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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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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月被皇上召去见驾,一直未归的事,很快便传到了两位亲王的耳朵里。秦槊与秦尚都感觉此事不同寻常,各自找了一个像样的理由到御书房去探听消息。
二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经过田公公的通传,两人进去时几乎都将书房看了个一干二净才参拜父皇。
皇上见到两人的样子,一掌拍在身前的书案上,怒问:“你们这是什么样子?”眼里还有君父吗?
两人几乎同时谢罪。
刚打地上站起来,秦槊就问:“听说杜卿来为父皇送书,至今未归。儿臣担心她出事……”
“住嘴。”皇上十分生气地打断他的话,“杜柒月犯了欺君死罪。朕已命人将她收押至天牢等候处置。你二人无需多言。速速回去。”
“那是儿臣的主意。父皇不若将儿臣一并处置。”果然,父皇已知道了实情。秦槊知道柒月难逃罪责。若是这样,他愿陪她。
秦尚也一下跪在地上,说道:“父皇,这事儿臣也一早知道。却没告知,等同欺君。”
“柒月从来没喜欢过你。皇兄,你凑什么热闹?再说这事因我私心而起,有我陪她已经足够了。相信她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我。皇兄请为江山社稷不要再纠缠于她。”秦槊不想连累秦尚,两人总要有一个留下。
秦尚如何不明白?但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是不够的。如果父皇铁了心,他二人必死。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住柒月,或者还有她爱的人。
“你两兄弟倒是重情重义。不过朕主意已定。身为皇子,应以家国为重,虽然都罪犯欺君,但朕愿意给你俩一次机会。至于杜柒月……你俩还是放下为好。”皇上一脸笃然。
兄弟俩互望一眼,秦槊率先说道:“柒月曾劝导儿臣孝顺父亲。也曾在齐陵为平息流民一事立下汗马功劳,治沙、平乱她都功不可没。父皇难道仅仅因为她欺骗过你这一点小事就要她性命?”
“对!父皇,儿臣早年荒诞不羁,令您头痛万分,若不是小柒,儿臣未必会痛改前非。之所以能与六弟和睦共存,她也是费尽心力。肃清前朝余孽,她虽没有亲自参与,但若不是她事先谨慎安排,我们也不能如此顺利。这些都不足以让您留她一条命?”
皇上看着这两个儿子,冷哼,“朕知道她这两年的确做了不少事。可这正是朕不能留她的原因。她做这些让你二人对她死心塌地。试问,朕如何能放心?”一个这样的女子,若为帝后,国必将乱。若为王妃,难保不会引来祸患。相信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
“儿臣那日在母后宫中已向父皇说明,儿臣不求天下,今生所求唯柒月而已。”
秦尚愣住了,缓缓将头转了过去。六弟竟然一早表明?那他争什么争?果然,自己还是输给他了,柒月如此执着地只爱他一人,竟是这人也能回报给她这份唯一。
“父皇,儿臣以为……六弟……他若失去小柒,一定会生无可恋。儿臣愿意成全,只求父皇能饶小柒一命。”反正自己在边上看着也已经习惯,那看一世好了。否则如何对得起六弟拱手让江山的举动?
秦尚经过余孽一事早已明白,若六弟想争,他胜的几率远胜于他。战家、前朝势力,无一不是他身后的坚盾,甚至他可能还有过别的安排。即便自己再经营十年,也未必能与他抗衡。他手握如此多的胜算却甘愿为了小柒放弃天下,这才是真的爱。
或许正如小柒有次对自己说的那样,他只不过是得不到,才会心心念念。
皇上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你二人如此保她,朕可以饶她不死,但她不能留在你二人任何一个人的身边。槊儿,若要她活下去,你得答应赐婚。而且这次不能敷衍,朕要亲眼见到你的子嗣,方才会真的饶她性命。”
秦槊整个人都呆了,许久,终是为了暂时保住柒月性命,俯身一拜,“儿臣遵旨。”
京城的整个金秋人们都在议论一件事。便是陵亲王与卫国骠骑大将军乐家的婚事。
听说皇上要大办,因为这是他的嫡子第一次娶妻。
不过陵亲王府一片死气沉沉,一点不像要办喜事的样子。坊间传闻陵亲王病得不轻,打立秋以来就已卧病在家,宫里太医天天往这处王府里钻,有人甚至在说娶亲是为了冲喜,因为亲王殿下估计活不了多少日子。
皇上异常担忧,就连郑亲王也时常去府上看这位重病不起的弟弟。
秦尚的确时常去,因为六弟这次是真病,而且这病还没药医,说他是郁积,心病还需心药治。
“六弟,你这是想害死小柒才甘心?父皇做这决定已是网开一面。这人你必须娶。为了小柒。”
其实秦尚挺内疚,如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父皇兴许不会如此固执。这些日子他也想得明白了,父皇担心的是他二人将来为一女子乱了家国天下。
父皇将骠骑将军家的女儿赐给六弟,目的已是很明确。六弟有战家这么强大的后盾,加上当朝骠骑将军这个外戚,天下基本已是他囊中之物。
秦槊是不是真病只有自己知道,强打精神想将这出戏演好,一想到柒月生死不明,此生或许无机会再见,却真的力不从心,她在他心里已成烙印。或者,这就是他的死穴。
“查到柒月在哪儿了吗?”他曾允诺带她离开,若是能找到父皇将她藏在哪儿,他即使是用抢也会将她抢回来,然后便可以履行自己的誓言。
秦尚摇摇头,“父皇口风依然很紧。我也问过田公公,他打小就疼你,知道你如今这样也很着急。但那日……后面的事他不知情。父皇知道他疼你,这次连他也被蒙在鼓里。”
所以秦尚是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
这些日子秦槊也尝试过了,让无双联络暗部,哪怕只有一点点消息,他也不会如此消沉。
柒月好似就这样从他生命里骤然消失了一般。就像她的出现,那么措手不及,那么静悄悄的。
柒月说过,这就是皇权,秦槊从未如此恨过皇权。掌握了他人的生死、命运、甚至是幸福。
如果一开始就与她离开,该有多好?如果自己一开始猜到那人,直接替她报了仇就走,该有多好?
这份悔意或许要用一生去偿还。
又是冬天,又是京城的第一场雪,陵亲王与骠骑将军家的婚事没有因为这场风雪停滞。
秦槊重病,不能亲自迎娶。新娘是由无双过门代为接回。
这样挺好,秦槊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丝释然。人不是他亲自娶回来,柒月应该不会怪他吧?至于今晚,他有足够的理由将人冷落在新房。
这是父皇的安排,虽然无情,却是对柒月最好的交代。
婚礼过程都有人替他操劳,秦槊只需要呆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好了。
可鼓乐声刚刚传进来,秦槊的房间就被人推开。
“槊,”原来是无双回来了,“王妃不肯下轿,一定要您亲自去接。王妃身边的人也说了,她一定要与您亲自拜堂。”
“让她在轿子里呆着好了。等我病好一定会去。”秦槊最厌烦就是女人无理取闹,尤其是这样蛮横的女子。
无双没走,犹豫再三,还是认真谏道:“槊,皇上要你不能敷衍。柒月的命……”
对!又是柒月的命。
秦槊这辈子唯一能被人捏住的痛脚,缓缓打床上起身,伸开双臂说:“更衣。”还能有别的能要挟他吗?
好!不敷衍。那就不敷衍吧。虽然自己是真的“病”得不轻。
秦槊是无双搀扶出去的,接过新娘,勉强支撑着拜过堂,便径直回了房间。
本该是良辰美景,但这一夜,秦槊就没起过床。也压根儿没去过新房。
翌日一早,秦槊醒来,打枕下摸出那个被柒月称为通讯器的物件,看了许久。最近时常这样打发时间。
听见外面院子里有声音,好似是有人争执,这才坐了起来。
“王妃要见殿下。”
“殿下吩咐过,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对!秦槊是这样吩咐的,所以干脆充耳不闻。骠骑将军家的女儿?那又如何?
“秦槊。真的不出来?那我走了。”
听见这声音,秦槊一开始是不屑一笑,可真的弄明白一下子又愣住了。
柒月?他没听错吧?怎么会是柒月的声音?可这声音他一辈子也忘不掉,早已植根在脑海,早已成了他的魔怔。
打“生病”以来,头一次如此精神,穿着中衣赤着脚便跌跌撞撞地冲到门边,一下子就将门拉开了。
院子里的人正要离开,她居然敢真的走?
秦槊相信自己没有眼花,不用她转身他便已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心他的肺,他的五腑六臟,没了她,他即使能活着,也只不过剩下一具躯壳。
“站住。”秦槊一声令下,好似连中气都回来了,“给本王回来。”
那个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子徐徐转身,秦槊一点点将她看清,心里的狂喜不言而喻。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真的是她,真的是柒月。
“秦槊。你……”
“王妃留下,其他人出去。”
直到院子里仅剩下两个人,柒月才跑回门前,“你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
原以为他这是装病,所以她昨天才要他亲自做那些本该他做的事。红火盖头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原来他竟然为了她,真的病了。
“不许哭。你来得正好。我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