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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3.3 ...

  •   虽说是与“仇人”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但经过昨晚的二十公里竞走之后,我失眠的毛病竟然好了,一夜无梦,睡得香香甜甜。与其说是身累,不如说是心累,毕竟昨天提心吊胆了大半天,又和王楠斗智斗勇了半个晚上,再怎么精力充沛也会蔫儿下去。

      第二天,窗外的阳光灿烂一直照到脸上,我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心情一片大好,却突然发现天花板比平时好像高了许多。

      好心情一扫而光,现在我郁闷非常。

      想着自己一推门的第一眼就得见到“仇人”,我少有地在沙发上磨蹭起来,可今天假期结束,归队集合,眼看到了八点四十五,再不起就赶不上九点半的队会了;我才不情不愿地穿好衣服,鼓足勇气准备面对王楠。

      嗯?没一个人?

      另外两个卧室的门都锁着,昨天还嚷嚷着自己不认路的小郭和福原爱,今天一大早就乒乒乓乓地搞好了内务,不知道疯到哪里了。白杨和老牛更不用说,还保留着衡水一中的习惯,早起跑操去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还听到王楠的声音:“老牛你看着也忒刻苦了!”然后是两个小孩的起哄。

      至于我的卧室里,堪称一片狼藉,好像经过了一场扫荡。她换下的旅行上装,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而长裤被扔在洗衣盆里。两双鞋,一双休闲鞋,一双皮鞋,歪歪扭扭地倒向床边。

      可是,公用的大客厅里,窗帘极对称地扎得一丝不苟,地上纤尘不染,方桌上铺了雪白的桌布,一个粗陶罐里,随意地插了几枝花园里拔下的荼蘼花。

      我隐约记得,一本叫《格调》的书里说,野花只有插在粗陶罐里,如果插在精致的瓷瓶中,那份野趣就没了。

      看看门后的值日表,整理房间又弄乱卧室的当事人早已出门。

      我愣了半晌,真难以想象不洗衣服和打扫卫生的舍友竟然是同一个人!不过,她日后的老公应该很幸福吧,做起家务来纵然是绣花枕头,可在连绣花枕头都不好找的今天,谁娶了她,至少在人前完全可以甩手做大爷。

      啊不!那个母老虎!谁娶了她保准分分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看王楠不在,我自在多了,蹦蹦哒哒欢快地去洗漱,却发现洗漱台的镜子上贴了一张写给我的纸条——

      “这周轮到你大扫除,扫地,拖地,擦玻璃,收拾卫生间。餐桌上有我剩的早餐,赏给你了。”

      我用力将纸条揉作一团丢进垃圾桶,愤愤不平地脑补着把她换下的衣服甩她脸上的情景。但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李指让我和大队员搞好关系我也只能听从,看来仆人的命运是逃不掉了。

      心不在焉地洗漱完,我嫌弃地走到餐桌旁寻找自己的剩饭,却惊讶地发现桌上摆着想了好久却不知哪里能吃到的牛肉餐包。

      哈!竟然还是热的!轻轻咬了一口,牛肉的香气立刻充盈了口腔,我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也顾不上这是仇人赏给我的“剩饭”了。

      味道竟然很纯正,话说京城大清早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果然世界冠军就是有钱。

      管他呢!反正花的是仇人的钱,不吃白不吃!就当是她给我的补偿。

      -

      我来到会议室里,乌压压地几乎坐满了,都在三五成群兴高采烈地说笑。出乎意料的是,来自于大哏都,号称国乒三大名嘴之一的李楠竟然坐在后排,脸上盖着一册最新的《乒乓世界》呼呼大睡,不过当我看到她脚下还没来得及放回宿舍的行李之后,也就明白了。我把书从她脸上拿下来想放到椅子上,因为她的上一本书就是这样,在宿舍里中午睡觉时盖着脸,掉在了地上,偏巧舍友郭焱洒了水,于是书就这样“泡汤”了。平时我很少看这本杂志,但这一期的扉页上执行主编的名字换了一位,两个字,夏娃。心想这名字真是奇怪,闲来无事就翻翻吧,没想到似乎挺有意思,不知不觉就把“艾城闯关录”的其中一篇读完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篇文章还引用了一篇论文,而那篇论文的大意是说,王楠能够成为邓亚萍之后的又一领军人物,一个原因是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胸大,这样在发球时就可以迷惑对手。要不然,为什么乔红在三大赛中一直没能赢过邓亚萍,而初出茅庐的小将张怡宁一路过关斩棘,却在决赛中输给了同样第一次进入世锦赛决赛的王楠呢?(p.s.论文内容来自我党爆料,仅供娱乐,切勿对号入座。)

      真有趣。原来科学也可以这样推理!那照这么说,男队员根本就赢不了冠军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东西可以遮挡。而且,上帝可以想让这个人胸大,也可以让那个人胸小……上帝并不需要理由,冠军总是常有理,我也不能为自己争取什么。就像我做梦都没想过会和她分到一个套间、一个宿舍……

      怎么又想到宿舍里的事儿了?还是先想好眼前的队会吧!

      逃避不是办法,正视才能解决问题。

      不过,今天的牛肉餐包让我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似乎连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没那么讨厌了。

      嗯。才怪!

      李楠睁开眼睛,一看我满面春风,不由奇怪地问道:“今天不是要和仇人同床共枕吗?怎么笑得这么高兴?”

      “还说呢!那个混蛋昨天就到了,还抢我的床!本姑娘与他不共戴天!”我冷哼,心中的小火苗又“噌”地点了起来。

      一个不留神,手里的笔就“刺啦”一声把《乒乓世界》的铜版纸划成了两半。有些头疼地盯着被自己毁了的天坛公寓图书室杂志,再恨恨地瞪了一眼李楠,心想这家伙绝对是个步步高牌打火机,哪里不爽点哪里。

      眼光从李楠身上转开之后忽然顿住,屋里也瞬间安静下来,原来主教练陆元盛从门口进来了,后面跟着某个熟悉的身影。我想起来了,去年曼谷亚运她一人拿了四枚金牌之后,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女队新一任的队长,而女队的例会向来都是总教练召集男女队的教练和队长开完会之后,再在各自的例会上分头传达蔡指导或更高级领导指示的。

      就算这么屋前屋后地远远看去,我也能觉得,此时的她,与那个在房间里的无赖完全不是一副嘴脸。与这个打个招呼,与那个说点笑话,笑容亲切,态度和蔼,但我感觉那里面有一股睥睨一切的神气——与昨天在宿舍里相比,现在她的笑容只有一部分出于真心,她是女乒的队长,谨慎的气质渗入到了骨髓。或许,在为人处事的这场游戏里,殷勤是最好的法宝;而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比如冠军,就会显出她的本来面目。

      装什么好人!假的就是假的,现在到了撕下你画皮的时候了!

      将目光收回,落在远处的天坛回音壁上,却在看到毁了的《乒乓世界》时,一个念头成型了。

      “李楠,一会儿借我用用这本,”我脱口而出,“你知道这篇论文是从哪里来的吗?”

      李楠向旁边的老牛一努嘴。

      老牛满心好奇地盯着我,她知道我一贯不看杂志,但或许感觉到将有大戏上演,直接就从背包里拿出了那篇论文的复印件。

      这家伙在衡水一中竞赛班养成的习惯还没改!我看着老牛从背包里翻找论文的样子,不由想起了什刹海体校的教室里,一堂文化课,被语文老师抓包起来念周记的情景。

      我当场傻了眼,自己哪里写了什么周记,昨天北京队齐宝香教练□□校来亲自指导,还纠正了我的正手拉弧圈球,为了巩固,我一口气在训练馆里练到晚上8点,然后就回宿舍洗洗睡了。而且,就算没有加练,我也从来没有写周记的习惯,语文老师不止一次地点名批评,可我就是不写。我不是有意和老师做对,而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日记和周记,都是写给自己看的。如果我写李佳薇昨天到我家里去吃白菜馅饼了,同学知道了不笑死才怪。写一周的训练吗?那也有专门的训练日记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李佳薇捅我一下,轻声说,念我的。

      她的周记摊开在桌面上,她正用手悄悄地往我面前推,咧嘴一笑说,你只管念就行了。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李佳薇穿着校服坐在身旁。我念几句,眼角的余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忽然间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张侧脸如此熟悉,在自己的童稚记忆中留下了整整十年。这回忆打乱了我的豪情壮志,等老牛把论文推到面前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个计划实在很有槽点和爆点,不由美滋滋地继续设想此计划实施之后王楠的反应了。

      李楠还是问了出来:“老张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我拿起论文当扇子在面前挥了挥,额头前的短发便飘了起来,准备在自由讨论环节举手发言,意气风发地甩下一句:

      “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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