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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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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早年的寝宫一般是不会让人进的。不过秦槊是在这里长到十岁的皇子,柒月又曾经是他的内臣,因此皇上没有特别避讳。兴许也是兴致上来了没作他想。毕竟这里的人早已经香消玉殒。
三人来到宫中一处梅林,此时一部分的腊梅已经含苞待放,香味十分浓郁。
柒月第一次来到秦槊小时候住的地方也十分好奇,东张西望地看着,以至于前面的人停下脚步都没留意。
柒月一下子便撞了上去。
秦槊转身扶了她一把,二人眼神交汇,愣愣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秦槊才松开手,提醒:“注意看路。”
柒月点点头,他便将脸转了回去,看不出什么表情。
却听前面的皇上回头笑道:“当初你母后也时常如此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槊淡淡应了声:“女人心,难猜。”
柒月接话道:“女人只会在失神之时才会如此。”有什么难猜的……
“哦?”皇上来了兴致,“莫非如晦对这也有钻营?”
柒月不知道如何接话,想了想说:“自幼微臣父母便是鹣鲽情深。微臣在他们身边长大,因此有些粗见。不敢说钻营二字,只不过是见得多了,所以才有些感悟。”
皇上点点头,却还是依然惆怅。
柒月知道他是念及当初发妻对他的冷漠,又想了想才说:“不过有时母狮为了护住幼小的小狮子也会变得十分凶猛和残忍。”有的感情因人而异,被逼无奈,即使是女人也会做一些狠绝的事。
皇上一开始似乎不太明白她怎么会说了这么一句这样突兀的话,不过一阵后突然眼里有些亮色。却没多言。
三人又在梅林里漫步一会儿,皇上突然问秦槊:“槊儿,你最近和尚儿是怎么回事?”
秦槊应道:“父皇不必太过焦虑,儿臣与五哥……只不过是在做戏。日前有前朝余孽与儿臣联系,儿臣担心江山社稷,因此……”
“前朝余孽?”
三人进梅林时并没有人跟来,但秦槊如此直白也将柒月吓得不轻。
不过很快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了。要肃清党羽必然是个大动作,皇上迟早会怀疑,这事让秦尚说不如秦槊自己说清,这样反而不会惹来皇上太多的怀疑。有谁会将对自己有利的势力说给人听?
果然,皇上没过一会儿便好似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看来朕的确没有防备此事。”毕竟皇后曾是那人的太子妃,这些年……
难道……
皇上猛然转过脸,看着儿子面色复杂。闭上眼沉默一阵,问道:“这件事为何不一早向朕说明。”
“儿臣不想父皇太过操心。这事儿臣与五哥已差不多有了眉目,父皇一早知道指不定这场戏就做不下去,只需静待佳音。”
皇上没想到两个儿子都如此懂事,叹了口气,可皇位只有一个,他二人将来……
“槊儿,你是父皇唯一的嫡子。这天下……”
“儿臣做这些不为皇位。”
皇上的话被秦槊打断,两人忽然变得沉默不语。
良久,皇上似乎有些生气,微怒道:“皇位岂是你不想要就不要的?朕今日就当没听见,你回去好好思量一番再来回朕。”
秦槊长袍一掀直接跪在地上,笃然说道:“这件事儿臣已思量过许多年,也挣扎过许多年。父皇是担忧五哥无才还是儿臣比他更优异?五哥之才足以令天下归心,即便是他早年有些荒唐之举,但他却是真正能担此大任的人。至少有一点,儿臣不及他。”
“说。”皇上依旧怒意未平。
秦槊淡淡应道:“五哥可以为皇嗣,接受赐婚。但儿臣不能。儿臣此生前二十五年都随了母后的意,剩下半生,的确很想任性。儿臣不是不理江山社稷,只不过希望用另一种方式。父皇,儿臣希望您能理解。”
皇上明显心里很乱,挥挥手说:“你们都先退下。”
柒月心也很乱,知道两人话里的意思,可即便秦槊想任性,真的就能任性吗?
从皇后生前的寝宫出来,秦槊走在前面,柒月低头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经过后宫与前朝殿中间的御花园,四下无人时,秦槊突然转身,以柒月淬不及防的速度将人拖进旁边的林子里。直接摁在一棵树上,拼了命地吻。
这次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吮吸夹杂着轻咬,不停地攻陷侵蚀柒月嘴上每一寸领地。夺取每一丝呼吸。
柒月沉浸在他的疯狂里,所有残存的意识都被他蚕食得一干二净。
这人不是一直在装酷吗?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让自己沦陷得彻彻底底。
不要天下,他只要她。话虽不明白,但她却是懂的。他真的是疯了吗?
一把推开秦槊,柒月泪流满面,“够了。我还要回秘书省。”他还是什么都不介意。
秦槊也知道是在宫里,有些事还没有解决,他还不能让她再次落入险境,“我会让他双手奉还的。等着。忍着。忍不下去,你就想想我若是没有了你,会像父皇那样,孤独地过一辈子。别像我母后那样狠心。我经不起第二次被人遗弃。即使是善意。”
还能说什么?柒月记得他曾说过,不容许背叛。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了,她怎么忍心?
“我和他没有……”
“我知道。”这么长的日子,秦槊知道她会保护好自己,相信她不会背叛两人的感情。
如果秦尚不爱她,他才会担心,但两次……
五哥主动伸出援手两次。这足以说明,五哥即使没有他这么执着,对柒月也是真心的,尤其是当他看见高远那生不如死的样子,他更坚信。
没有一个男人会为自己不爱的女人做这样疯狂的事。
秦槊原本是打算先处理好怀南的事,再肃清前朝太子的党羽,然后与柒月远走高飞。却没想到对方会先对自己的身份起疑。
送信来的人是五哥的亲信,秦槊当时就已猜到,柒月一定出了事。五哥根本不是这样好管闲事的人。他之所以还能坚持将怀南的事处理完才回京,就是知道柒月身边还有一个同样不希望她出事的人在保护着她。他必须尽快解决掉所有的隐患和危险。
秦尚的这份情和他的恩,秦槊会报答的,但不是用柒月,柒月根本还不起。因为她的心在他这里。
所以他今日才会对父皇说那番话。俯首称臣,是他对五哥最大的敬意和谢意。
“出来很久了。我……要回去了。”既然他都相信,柒月无谓解释,“我答应过他,但是食言了。”
秦槊将她圈进怀里,低声安抚:“我会让他心甘情愿放手的。”
“你先出去。”
“不。我看着你走。你还要回秘书省。我已让无双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你,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柒月从他怀里退出来,默默转身离去。
秦槊与秦尚的计划进行地很顺利。
两人在朝堂上的形式,最终令蛰伏在朝廷里的前朝太子党羽按耐不住,加上有人在柒月养伤的日子里曾偷偷潜入过柒月府里,这些都是柒月请秦尚替她安排的,他们才会将秦槊当成了前朝太子的遗孤,给秦槊时日去安排后面的事,终于有人暗中与他接了头。
秦槊以目前形式严峻为借口,安排了一件事让这人去办,暗中却启动在京里的暗部对这人进行了最为严密的监视。很快顺藤摸瓜,终于将这些人的名单交到了秦尚手里。
之所以要让秦尚出面,秦槊是有打算的,他要继续装不知情才能稳住局势。他之所以不联络柒月正是要这些人怀疑柒月已经倒向秦尚,而秦尚能掌握这些名单,也是因为他要为柒月报仇。
越是这样不利的局面,这些人在秦槊面前就暴露得越多,他才可以一步步地继续追查下去。
直到这时秦尚才真的见到了六弟的实力,如果要与他争这天下,真是不容易。
因此为了最后在夺嫡之战中胜出,秦尚不得不暂时不去想柒月的问题。而是将所有的重心放在父皇为他赐婚的对象上。
柒月没有依附的价值,虽然秦尚个人心里喜欢,但她身后所有的势力基本上都是秦槊给的。
秦尚明白这点,即使真爱,可也抵不过皇权。或者,这份情,只能放在登基以后才来处理。
肃清前朝太子余孽的事,整整用了半年的时间。
对于秦槊赐婚的事,也被他用这个借口搪塞了多次。
柒月只是在秘书省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这日又有人来说皇上要她过去送一些册子。
柒月拿着那些沉甸甸的书册走到御书房门外时,碰巧遇上刚从里面出来的战太尉。
战太尉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两眼,沉沉叹了口气,才负手离开。
柒月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慢慢转过头,正巧田公公已经打里面出来,赶紧让她进去。
柒月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将书交给侍奉的人,再次跪拜。
皇上看着她,问的第一句竟然是:“尚儿与槊儿你究竟喜欢的是谁?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柒月想到了战太尉方才的背影,低着头,很认真地答道:“罪臣杜柒月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罪臣敬重郑亲王殿下为人,但爱的的确是陵亲王殿下。如果爱一个人有罪,请皇上赐罪。但罪臣并不后悔。罪臣与陵亲王相识于他失意之时,帮助他也是因为臣当时有私心,或许还有些对他的同情。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确已经无可挽回。臣唯一愧对的是他二人的一番情义。”
“你的事,朕已查明多时。为了他兄弟二人,朕不得不对你狠心。说起来你也曾有恩于朕,朕会替你安排好后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