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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槊之所以要住无双的院子是因为两人小的时候,只要秦槊出宫来太尉府小住,就会与无双呆上几日。
那时候的无双还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无双很乖巧懂事,话也多些,虽然只比秦槊大几个月,但总是一副兄长的模样,秦槊要什么他都给,哪怕是他自己最喜欢的。
其实无双如何对自己,秦槊比谁都清楚。但十五年前的那场大雪把两人十年的情份都冻成了冰。
无双可以不用走的。因为那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和秦槊一样大的孩子。但秦槊没了母后,忽然感觉身边再没有亲人,唯一惦记起的就是无双,所以尽管有战家其他的人在身边,他仍然自私地要了无双在身边。致使他十岁便离乡别井。
其实无双说得很对,秦槊的确欠他,而且这一欠就再也无法还清。整整十五年,无双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帮他撑起一切,还要忍受他的暴脾气。从未抱怨,甚至当秦槊知道他喜欢上自己喜欢的人,他也没有让他,明知他耍手段,也没有怨过他一句。
秦槊站在无双的院子里,望着两人嬉戏过的场景,许多回忆都不自觉地涌现出来,不自觉地淡淡笑着。等下某人回来见到自己居然又霸占了他的院子,搞不好又是一副木纳到死的表情。
不过秦槊心里很感谢柒月,如果不是她那天多事,他与无双之间恐怕也只有这样无休止地僵持下去。男人就是这样,谁也不愿意开口讲,觉得很婆妈。虽然这十五年无双有些举动已成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但至少他时不时会像儿时那样称呼自己了。这让秦槊很开心。
柒月打被秦槊领进这个园子就很好奇。无双之前都是跟在秦槊身后,一副闷葫芦的样子,柒月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么丰富的生活。比如说蹴鞠,再比如说马球,甚至还有箭壶,只要是和体育运动有关的玩物,他房间应有尽有。柒月这才想起他也算是位世家公子。
一进门秦槊就叹了句,这里还是老样子。所以柒月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无双的。
无双屋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不过最惹眼的要算他书架上陈列的木雕。虽然个个都是一副笔直的木棍身材,但制作得却很仔细。精细到女子手中抱着的孩子,憨态可掬。
柒月忍不住就拿在手里欣赏,转过身跑到门口叫了一声秦槊。
这人打进来就站在门外的一棵梧桐树下发呆,也不知道是在发什么愣。
不过柒月叫他的时候,院子外边进来一个人,手扶长剑,面无表情,急冲冲的,见到房门边站着的柒月,他仿佛松了口气,脚步才慢了下来。但走得稍近,见到她手里的东西,战无双又有那么一瞬的呆愣。
秦槊回身见到无双走进院子,发现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顺着望向他关注的柒月,也跟着愣了一下。
他记得,那是无双小时候自己摆弄雕刻的玩意。每过一段日子就会多出一两件来。起初秦槊也没留意,不过屋里越来越多他想不在意都不行。
有次故意拿了来玩,还被他一把夺了回去,宝贝似的藏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又递给了他。不过眼里却满是不舍和在意。秦槊最终没拿他的,他终于松了口气,但秦槊后来问起,他却说是他自己雕的,这是他往后的一家子。当然里面最让他在意的就是这个手里捧着孩子的女子雕塑,他说是他未来的娘子。
秦槊暗骂柒月多手,这丫头好拿不拿,竟然偏偏拿了这个。赶紧走过去一下子抢了过来,低骂道:“想看就看,好好的放在那里拿在手里做什么?”
柒月愣了一下,以为是无双不喜欢外人动他的东西,赶紧对走到二人身前的人说了声抱歉。
战无双木纳地别过脸,问秦槊:“听说你要住在这里?”
秦槊点点头,却望着另一边的厢房说:“老样子。这是你的地头,我住厢房去。不必让我,我是指房间。”说着就把那个木雕递了过去。
战无双伸手接过,握在手里看了看,越过二人身边,进了房间又把那木雕放回原来的位置,背对着两人说:“我去命人过来收拾。”
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等他走远,柒月才收回目光问秦槊:“他是不是不喜欢人动他的东西?”
“嗯。”秦槊点点头,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把,“所以他屋里的东西一件不能碰。他脾气很古怪的。”
“呃。”柒月听着他这最后一句怎么有些刻意?不会是吃醋了吧?可何必诋毁人呀!不过就是好奇想问问是不是无双自己雕的而已。
秦槊也觉得自己很卑鄙,最终还是很坦诚地说:“那是他亲手雕的一家子。你方才拿的是他视若珍宝的妻子。”
“呃,”柒月这才知道自己确实做了一件麻烦事,“我不是故意。”
秦槊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若是故意他能这样不生气?不想她再纠结这个问题,牵起她的手说:“陪我去那边坐坐。”
战无双的院子其实挺大的,因为是家中嫡子,又是长子,战太尉打小就疼他。除了要求他勤练武艺、兵法和学识,其他时候都不怎么约束。院子里除了一所十分宽敞的屋子,还有两处厢房,原本是想等他长大接触了朝里的那些权贵公子,人家偶尔来府上逗留一晚备下的。
园里花草不多,因为中间很大一块面积都空了出来,旁边放着十八般兵器,一看就是武将世家的配置。只有较远的地方有张石台,旁边围有四张同样石制的凳子。石台旁有棵枝叶茂密的梧桐树,与方才秦槊站着附近的那棵不同。这棵更大一些,若是在春夏季节一定枝繁叶茂。
柒月其实很喜欢树,就像当初自己之所以会选那处院子一样,因此对幼时居住的这个院子很满意,也挺喜欢的。
两人在梧桐树下坐定,柒月就一直盯着这棵大树。
秦槊看了都有点吃味上来,自己竟然不如一棵树吗?
“杜柒月,你来的路上还说我今儿帅呆了。难道就不想多看两眼?我可不是每日都会作此打扮的。”
柒月噗地一笑,这人与这棵树叫什么劲?不过想起正事也没与他纠缠这个话题。
“太子失踪一定是在筹谋一些事,他一定还在京里。”
秦槊点点头,“他出了京想再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擒拿他是御林军和京兆尹的事。国师昨日已被父皇处死,皇贵妃也暂时被关进了天牢里,父皇还在犹豫要不要将二皇兄一并处置。毕竟他是太子的亲弟弟,留下总是有后患的,难保他回了封地不会起兵。再说如果太子真要谋事,一定会拉上他的。”
柒月感觉这样的连坐有些太残忍,但皇权的争夺本就是这样残酷的,到最后谁还会有一点亲情?
“如果二殿下不掺合呢?皇上是否会留他一命?”
秦槊一向知道她妇人之仁,笑了笑说:“不太有可能。父皇一向斩草除根。”
柒月说道:“你倒是可以试着劝劝皇上设地方圈禁。这对你是有好处。如今朝里记得你的人恐怕不多,但臣子大多都愿意支持仁厚的人登基,这对他们将来是有好处的。所以你不要老以为我妇人之仁,我这是希望你趁这机会收买人心。虽然现在你锋芒不够,但他们一定会记得这件事,将来必定是有用处的。饶不饶皇上决定,劝不劝你自己定。”
秦槊承认自己一向做事不够仁德,甚至还有些狠绝,原本以为她会提醒自己这个,可她却用了一种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的方式让自己去接受。不觉淡淡笑了,想起从前每回遇到这样的事,无双只会直谏惹自己不痛快,忽然发现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她有时候真的和无双的想法挺一致,但无双说出来的话,却没她婉转,总是硬气得令人生气。有她在身边,他与无双的摩擦也少了许多。
“柒月,你是这世上最让我无法拒绝的人。”秦槊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目光柔和地静静看着,心里那丝柔情渐渐漾开,却又一下子汇聚成一股澎湃而汹涌的心潮,占据了秦槊所有的思绪。
凑过去,含住那片薄唇用力地吮吸着。好似感觉这样不够,干脆将人从旁边的石凳子上拽进怀里,紧紧搂着,吸取她身上所有用来反抗自己的力量,直到她软软地躺在臂弯里乖乖顺服。
“咳嗯。”两人不远处响起一声有意的打断。
柒月一下推开秦槊站了起来,想起这是在战太尉府上,可不能再像在驿馆里一样肆无忌惮。
秦槊被人打断,心里异常不爽,都好几天没把柒月抱在怀里这样疼过了,刚找到机会容易吗?
缓缓打石凳子上站起来,抖了抖身前凌乱的衣衫,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来人,对他身后的无双骂道:“无双,你没让人不要随便进来吗?”
战无双打见到那一幕就把脸别开了,虽然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但还从未见过这样亲昵的画面,心里堵得慌,自然也没打算帮。
战焚笑了笑,看看自己的外孙,再看看他身后的柒月,说道:“你的确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有这番心思了,没有子嗣也的确对你不利。昨儿太子的事,皇上发的脾气不小。叫了老臣去问,说你上次挑的人与太子过往甚密,是什么意思。老臣看过那副画像了,回答你父皇,说你兴许是被那女子的美貌迷住了。应该没什么其他念想。皇上才没有再说别的,不过另外替你看了一门亲事,应该等太子的事了结了就会派人来宣旨。这门亲你无论如何都是要娶的,还是不要太放纵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