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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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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向辰就回到了太尉府,在府里门房的引领下来到战无双的院子。
柒月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整个人都紧张了,原本以为会收到什么消息,却意外地见到向辰匆匆进来。一看见他,柒月不觉失望,刚刚站起来,又坐回去了。
“杜姑……杜公子,”向辰心里着急,差点儿把人叫错了,想起身边有外人,赶紧改了口,“殿下说你身子不好,让我回来看看。哪里不好?快给在下瞧瞧。”
打见到他,柒月就明白秦槊的意图了,不过难保附近进进出出的人不是他人的耳目,将手往石桌上一放,愁苦地说:“我整个人都不好。”
跟着向辰进来的人远远停下,向辰一边走一边已掏出了小枕包。
柒月待他坐下,压低声说:“殿下是担心你安危,今晚宫里必有大事,我没病。这里人多耳杂,到我房里去说。”
秦槊既然有功夫安排向辰回来,说明他至少眼下是安全的,柒月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知道他惦记自己,把心思收回来了。
向辰这段日子在宫里侍奉皇上,谨慎了不少,听见柒月这样说,赶紧故意大声说:“哎呀!杜公子这么大冷的天儿,你身子又不好,怎么坐在这么凉的石凳子上?我们先进屋好不好?”
柒月就着点了点头,站起身回屋去了。
向辰跟着她后脚进屋,虽然没带上门,但也比外面众目睽睽好多了。等柒月在屋里坐下,拿着枕包也跟着坐到边上,佯作诊脉。
“你出来时宫里情形如何?”柒月问道。
向辰回答说:“出来那会儿没什么异样。听说殿下与几位王爷正陪皇上在御花园里聊天。”
柒月点点头,稍稍放心了。该来的始终会来,怎么避也避不了,柒月只不过是希望早点有个结果罢了。
放松下来,柒月才问向辰:“最近在宫里可还好?”
向辰皱着眉说:“还好。不过与在殿下身边相比,确实难过,宫里的规矩太多,总是担心一不小心就惹恼了皇上,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柒月当然知道伴君如伴虎,苦了这小子了。
“不过倒是让在下发现了一个秘密。”向辰眉头皱得更紧了。
柒月看着他这纠结的表情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病了,“什么秘密?知道了要杀头的就不用说了。”她还不想那么早死。
向辰偷偷溜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人,才回来压低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要杀头的秘密。只不过这些年跟着殿下,觉得他心里其实挺苦。早前在宫里替皇上诊病,得到皇上允许时常进出太医院,因此在下斗胆向皇上请了旨,想查阅一下这些年太医院诊病的记录。兴许皇上以为我是对奇难杂症有兴趣,居然准了。但竟然被在下发现先皇后在生下殿下前一年的十月曾因肚痛召见过太医,却没留下详细的诊病记录。于是在下见皇上身边的田公公对殿下颇为疼爱,求他想了办法,费尽心力才在当年负责此事的一名太医手里求来当时所开的方子,方知道是治疗月信时血崩的药方。”
柒月一愣,虽然还没听得太明白,但依稀感觉向辰这样说必定有原因,不觉问道:“殿下是几月生的?”与他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竟然还不知道他生日是什么时候。柒月感觉自己的确是太没心没肺了。
“六月十九。”
柒月闭上眼大致一算就明白了,“你确定没有弄错?”
向辰点点头,“那时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在下以为一定是有人故意所为,就是想混淆视听,不想皇上知道殿下其实是他亲生。”
柒月当然知道女子如果一旦患上血崩,是绝对不可能那时有身孕的。但还有一事没弄清楚前,她也不想这么快下定论。
说来也真是巧了,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柒月坐在正对门外的方向,一偏头就见到了来人。
战焚行色匆匆,一看就是知道宫里来了人,和柒月一样惦记着,过来打探消息的。
柒月赶紧对向辰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向当朝太尉大人行过礼,战焚就问起了宫里的事。
向辰依言答了一遍。战焚好似松了口气。
正准备走,就被柒月叫住了。
“战太尉,下官可否问您借几本书?”
战焚这几日对她与自己外孙那点事也略有耳闻,既然阻止不了,也就懒得管了。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来,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外孙这年纪确实也管不住了,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他是懂的,再说这丫头的确聪明,对外孙来说的确有用。
“可以。想看什么可以到府里的藏书阁中去取。就说是老夫说的,他们不会阻拦你的。”
柒月谢过他,战焚才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有了太尉的允许,柒月很顺利地便带着向辰来到了太尉府藏书阁。不过在武将世家能见到这么多的藏书,柒月也真是醉了。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藏书阁的确是个阁楼没错,但从占地面积就已看出里面的内容极为丰富。
缪宁和初夏是指望不上的,缪宁识字不多,而初夏也曾对她说她不太会写字,也就是说她们俩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那只有靠自己和向辰了,也懒得告诉那两个丫头了。
其实柒月这会儿忙着找书也是为了打发时间,不然苦等着也不是办法,自己都快变成望夫石了。想到这个,柒月不觉偷笑一下,就开始动起手来。
藏书阁共分两层,上下书架加起来近五十来个,每两个书架间留有空隙供人走动,就好像柒月以前读大学时的图书馆一样。中庭还有一张木桌和几张凳子。
有些书放的日子相当久远,上面布满不少灰尘。柒月一边清理,一边翻阅,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几个时辰。
这些书籍里大多都是排兵布阵的战略,还有一些历代战例。柒月相信这些书里一定有她想要的答案,不过那些时间一看就太过久远的,她就暂时没翻了。比如卫国建国前的,或是翻到最后一页还在讲五十年前的事的,柒月拿在手里一看就会放下。
这样下来,不知不觉就找了六七个书架。柒月已经灰头土脸,但因为二人分工合作,柒月在二楼,向辰在一楼,均没见到彼此的模样,也就浑然不知。
天黑的时候,柒月让人过来掌了灯,随便吃过两口东西就又开始了。不知不觉竟然熬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柒月正好看到一则记录,压根儿没听见外面的声响,读完忽然跳了起来,跑到二楼的围栏边兴奋地对楼下的向辰说:“找到了!向辰,我找到了。”
向辰早就在楼下睡着了,听见声音揉揉眼,一下子见到外面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瞧赶紧站了起来,躬身一礼,叫道:“殿下。”
昨晚果然不出秦槊所料,家宴进行一半时,太子领兵围住皇城。禁军与叛军相持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皇城内展开了厮杀。
家宴设在前朝殿的正殿,有父皇事先设下的禁军把手。但二皇兄还是听了太子的话,做了他的内应。幸好一切都是有准备的,早已有近一万的战家精兵埋伏在了宫门外,与皇城禁军两面夹击,经过一夜浴血之战,才将太子拿下。
父皇到那时才知道自己的准备完全不够。当然,秦槊把功劳都推给了战家,说是无双警觉,才做了这番准备。事先没向父皇说明是怕他误会了。
父皇当即奖励了无双,赐封他为齐陵郡郎中令,总算给了他一个具体的官职。秦槊命他火速带领战家精锐退出京城。之后又与四皇兄和五皇兄一起留在宫里善后。
二皇兄意欲行刺父皇,与无双和禁军统领殿上交手,被无双重伤,太医看过,怕是回天乏力。太子被战家军擒获后,带到父皇面前,父皇已下令投入刑部大牢,恐怕等待他的也是一杯毒酒。
忙完天已经快亮了。秦槊担心柒月记挂,一个人害怕,一出宫门就骑马飞奔回来了。
可偏偏在院子里没见到她,府里负责打点那处院子的下人告诉他,柒月一整晚都没回去过。
找了快一柱香才知道她居然来了藏书阁。一进门发现这丫头挺兴奋的。
秦槊这会儿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气,究竟是气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还是气自己太过宠她。
循着声音就直奔二楼而去。
她一夜就呆在这里看书?居然还和向辰呆了一晚上?不知道男女有别应该避嫌吗?她就这么不在乎?走之前她明明对自己说,她担心他的啊!
柒月这会儿离楼梯口挺远的,隔着二十来个书架,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向辰上来了,赶紧拿着那本书迎上去,一边走一边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原来他是九月初就已经整军出发。”
“兴致挺高啊?”
柒月听见这声音愣了一下,心里不觉在想,现在什么时辰了?他……他都回来了吗?
缓缓抬头一看,竟然发现不是错觉,真的是秦槊近在眼前。
柒月一下开心得什么都忘了,也没留意到这人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那双阴郁的眸子里分明已经注满了即将爆发的怒火。
“槊,你回来了?”
秦槊很气,真的很生气,虽然她此时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可自己的心却没来由地痛了。
一伸手就把她手里的书抢过来了,捏着它问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究竟是我重要还是它重要?嗯?杜柒月,我还要怎么对你好?”
说完随手一扬,书直接飞到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