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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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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何找到缘由,却是满心的不欢喜呢?
将箱子锁了又开,开了又锁……
折腾过数次,月赋雨才叹息决意把手中的册子翻开看看。
其实手中的册子看不看与她并没有什么意义。
早在看到封皮的那一刹,月赋雨便已是记起《云归启君传》是她穿书前写的一部书。
而这部书的主角,便是云归。
云归啊……云归……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努力在脑海中描摹着云归的模样,月赋雨不得不赞叹造物主之神奇——她在书中遇到的云归比她笔下的云归多了三分灵气,少了三分迂腐……
小心翼翼看着《云归启君传》扉页上的‘月赋雨’三字,月赋雨眼睛一酸,情难自抑的捂住嘴,任着眼泪一滴又一滴晕开自己的名字。
虽然这部书出自自己之手,但月赋雨却是早已记不清书中写的是何物了。
颤抖着翻到下一页,月赋雨被其上‘去弑国’三个大字惊得打翻了婢子放在一旁的茶碗,接着月赋雨错愕地看着手中的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散作金粉,消失在空气中。
“你方才可是看到了……”月赋雨抓住身侧侍奉的婢子问话,却见婢子脸上也是露出了惊恐之色。
“郡主……郡主……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那本册子是自己消失的……”
“你看到了?”月赋雨松开手,挥退婢子,“既是看到了,便下去吧,莫要道与旁人听……”
“是……”婢子怯生生地望了月赋雨一眼,便快速退出去。
见婢子退出了房门,月赋雨便等着她合上房门。房门一闭,月赋雨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迅速地起身拉开门。
没有人?
月赋雨看着寂静的郡主府,心中生出几分无端的寂寥。
她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世界是因她才有意义的。
这个世界中,诗国人也好,弑国也罢,都是为了她才存在的。如果她没有想法,那么许多人永远不会出现。所有人的出现与消亡都是与她的欲望相连接。
当然,一个人没办法撑起一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除了她的想法以外,还有几个人陪着她,他们与她一起撑着这个世界,延续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但几个人的世界或许太过于荒凉,所以创造这个世界的人还用了那本神作来润色……所以诗国国主的死,弑国国主的死,以及守夜嬷嬷的死都是早已注定好的……
恐怕云归在此时突然发难也是注定好的……
若是注定好的……
月赋雨莫名想起了一个人——守夜嬷嬷。
无疑云归已经知道了自己不过是自己笔下的一个人。
虽然云归并未与月赋雨直言,但月赋雨心中却认定了这个缘由。
《云归启君传》其实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若是没看到那五个字,月赋雨怕是永远都不会记起云归不过是她笔下的一个妙龄女子,而梅启君是她为云归刻意挑出来的夫婿……
但《云归启君传》出现了……
能写出《云归启君传》的人,除了守夜嬷嬷,月赋雨便再也想不到旁人。
只是,守夜嬷嬷是如何知晓这本书的呢?
难不成与自己一般是入梦?
想着方才消失在空中的金粉,月赋雨心中隐隐有不良的预感。
那册子是不是一把钥匙?一把改变这个世界的钥匙……一本书主要人物的死带来的不仅仅是离愁别绪,它还会带来整个世界观的崩塌。若是没有后起之秀补上缺,那无数的漏洞便自然的消逝了,无数的情节都会无端的顺理成章,自动完成逻辑上的自洽……
譬如,自己因为近亲离世而性情大变……
譬如,云归因国主此世而弃自己而去……
书中寥寥数笔便可描绘出桑海桑田……但处在书中的人,却是要在猜疑与忐忑中度过自己的不安。
所以……
前些日子是神作时间轴的终点么?
既是前些日子是神作时间轴的终点,那此时的世界又是为什么而存在呢?
落在桌上的旨意让月赋雨眉头一蹙,恍惚记起百花宴。
神作里,百花宴在百丈寺之前……
月赋雨背脊一冷。
此时的世界是在修正它错漏的剧情么……
如若是……那修正完成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是她月赋雨恢复所有的记忆回到穿书前的世界,还是她永远留在这部书里,开始下一次轮回呢?
下一次……
月赋雨被自己的想法骇到了。
难不成她与云归的缘分只能止步到百花宴么?
踌躇着在院中等到天黑,月赋雨听到了久违的脚步声。
“王。”
不开门,月赋雨也能分辨出门外之人是从弑国新来的‘桃叶’。
“您真的不打算去弑国么?弑国的国师曾断言,您若是去了弑国便能改变自己的宿命……”
宿命?月赋雨低笑:“不知桃叶你说的是什么宿命?”
“轮回的宿命,王。国师说过,每个人都是在无尽的轮回里做着无尽轮回的事情。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而王您,并不属于此列……”
桃叶恭谦的声音让月赋雨蹙蹙眉:“只有我不在列么?其他人呢?”
“是,只有王。”桃叶顿了顿,“国师在王初生之时,便算出了王您一身系着整个世道的变数。”
“那你们的国师是……”月赋雨还未问出口,便听桃叶道,“是守夜嬷嬷的长兄,已逝。”
“逝了么?”月赋雨静默了片刻,问,“若是我去弑国,可是能带上云归?”
“这……国主言不能……因为国师曾言,若是王带云归小姐入弑国,便会给弑国带来不可估量的变动……且守夜嬷嬷临终前,也……愿王三思。”
话罢,门扉上的人影一闪而逝。
三思?如何三思?
月赋雨叹气。她昨日还以为她封王的缘由是弑国国主对自己的爹爹抱愧。今日才勉强知晓,她封王不过是因为守夜嬷嬷兄长的话……
守夜嬷嬷为何要告诉云归,这个世界不过是书中之物呢?
月赋雨思忖着自己的推断,彻夜难眠。
待到天明桃叶又来问何时去弑国时,月赋雨下了艰难的决定——不去弑国。
她要在诗国呆到百花宴后,她要看清这个世界的发展的脉络。
……
黑白交替,转眼到了百花宴之期。
百花宴是设在宫中的,故而月赋雨在盛装打扮后乘着车辇再次踏入了诗国皇城。
跟在宫婢的身后,月赋雨默默落座在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上。据说,诗天歌在三日前已经远嫁弑国。故而,月赋雨得以列坐在诗国国主的下座。
诗国的百花宴办得豪奢。
满座皆是贵胄不说,连饮食用的器皿都极为讲究。讲究到月赋雨不忍心去触碰。薄如蝉翼的碗碟用着委实是揪心。
月赋雨低眉用泛着冷光的筷子去夹取碟中的点心,却听到诗国国主为梅启君赐了婚。
“谢国主。”沈涵微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引得月赋雨抬眉一看,却恰好对上了坐在自己斜对角的赵云归。
云归怎会坐在角落?
月赋雨不敢承认自己自入席之后,便一直在走神。以至于她既没有听到众贵女为梅启君起的争端,也没有听到国主此次关于百花宴的开言。
百花宴的目的是赐婚。
月赋雨对这点记得极清。
定定与赵云归对视,直到听到诗国国主把注意力换到除了梅启君之外的男子身上。
“方爱卿斩敌十万,不知此番想要何赏赐?”诗国国主的声音带着月赋雨转移视线。
一个白衣男子映入了月赋雨的眼帘。
“臣相求淳归郡主为妻!”
男子话音一落,四周皆寂。
男子稳重的举止扎得月赋雨眼睛有些疼。
怎会有人在此时求娶自己呢?
发觉众贵女的视线都移到自己身上,月赋雨正欲出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列跪倒在国主的眼皮底下。
“国主,云归有一事相求……”
诗国国主抬目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不知赵小姐要求本国主何事?”
“云归想与方将军做妾!”赵云归朗声道。
赵云归此言说的极不合时宜,但却用了极为恳切的语气。逼得列坐在一侧的赵夫子出言训斥。
“云归!”
赵夫子出言并未阻住赵云归。但见赵云归起身冲着国主一拜后,转身朝着赵夫子道:“爹爹!云归潜心读诗多年,如今渐趋佳境,却怅然若失。今日见方将军,方知我心所期……”
见赵家嫡女为妾之心已定,诗国国主颔首问方吾之的意见:“那方将军——”
身为国主,诗国国主自是知晓赵家嫡女与方将军是极不匹配的。奈何他在百花宴开宴前就已定下规则,此番赐婚,诗才品阶高者优先择婿。
“微臣一心只求郡主……”方吾之断言拒绝。
闻方吾之拒绝,赵云归抬眸望向月赋雨:“赋雨妹妹……”
迎着赵云归的视线,月赋雨心头一颤,莫名想到了变数……
淡笑着与诗国国主一拜,又回头看了赵云归一眼。
见赵云归眼中已有泪光,月赋雨立即柔声道:“诗国自古以诗才为重。故而,赋雨愿为方将军妾室,劳方将军以正妻之位迎娶赵小姐。不知国主可否许?”
“什么?”
月赋雨为妾的言语一出,众贵女皆是不可置信,唯有赵云归把视线转向了方吾之。
“望将军成全!”赵云归朝着方吾之的方向一拜,“郡主府婢子桃叶曾与云归有交,且托付云归善待郡主。云归不愿失诺与人。”
“云归姐姐……”听清了赵云归口中的话,月赋雨又是眼睛一酸,正要出言央求方吾之,却见方吾之朝着赵云归还了一礼。
“既是如此,那吾之便多谢赵小姐……”
礼罢,方吾之转而对国主道:“启禀国主,吾之与赵府嫡女有约,又与淳归郡主有情……痴心妄想如此,惭之愧之……还望国主看在吾之军功的份上,成全阶下三人。”
有约?月赋雨错愕地把视线在方吾之与赵云归的身上扫过,却见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会心一笑?
月赋雨还未来得及细问,便听到诗国国主允了方吾之所求,还匆忙敲定了婚期。
明日成亲?
月赋雨听着诗国国主的声音不禁有些晕眩。
待到被一群宫婢簇拥到内庭,月赋雨才发现赵云归竟是随在她身侧。
“云归?”
月赋雨还没来得及与赵云归搭话,却听到赵云归低笑道:“郡主还是快快坐好……自嬷嬷去后,这世间的时辰便是变短了……估摸着不待郡主的妆容点好,便是该嫁人了……”
“什么?”月赋雨未来得及细问,便已有婢子开始伺候着二人净面。
再待月赋雨回神,赵云归的妆容便已上齐,且着上了喜服。
“我们……你……”月赋雨语塞。
赵云归嗔笑道:“郡主还愣着干什么?方吾之已是在宫门外候着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