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一个字》Uin

11、Chapter 10

　　晚上，齐淇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她看着来电显示，先是一惊，后是一紧张，再又思考几秒，接了，“喂。”
　　“齐淇。”
　　“陆成。”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药吃了吗？”
　　“没有，一会吃。”刚说完，她又说，“我身体挺好的，可不可以不吃了。”
　　“不行，一定要按时吃。”
　　“好吧。”

　　“饭菜怎么样？合胃口么？”
　　“挺好的。”

　　“这次你们还去桃花潭么？”
　　“去，明天就去。”

　　“骑车？”
　　“对。”

　　“你不许去。”
　　“为什么？”

　　“你知道来回多少公里么？”
　　“四十多。”

　　“一路全是上坡下坡，以你们的速度，最起码骑六小时，你要注意休息，不能劳累。”
　　“没事的，我又不是没骑过，四十公里而已，我以前，”话没说完。
　　“那是以前。”他直接打断她的话，在面对这件事上立场异常坚定，“你的身体不能过于剧烈运动，防止病情复发，你不许去。”

　　“不会的。”
　　“不许去。”

　　齐淇心里不高兴，不想理他了，闷闷不乐地抠着衣服上的刺绣。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你。”
　　“你……你烦不烦……”

　　“你再嫌我烦我也得说。”
　　她不说话了。

　　“齐淇，听我的话。”
　　沉默。

　　他重复，“听我的话。”
　　她敷衍地应了声，“好。”

　　良久的沉默。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她说。
　　“你早点睡，别忘了把药吃了。”
　　“知道了。”

　　“晚上凉，别把衣服都脱了。”
　　你唠叨死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再说我真的要翻脸了！
　　齐淇不吐不快，说出来又怕伤他心，只能自己憋着，“好了我知道了，先挂了。”
　　“好。”

　　她把手机扔到床上，看着屏幕熄灭，嘟囔一句：“就知道管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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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大家准备出发去桃花潭。客栈门口就有租自行车的店，一律八元，留下一个人的证件便可。
　　齐淇没有跟学生们一起，她虽心里埋怨陆成，却还是愿意听他话的，只是有点遗憾，可惜了那么好的兜风机会。
　　她目送同学们和两位老师离开，嘱咐他们一路小心，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的身影消失。她站在路边，看着远方长路消失的尽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阵风刮过来，卷了些尘土。
　　她眯起眼，头发被风吹的凌乱，更觉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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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风景极好，大风车，黄草田，山路弯曲绵延。路两边长着排排矮松，山清水秀，青天白云，随意一处都是极佳的绘画素材。
　　江小川和肖静一前一后，防止有学生跟漏。骑了半个多钟头，个个精疲力尽，男生还好，几个女生唉声叹气，一边惊叹山间的风景，一边抱怨什么时候才能到。

　　突然一辆轿车缓缓而过，齐淇透过车窗和学生们打招呼。
　　学生惊呼，“老齐——”
　　齐淇笑开了花，跟他们招手，“辛苦啦。”
　　有学生羡慕地喊：“老齐，你怎么那么爽，不带这样的！”
　　齐淇给他们竖大拇指，“加油加油，我买好了水等你们啊。”
　　嘹亮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随着她欣然的笑容渐渐远去……
　　车走远了。

　　姚菲气喘吁吁地对旁边的同伴说：“你有没有觉得老齐最近变了？”
　　“是变了，爱笑了，活泼了。”
　　姚菲张着嘴笑，“整个人都有活力了，最重要的是啊”冷风灌进她的嘴里，姚菲闭了下嘴，接着说，“对我们没以前那么狠了。”
　　同伴斜眼看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管她呢，反正我喜欢她这个样子，像朋友。”
　　同伴用力蹬，冲了出去，“我喜欢从前哦，冷冰冰的多酷。”
　　姚菲追上去，“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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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说的就是这里。
　　潭上有一座很长的桥，潭水很清，印着碧蓝的天空，有几只鸭子在里游动。远看，云在水里，鸭在云中，天水似乎融在了一起，只有远方参差的青山阻隔，整一副清丽的山水画卷。
　　齐淇站在桥头等他们，脚边放了两大袋饮料。她等了好久好久，学生才骑到，一个个弓头哈腰，累得直喘粗气。齐淇把水给他们散了，一伙人照了些照片，便往桃花潭镇去。

　　走在石路上，两边是树，河边长着一片片毛茸茸的芦苇花，还有一堆石块垒成的像玛尼堆的圆形建筑。河里飘着一只小舟，被一条绳子拴住，扣在了石头上。
　　姚菲跟一个女同学说，“好想上去划船。”
　　齐淇听到了，转头道：“别乱来啊。”
　　姚菲笑笑，“喔。”
　　“对了，怎么没见袁一。”
　　姚菲摆摆手，“嗨，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整体不见人影，叫她来这里玩也不来。”
　　齐淇“嗯”了声，没想太多。

　　“齐淇。”声音自后而来，是江小川。他是这画室里唯一一个不叫自己老齐的。
　　这个江小川很白，尤其在运动过后，整个人柔嫩白亮，再穿着白衬衫，更要发着光似的。他的领口被汗浸湿，腰间围了件外套，看上去格外清爽阳光。他走到齐淇身边，松了松腰间围着的外套，“果然是老大，精明，直接坐车来了。”
　　齐淇和他一并走，“哪有，是客栈老板看我一个人无聊，要送我来的。”
　　“果然是美女，福利多。”
　　“少耍嘴皮子。”齐淇睨了他一眼，僵硬地笑了一下，“学生们快走没了，赶紧跟上去吧。”
　　“好。”

　　这里的建筑和査济差不多，不过是巷道窄了些，店铺多了些，一家挨着一家，路两边全是古玩店、茶馆、客栈，还有一些卖宣纸宣笔的，什么徽韵轩、南泉茶馆…
　　学生一会溜得没影了，大概嫌拘束也不想和老师一道。这会，就江小川、齐淇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路，四人进了一家古玩店。
　　刚进门是玻璃柜，陈设大量玉石，四面墙上挂着大小不一的旧木雕，很有年代感。店主正在沏茶，见他们进来给倒了四杯。齐淇对这些古旧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她坐在木椅上喝，听见他们几个的对话。
　　江小川正在摆弄一块长匾木雕，雕得是一群仕女，远看没什么特别的，近看不得了，人物表情动作以及上方的鸟活灵活现，雕工实在太棒了。
　　江小川跟两个学生说：“徽州木雕很有名的，你们看多漂亮、多精细，这雕工、技法，人物的动态、神.韵。”
　　两个学生趴在玻璃柜上看玉石，无心看他，三言两语应付，“好看好看。”
　　“漂亮……”

　　“这个年代大概是清朝中期，”他回头看齐淇，“是吧齐淇。”
　　齐淇看过去，“我不懂，你喜欢就买吧。”
　　店主立马笑着接话：“夫人都发话了，先生不带一块？”
　　齐淇赶紧解释：“我们是同事。”
　　“哎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江小川笑了，“我倒想呢。”
　　齐淇不怎么高兴，皱起眉头站了起来，“我是他上司。”
　　“……”江小川笑容僵了一下。
　　齐淇趾高气昂地笑起来，“我老公是摄影师，很有名的！”话一脱口，她就懵了，我在说些什么？！

　　店主问江小川，“还要吗？”
　　他摆摆手，“再看看吧。”
　　就这样，看了好几家，他最后也没买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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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学生去厕所了，他们两站在路口等她们。江小川忽然来一句：“好多人在看我们。”
　　齐淇漫不经心地回：“有么。”
　　他弯起嘴角，明媚地笑，“美女俊男，回头率自然高。”
　　哪来的脸？
　　齐淇别过脸去，看都不想看他。

　　突然，江小川说：“别动。”
　　齐淇一惊，还以为身上掉虫子了，真一动不动，“怎么了？”
　　他的手触到她的脖颈，齐淇一颤，往前一躲。她警惕地看着他，语气不悦，“你干吗？”
　　“别紧张，后面有颗扣子松了。”

　　齐淇把手背到身后去扣上。江小川又伸手要帮她，齐淇退后一步，“我自己来。”
　　他不依不饶，笑着过来，“没事，我来帮你吧。”
　　齐淇伸手挡住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谢谢你，我已经扣好了。”

　　江小川又笑，竟然摸了下她的头发，“想什么呢，她们出来了。”
　　齐淇皱眉，打开他的手，“没大没小。”
　　“我比你小不了多少。”
　　齐淇不想理他，乜他一眼，兀自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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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风景美的像油画，天是蓝的、紫的、橙的、红的，混杂在一起，青山成墨，紫水成镜，一路人间仙境。
　　来时下坡回时难，齐淇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天色渐渐黯淡，月亮已经现了影。

　　有个女生自行车坏了，车夹在后备箱，人坐在车后座，一语不发。不久，齐淇转头看她，孩子已经睡着了。
　　她小声问客栈老板：“天黑前他们能骑到吗？”
　　老板咂了下嘴，“玄。”
　　“好人做到底，帮我个忙呗。”

　　夜间的山路一片漆黑，哪怕是一盏路灯也没有，走很久路过村庄才能见一点儿亮光，等过去了又是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客栈老板开着车，在一群学生后缓缓行驶，为他们照亮前方的路。
　　空中，一片又一片璀璨的星群；山间，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朝着一个方向，奋力前行。

　　齐淇单手撑住下巴看星空，看着看着，莫名其妙想起一个人来。
　　至于为什么会想起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想着想着，竟又莫名地弯起了嘴角。

　　陆成……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声，想他做什么？她晃了下脑袋，闭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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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大家都歇下，肖静也累得倒床不起。齐淇刚洗完澡，又接到陆成的电话，她心情好了许多，轻步跳着跑到走廊接通，“陆成。”
　　“还不睡？”
　　“刚洗完澡。”她揉着头发，“我今天去桃花潭了，客栈老板开车带我去的。”
　　陆成淡笑，“好玩么？”
　　“挺美的，你知道么，尤其是在山里的时候，星空太美了。”
　　“你喜欢，我们以后去能看到更多星星的地方。”
　　她欢快地答应，“好呀。”

　　齐淇抬头，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月亮，“今晚的月亮也好亮。”
　　陆成捂住手机话筒，立到窗前，仰望星空，“是啊。”

　　齐淇轻叹口气，有些困。
　　陆成背过身去，面朝着床，“累了？”
　　“有一点。”
　　“累就早点休息，别熬夜。”
　　“嗯。”
　　“那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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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小时前。
　　“老余，想请你个事。”
　　“你说。”

　　“住在你们客栈的那位齐老师，她是我妻子，她想去桃花潭，可是身体不太方便骑车就没跟学生们一起，你能不能开车载她一程。”
　　“没问题啊，小事。”

　　“还有，你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为什么？”
　　“她不让我来，我偷着跟来的，身体不太好我不放心。”
　　老余拍拍他肩，“你小子，得，我懂了。”

　　“路上拜托好好照顾她。”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谢谢。”

　　“嗨，客气啥。”
　　“回头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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