睛,喃喃道。他看起来早已过了古稀之年,衣着也无过人之处,坐在观战楼台最中心,一直关注着演武场中战局,并没引起那帮争胜儿郎们注意。此刻嘴唇翕动,倒是新晋左将军注意到了。

      “将军。”陈昊单膝点地,靠近老人。他近来颇得圣眷,本不必如此恭谨,但老人行动不便,他便跪地附耳,举止谦恭。

      “你带那两位小将军前来,我要见见……”老人神智清明,吐字清晰。

      “领命。”陈昊抬了抬眼,有些吃惊。苏瑾深在国中何等身份,虽然早已卸了兵权,又已至耄耋之年,但当年虎威,犹如神话。莫说是他这个新晋左将军,便是那些九卿以上的大将,也必恭恭敬敬,奉若神明。年事渐高之后,苏瑾深极少露面,更少参与天启军官选拔,连殿前演武也仅是列席,少有指点。说是坐镇稷宫,却连稷宫高阶官员也甚少得见;此次前来本就是破例,此刻更提出要见两位小将,陈昊心知老将军被山阵触动,便让稷宫官员将白毅和息衍传来。

      那是两人入稷宫三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大胤当世最为著名的将军——破军之将,风炎一朝铁驷之车最后的存世者,天启城的军魂,苏瑾深。两人都不曾想到这样梦寐以求的机会居然会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而那位惯经风霜的老人,也从两名少年身上,看到了风炎男儿们热血的传承。

      老人与两人聊了几句,表情带笑,从容不争。他让人给了息衍一本《行军杂录》,里面是些五行星相、卜算扶乩之学,又给了白毅一本《宛南战事考》,记录了大开大合的战争史诗。苏瑾深让两人每三个月到他稽宫的住所了,向他汇报所学,算是认了两位少年军官为徒。

      兴许……名将的血和乱世的热望,所托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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