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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绿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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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梧院
“别跟她们争这一时之气,他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关山月的声音清晰冷冽,带着肃杀之气。
绮胭一愣,回头看看身后的房门,见没人跟来,这才松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提前给我透个信儿,让我好一番担惊受怕。”
他冷哼一声,回身掩上房门,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醉意,“哼,还不是有人贼心不死,不过,这样也好,吴王争着做这冤大头,还省了我们再去跟那吴妈妈多费口舌。”
能一文钱不花就走出脂胭楼自然是好事,能让吴妈妈人财两空更是痛快,可吴王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大费周章横插一手儿,背后的目的自是不会简单。
“吴王想让你帮他做什么?”
他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
他抬手捋捋她额前的碎发,“再过几日,他要进京,明面上是为着新年大朝,背地里,却是要我帮他控制朝廷百官,再有,前些日子他让我召集的那群江湖英雄,也要一起进京?”
江湖人士也要跟着一起进京?
绮胭的心猛地一紧,吴王是得有多按捺不住,如今形势未明,百官风向未定,他就急着将这些江湖杀手带进京去,他要对付的,到底是那些不听话的百官,还是那张龙椅的主人和他未来的继任者?
“你想怎么做?”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吴王在这个时候将她从脂胭楼里“赎”出来,目的是显而易见的,那么他又准备怎样应对?
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儿里,“你放心,那些人是我招来的,听的自然也是我的令,吴王想利用他们,没那么容易。至于那些百官,那就更由不得他了,吴王和皇后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无法撼动太子在前朝的地位,他以为有这些杀手在,就可以随意剪除异己了?做梦!我能依着他的命令,派人去行刺,却管不了旁的江湖好汉拔刀相助吧。”
她看着他狡黠的双眼,倏然明白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吴王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可有旁的江湖侠客在,行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有甚者,行刺的过程中再露出什么破绽,你吴王就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吧。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脱身?”吴王不是傻子,就算他巧舌如簧,能够敷衍过去,事后他也必然会起疑,至不济,对他的能力起了什么质疑,只怕也不是好事吧。
关山月轻轻摇头,“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见绮胭一脸的不解,他只含笑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既然敢跟着他进京,自然就有完全的打算,如今咱们还要在金陵耽搁几日,你若有什么未了之事,就尽管去办,我让含光和流光跟着你,有他们在,你的安全是没问题的。”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嘱咐道:“那个小捕快那里,你最好还是谨慎些,尤其注意不要让吴王府的人发觉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否则必会横生枝节。”
她的心头一凛,暗道一声好险,“含光呢?我还真有些事要麻烦他。”
她今日离开脂胭楼时,曾让兰胭给玉脂和小丁送过信儿,他们可别关心则乱,被人窥出什么端倪才好,她如今虽是有恃无恐,可他们却是不同,若吴王真把怒火发泄在他们的身上,那岂不是她的罪过!
再者,她还有些东西藏在脂胭楼的暗格儿里,因着拿不准伊卫楼的立场,她来时也不敢当着吴妈妈的面去动那些东西,如今倒正好让含光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跑一趟。
他点点头,将含光叫了进来,待含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正欲探寻他心底的打算,却不料他抬手轻掩她的口,望向房门的双眼倏然凌厉。
“谁?”
有那么一刻,绮胭的心险些从腔子里跳了出来,他从来都是从容优雅的,在他的地盘上露出这样严肃凌厉的一面,这还是第一次,她不敢想象门外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才会让他如此如临大敌。
“回楼主,后花园偏厅那边儿热闹起来了,吴王和威远侯府的小侯爷也已经过去了。”
绮胭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他的人,可看他的凝重的表情,却似其中另有蹊跷。
她细细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柳眉凤目,看去跟含光有八分相似,这就是他提起过的,含光的妹妹——流光吗?
可他的表情为什么这样凝重严厉?他们兄妹不是他的心腹吗?
“都处理干净了吗?”他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都依着楼主的吩咐安排好了,楼主只管看好戏好了。”流光傲然抬起眼,眼底满是自信与傲气。
关山月挥手令她退下,转过身来看向一脸茫然的绮胭,“我方才就跟你说,他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如今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来,我请你去看场好戏。”
他牵起她的手,任她怎么问,只是摇头不语,可那紧抿的唇角,却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让你看戏,你就只管看戏好了。”问急了,他这会用这么一句来搪塞她。
闷闷地跟在他的后面,穿堂过巷,也不知转过了几道廊庑,待她走得不耐烦时,一阵尖利刺耳的女声骤然传入她的耳中。
“贱人,枉我还同情你,一心想替你谋个出路,却不料你竟是这样不知廉耻的贱人!”
“柴滟滟?”她心中陡然一惊,想不到他所谓的好戏,竟然跟柴滟滟有关。
他轻笑着点头,“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今日窝里斗,咱们只管进去看戏好了。”
他不由分说拥着她就往里走,原本矫健沉稳的脚步却瞬间变得虚浮,“来,绮胭,我……带你去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菊花,你说的那些都是凡……凡品,放眼整个天下,吴王府的菊……花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那绿衣红裳,可是珍……品中的珍品呐。”
绮胭努力憋着笑,随口敷衍道:“好好好,你慢些走,都喝这样儿了,还非要来看什么菊花,明儿再看不行吗?我说你越走越偏僻,不会是走错路了吧,要不咱们就回去,明儿醒了酒再来吧。”
待进了院子,她只做才发现这满院的人,面上露出一副惊奇的神色,“咦,看来跟你一样有这个雅兴的人还真不少,这么多人都来看那什么绿衣红裳?”
“绿衣红裳,那可是珍品,珍品。”他的舌头依然一副捋不直的模样,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
绮胭装出一副极费力的模样,努力搀扶着他,手下却悄悄拧了他一把,这做戏也该有些限度,再演下去可就有些假了。
吴王一脸铁青地瞪着人群中披头散发的两个女子,见他们进来,也只瞥了一眼,就冷冷地转回头去,绮胭暗暗松了口气,幸亏他如今没那个精力来盘问他们,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找借口留下继续看戏。
“姐姐,你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去。”柴明韬也只朝她看了一眼,就转回头去继续劝说着柴滟滟。
“我不回去,我凭什么回去?敢抢我的人,她活得不耐烦了!”柴滟滟一把推开柴明韬,恶狠狠地指着旁边披头散发趴在地上的女人,“都来看看这是个什么货色,啧啧,男人刚不行了,就按捺不住偷男人,偷就偷吧,还偷了这么一个货色,真是个下贱胚子!”
“够了!”久未开腔儿的吴王一声怒喝打断了柴滟滟撒泼骂街的举动,看得出来,她对这个舅舅还是极敬畏的。
吴王喝止住柴滟滟泼妇似的举动,这才回过头来怒视着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朱氏,我吴王府自认待你不薄,你没伺候好煊利,以致他如今还是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本王和王妃也从没有责备过你一句,却不料你竟不思悔改,变本加厉,做出这种没有廉耻的事来,我吴王府又岂能容你!”
朱氏?朱宇萱?
绮胭一惊,方才这个女子披头散发趴在地上,以致她没有看清她的脸,如今听说是世子妃,不禁大为惊异,萧煊利和朱宇萱这对夫妻,还真是绝配,一个到处拈花惹草,一个在家里也没闲着,不过,就冲她给萧煊利戴了绿帽子这一点,绮胭就由衷的敬佩她!
“待我不薄?没有责备过我?哈——”朱宇萱猛地抬起头来,嘲弄地看着吴王,“你的儿子整日里干了些什么,你别说自己不知道,他是怎么瘫在床上的,你敢说你不清楚?如今竟还要往我头上扣,我呸!”
吴王的脸气得煞白,恶狠狠地指着她,“泼妇——”
“我是泼妇,你们又是什么?这些年,我朱家帮你吴王府做了些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贤妃是怎么倒的,皇后是怎么上位的?如今纵容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还想过河拆桥扣到我头上,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吴王做梦也没想到朱宇萱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叫道:“住口!拉下去,给我把她拉下去!”